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表情一滞,甜酒果香充盈进他的呼吸道,惹得他下意识屏息,裴时殊抱住了他,一只手绕过他的肩搂住背,一只手扣紧他的后腰,两只手收拢,黎宴便贴上对方宽阔的怀抱。
带着酒气的热息洒在他的耳廓。
喑哑轻笑的华丽低音,滑过黎宴的耳骨,钻进耳蜗和大脑神经。
“答应我的,别忘了。”裴时殊抱住黎宴,不过一瞬,温暖未体味清楚便分开。
黎宴撞进裴时殊阴森的眼里。
晚风拂过,凉意爬满黎宴脊骨中的每一丝缝隙,激得他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
裴时殊拍拍黎宴靠近锁骨的肩窝,转身回到自己的跑车副驾驶,向黎宴挥了挥左手,兰博基尼在场内三人目光中,重新启动离去。
“黎哥,你还好吗?”沈从景隐约听到裴时殊临走前,有跟黎宴说过句话,可他站的位置不远不近,裴时殊声音又压得低,他没听清楚,再尔见黎宴的表情仅是略微愕然,没有别的不好神色,约莫不是什么难听话,但关心是要关心的。
黎宴摇头:“没事,你等代驾过来,还是坐封鹤的车?”
封鹤走到黎宴身边,视线扫了一下黎宴被别人触碰过的地方。
沈从景看出两人有话要说,忽略心底的压抑和烦躁,他道:“你们先走,我晚点回去,住我那儿吗?”
黎宴当然不可能再带人借住他的房间:“我们去酒店。”
“OK。”沈从景的房子是二室一厅套间,三个人确实不好住,于是没有挽留,“我不是不留你们,租的房子不大,住不下三个人。”
黎宴:“我知道。”他说话间,骨节匀称的手指擦过他的衣领。
“乱了。”封鹤收手。
黎宴向沈从景道别:“我们走了。”
沈从景却是清楚黎宴的衣服没有乱,他看了眼面色寻常,透着冷漠的封鹤,不解掩藏在心底。
在这一瞬间,他脑中浮现出的念头,令他感到荒谬又合理,以他对封鹤的了解,封鹤就不是一个会主动亲近别人的性子,但对方显然对待黎宴很是亲昵,自认识起就是那样,和好后重新保持亲密也正常,可至于不惜撒谎的地步吗?
黎宴坐上封鹤开的车。
进入车厢内,总算只有他们两人。
黎宴系好安全带:“找家档次高的酒店住。”
封鹤:“好。”
黎宴看对方划拉手机查酒店:“你怎么回事?不好好录节目。”
封鹤动作微不可察地滞停,即刻恢复自然:“你为什么去gay吧?”
黎宴不想到处宣扬自己的社死经历:“我在问你。”
“我来就是因为你在gay吧。”封鹤找烦了,将手机怼到黎宴面前,“威莱斯酒店可以吗?”
黎宴随意地答道:“可以,定两间。”
封鹤付款,接着导航过去。
“我在gay吧和你翘掉节目录制有什么关联?”黎宴可没有忘记前面的话题,不打算揭过,今天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黎宴没那么迟钝,他自从到了36天,遇到的认识的人,对他的态度都有微妙的改变,虽然具体内情他不了解,但猜的话,他确定沈从景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性取向。
后面找时间解释清楚就好了。
裴时殊他看不透,张牧歌€€€€黎宴蹙眉,感觉对方很紧张,眼神有种妥协和自我放逐,宛如正在下定大决心一样。
“录制已经结束,不是中途跑出来。”前视镜倒映出封鹤线条锋利的下颚,他否定了黎宴话语中微妙的责怪,并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反驳以后转换了新的谈话,“你知道我……”封鹤没说出最后三个字,含糊了过去,“我清楚这个圈子有多乱,你不适合。”
黎宴从对方意味不明的言语里,理出藏于晦涩话术中的真实含义,他讨厌拐弯抹角和需要摸索的暗示,可有时候语言确实不能直白,即使他们关系很好,直白意味着冒犯,在不能探清人心的情况下,委婉的措辞不会让人感到领地被侵犯的不适。
现在,黎宴认为自己不介意能和封鹤坦诚相待,给人释放了请直接说的信号:“你怕我被骗.炮?”
“由于不会怀孕,他们玩得很开。”封鹤不加修饰地形容道,“你感情经验不足,容易受伤。”
黎宴眼角下撇,木着脸:“我在你心中就一点不聪明,随随便便就会被别人骗身骗心?”
封鹤没言语,虽然看出他的不开心,但坚持地没有安慰。
“几年没见。”黎宴,“你越来越操心了。”
封鹤:“你讨厌的话,我……”
“我哪里说讨厌了,你听个话,就听出这?”黎宴,“我是希望你能放心我一些,来36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是误入。”
话音落下,黎宴发现封鹤的神色竟是更凝沉了,不该舒缓下去吗?
瞧着就难过得很,可是眨眼间消失,犹若一场幻觉。
黎宴反复探究着封鹤的侧脸,不好情绪没有半点残留,之前是眼花?
“那个人,你很熟?”封鹤余光关注到黎宴看着自己沉吟,提出问题转移他的思绪。
黎宴呆了下:“裴时殊?不,加上这回,见过三面而已。”
“他喜欢你?”封鹤停到酒店旁的停车场。
黎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待封鹤下车,两人走到一块,进入威莱斯酒店。
“不知道。”办理手续时,黎宴回答,他有时觉得裴时殊和自己相处超过安全线,有时又觉得对方在耍着他玩,更多的是这人性格阴晴不定,别想着去猜人心思,容易被戏弄。
封鹤呼吸一顿,黎宴的答复太暧昧,两者肯定有什么,完全没有的话就会直接给个否定答案:“他是同性恋?”
黎宴:“我估计是双。”
封鹤收起身份证,拿起房卡,和黎宴去等电梯。
见三面就了解这么清楚。封鹤五指转了转房卡:“你对他观感很好?”
“……”黎宴望着前方瓷砖上,经光线折射,破碎铺展的封鹤倒影,“不好不坏。”
沉默。
电梯抵达一楼。
封鹤率先步入电梯,按下客房所在楼层。
“对了,你明天几点回H城?”黎宴险些忘记自己定的面试。
封鹤想着反正偷跑出来,干脆就晚点回去,无论哪时候回去都是要挨骂的:“下午。”
黎宴:“那跟我去面试,招公司的职工。”
“嗯。”封鹤。
两人离开电梯。
“还有件事。”黎宴,“庄园在装修,他们估计得居家办公一阵,下个月中基本装修完毕。”
封鹤:“好。”
“那,明天见。”黎宴走到自己的房间号前。
封鹤的房间与黎宴相连着。
黎宴转头与封鹤道别时,封鹤按捺许久的想法付诸行动,他倾身抱住黎宴,两人身高相近,身躯仿佛镜面般,每一部位都贴得严丝合缝。
“晚安。”封鹤的嗓音微微沙哑,简单的两个字音节缓慢拉长,在空荡长廊里清晰地响起,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
令人忍不住赋予特殊意义。
可当往真相奔去的时刻,第二句话斩断了通往的前路。
封鹤:“我若是被节目组劝退,你会生气吗?”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脸冰水,把黎宴乱七八糟的思绪凝固,沉淀进漆黑深海中。
第27章 这人我罩了
黎宴给了封鹤一个极为符合资本家的回复, 当然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使用的语言偏向于温和。
“那就回来拍戏,趁着热度接商务、上综艺, 把我投资给你的钱赚回来。”
翌日清晨。
封鹤敲响了黎宴的房门, 等待着门打开。
黎宴调了闹钟, 起得算早,敲门声响起时,他已经在洗漱, 挤拉着拖鞋开了门。
“你进来坐会儿?”黎宴满嘴牙膏白沫,“我马上就好。”
大概十分钟。
黎宴和封鹤一块去向酒店餐厅吃早饭。
客人并不多, 他们两人霸占了一张桌子。
封鹤的盘子里堆叠了细碎的蛋壳, 他态度自然地将光滑的鸡蛋放到黎宴碗里,顺势拿走黎宴餐盘上未剥壳的鸡蛋。
黎宴注意到他的动作, 口中咀嚼的肉饼滑进食道,留下一丝干涩,眼前就递来一杯香浓的玉米汁。
温度适宜, 甜度合适。
“吃吧。”封鹤此时也剥好第二枚鸡蛋,咬到嘴里, 像是不觉得自己行为有问题的淡然。
黎宴临到嘴边的话哽在喉间,想吐出一字半句,却寻不到可足够表达他心情的词汇, 默然片刻,夹起小笼包填饱肚子。
早餐用完, 封鹤开车送黎宴到庄园大门。
那里居然等候起了一批人。
黎宴开门让大家进去, 因为宅子还在装修, 他们走到小花园的观景区, 一个个面试。
由于沈从景帮忙筛过, 黎宴其实没有特别想考察的。
封鹤清楚公司是黎宴的,尽管公司是签在他的名义下,但并未生起别的不明心思,他听从黎宴的安排。
“你们好,我是章€€云,今年24岁,本科毕业,来应聘账号运营职位,我曾在宣博科技有限公司实习过,经营了五个账号……”样貌挺漂亮的姑娘,梳着高马尾,穿着正式,大冬天都没套个棉袄,稍显局促地自我介绍。
黎宴一眼认出这姑娘是沈从景表妹,模样确实有几分相似,等对方的滔滔不绝结束:“我们公司情况,前面招你们的人应该告诉你了吧。”
章€€云:“是的。。”
黎宴:“公司场所还在装修,目前暂时上不了班,装修完毕会通知你到公司报到,但这期间可能需要你在家办公,办公了工资会根据情况补发。”
章€€云:“嗯。”
“福利待遇工资都清楚吧?”黎宴看章€€云点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