五分钟后,谢清风被恭恭敬敬请到大厅的上座,被谢清风拒绝了。
他是客但章老爷子是主人家,没有他坐主位的道理。
章老爷子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把年纪,没想到差点被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友人给坑了。
想到刚刚差点命都没了,想想都后怕。
好在他早就练就面不改色,瞧着还算淡定。
五位大师此刻一改之前反应,经过刚刚那一幕,眼神里完全是敬畏。
在他们这一行,年纪不重要,修为与本事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还有人品。
显然大师能在危急关头出手,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
如果不是章家的事还没解决,五人早就想将人围住询问刚刚是怎么办到的,符纸怎么可以不用笔,鬼祟是用什么咒语念出来这么快逼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器,他们想看一看也长长见识啊。
但雇主还在,他们只能压下心头的急切与兴奋,坐立难稳。
大师虽然年轻,但话是真的,他师父真的是哪个世外高人。
全程大概最淡定的就是谢清风和他旁边喝着小茶坐在旁边也被当成上宾的郝吉鑫。
他就知道!大师是最厉害的!
只是偷瞄一眼不远处被绑在椅子上的崔道长还是缩了缩脖子。
崔道长身上的鬼祟已经被谢清风驱逐出来,但崔道长自作孽导致鬼祟在他身上存留太久,如果要彻底恢复需要消耗灵力。
对于这种人,谢清风不干亏本买卖,暂时只是让崔道长昏迷过去,后续就要看章老爷子打算怎么处理。
章老爷子望着面前这个比他章家小辈还要年轻的年轻人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谢清风客气道:“晚辈姓谢。”
章老爷子:“谢先生,不知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崔道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鬼祟上身?莫非这鬼祟就是造成我这身体不能动弹的原因?”
这一点另外几人也想知道,都规矩坐在那里等着细听。
章老爷子先前请几个高人过来时之所以没太大动作,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虽然的确邪门,但因为一时没觉察到危险,也就没太当回事。
谁知差点把命都交代了。
刚刚管家已经赶紧将章老爷子发病开始的情况都一一说了。
章老爷子是十天前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一天内时不时会出现无法动弹。
一开始以为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让家庭医生带着仪器过来检查一遍,身体并无任何毛病,虽说有老年人都有的小毛病,但不至于出现浑身无法动弹。
但这情况又持续了几天,章老爷子这心里没底,就请了这些年私交甚好的崔道友前来。
崔道友过来一番,说他怕是中了邪,需要寻高人来接,还说不好办,甚至连他都办不到。
章老爷子一听连崔道友都没办法,又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就私下里寻来几位大师。
章老爷子想到这松口气,也幸亏请了,否则明年的今天怕就是他的忌日。
他一把年纪已经看淡生死,却也不想连累家中小辈。
想到这,章老爷子看向不远处为救他阻止崔道长被扭伤手臂正在上药的外孙昌睿禾,面色缓和不少,重新看向谢清风,想知道答案。
谢清风回答前目光落在章老爷子身后的昌睿禾身上,后者垂着眼瞧不清面容,但明显身体僵了一下,大概察觉到谢清风的视线,抬眼朝他温和笑了笑。
谢清风却没笑,只是静静望着。
众人察觉到也看过去,章老爷子明显察觉到异样:“谢先生?”
谢清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不答反问另外一个问题:“章老先生介意家丑外扬吗?”
他是很体贴雇主的心情的,如果介意,他不介意换个地方说。
不介意的话,那更省事。
昌睿禾已经抬起头,将包扎好的手臂轻轻扭了一下,神色淡定,他在赌这么年轻的道长即使有点本事,那也是师父传下的法器帮了大忙。
他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他能知道更多私下里见不得人的事。
章老爷子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又掌管章家这些年,谢清风话里的身体他听了出来。
心头难以置信的同时,面色也凝重起来,最终还是收回视线,不再往后看:“不介意。
谢清风挑眉,心情不错:“那我就先回答章老先生第一个问题,刚刚的情况是崔道长被鬼祟上身,自身修为无法控制住鬼祟,导致失控,险些害人害己。”
“第二个问题,好端端的崔道长怎么会被鬼祟上身,那就要问崔道长和那位先生,鬼祟是他们自愿请来的。”
听到“自愿”两个字,另外五个大师也脸色骤变,难以置信看着五花大绑的崔道长,再看向昌睿禾,他们疯了吧?
更何况,两个人,一个是章老爷子请来的,一个是章家外孙,这怎么会?
但下意识选择相信谢清风,毕竟大师无论是本事还是神情,都莫名让人信服。
昌睿禾终于变了脸色,站起身:“你胡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派来想故意陷害我和崔道长的?”
谢清风理都没理他。
章老爷子却是皱眉对昌睿禾道:“谢先生说完前,你不许开口。”
“外公!”昌睿禾急忙喊道。
章老爷子彻底沉了脸:“否则就别再踏足章家。”
这一句彻底堵死了昌睿禾开口的后路,他讪讪坐下,心头的不安蔓延开,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压都压不下去。
谢清风继续道:“第三个问题章老先生身体不能动弹的原因是否是这鬼祟造成的,并不是,起因也与这鬼祟无关。”
至于有关的原因,那就是第四个问题了。
章老爷子以及五个大师都愣住了,前者愣住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问题并没解决,反而机缘巧合先处理了另外一桩危机。
五个大师则是已经双眼放光,尤其是年纪最大的白道长,眼睛亮得很,自从先前谢清风制服鬼祟,这位白道长虽然也激动,但看着谢清风的目光与另外四个大师不太一样。
总觉得这位白道长看他的模样,还带了几分满意。
另外四个大师已经全程五体投地,这徒弟都这么厉害,那师父……岂能是一句世外高人能概括的?
章老爷子叹息一声,虽然对崔道长和昌睿禾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信任,但人还是要先清醒再说:“谢先生,这鬼祟能除吗?崔道长要怎么才能醒来?难吗?”
谢清风自然觉得不难,对他来说,这些都只是小儿科。
他还没说话,郝吉鑫立刻开口:“难!特别难!怎么能不难呢?”
另外五个大师也连连附和:“的确不简单,崔道友被鬼祟附身,还是这么厉害的鬼祟,力大无穷,怕是早就成了厉鬼沾了人命。崔道友又是自愿……想要彻底清除他体内残留的阴气,少说需要一段时间,还不一定能清除干净。”
他们都是正经人,秉承着救人为主,想不通崔道友竟是会主动引这种鬼祟为伍。
心头不耻,但又不能见死不救。
郝吉鑫朝谢清风挤了挤眼,这才低咳一声:“章老先生,虽说难,但也不是不能办,还能药到病除,但是这消耗精力又费法器,如今崔道长昏迷不醒,万一回头不认账……”
章老爷子懂了:“放心,章家先替他付账,等他醒来,由章家的律师团队讨债,跑不了。”
郝吉鑫放心了,薅这种恶道长的羊毛,不能心慈手软:“五百万,外加一块玉石。”
章老爷子觉得五百万救一条命,的确不多:“可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玉石,却已经吩咐管家去他拿几块过来让大师挑选。
很快管家去而复返,恭恭敬敬摆到谢清风面前。
谢清风选了一块合适的,起身朝着崔道长走去,另外五个大师立刻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着。
怕打扰到谢清风,没敢靠得太近,但又怕看不清,表情专注而又认真,这模样瞧着有些好笑,在场人的注意力却都在别处。
五个大师担心谢清风的法器无法一次清除阴气,也担心大师身体受到影响,所以已经拿出备用法器,以防万一,一旦有个危险,立刻准备出手相助。
谁知下一刻就看到谢大师一手捏着玉石,另外一只手虚空画了一个符,随即直接隔着袍子打在崔道长天灵盖,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缕黑气从崔道长眉心弥漫出,被谢清风轻轻一挥,顿时滋啦一声仿佛如有实质燃烧化作烟雾消散殆尽。
谢清风捏着仅剩的一团鬼祟,看向章老爷子:“这鬼祟还留吗?”
章老爷子等人还没回过神,刚、刚刚不还在处理崔道长的事吗?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下意识点点头。
谢清风嗯了声,郝吉鑫看得紧张兴奋还顾得上喊道:“除鬼祟价钱另算,二百万。”
谢清风用玉石剩余的灵力送鬼祟魂飞魄散的空挡,赞赏看了郝吉鑫一眼,后者立刻挺了挺胸膛。
随着鬼祟魂飞魄散,原本悬在半空鼓着的一团直接空了。
众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谢清风将掌心已经成为齑粉的玉石摊开拂到一旁茶几烟灰缸里:“行了,可以了,他快醒了,把袍子解开吧。”
众人:??嗯?这、这就行了?
有五分钟吗?
这怎么跟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管家这边茫然扯开袍子,下一刻崔道长已经睁开了眼,迷茫的目光等对上四周复杂恍惚的几人,脸色一白,等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寻找昌睿禾。
众人看清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师还真的说对了,这事怕就是崔道长和昌睿禾招来的鬼祟。
昌睿禾肩膀一颓,知道大势已去。
崔道长羞愧难当,很快说出来真相。
章老爷子出事后,昌睿禾知道这是一次在外公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寻到崔道长合谋,想借着这次机会来一招舍命救人。
鬼祟是崔道长招来的,是为了逼真。
他们想着到时候请来了这么多位大师,怎么着也能控制住这鬼祟。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计划是成功了,但鬼祟厉害脱离控制超出意外,就酿成了这个后果。
昌睿禾已经白着脸跪地,给众人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外公多看我一眼,我没想真的害人……外公,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章老爷子脸色难看之极,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辈,但这外孙是他最喜欢的小女儿生的,他平时帮了不少,自认没亏待过,别的孙子孙女有的,他这个外孙也有。
可对方却走了这种邪门歪道,差点害人害己。
章老爷子摆摆手:“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如果不是顾念着那点祖孙情,他恨不得将这些年给昌家的一切都收回来。
昌文雄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
昌睿禾还想说什么,但顾忌今天不少外人在场,到底只是起身鞠了一躬,想改日让父母陪着他再过来一趟。
起身的时候却忍不住死死看了谢清风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