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第90章

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只好走上前去,抱了抱李景,同时传声,“这是在搞什么鬼?三重天怎么也想起来横插一手?我也没得罪他们吧?”

李景答:“放心,三重天基本不杀人,能使得动姓林的,多半是哪位仙主想见你,保持平常心,我会保你。”

成蹊叹了口气,“好吧。”

林颂声站在不远处与他的同伙发消息,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见两人一副依依不舍黏黏糊糊像是有说不完话的模样,他径直上前,将成蹊分开Hela,抓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外提,“成三公子,请。”

于是成蹊就这么被“请”出了庭院。

霄晖天银色的衣袍轻闪,成蹊被半押着出了门,走出院子时,听见庭院里二胡声响,是李景拉了一曲哀婉的送行,凄凄切切,简直像是生离死别。

成蹊很想让他换一首欢快的bgm,毕竟腊月里,还是喜庆点比较好,这曲子响起来的时候,成蹊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不过气氛到底还是到位了,林颂声并未专门叫人过来监视李景。

朝雾消散,矜贵的仙君备了飞舟,直接将成蹊押进了船舱中。

林颂声是个法修,随身携带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册子外壳有冰玉一样的莲花浮雕,应当就是他的法器之一。飞舟起飞,成蹊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林颂声手拿纸笔,坐在他面前审他,不过霄晖天首席称此为“热心关怀”。

一只狐狸头端来了茶点,成蹊捧着茶水,看着面前的温雅的仙君手拿纸笔,问他:“师尊吩咐我做一下记录,道友不必紧张,按实答就便好。”

成蹊已经相当淡定,林颂声问什么他答什么。不过基本就是一些关于他夺舍一事的询问,反正他不是本尊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大街都知道了,成蹊倒也是无所谓,真真假假说了一通,什么孤魂野鬼,无意俯身,魂魄受创不记前尘之类的,林颂声执笔记录,眉头越听越紧。

末了合了本子,盯着成蹊看了半晌,让成蹊伸手,大抵是三重天的仙君都有点菩萨心肠,审问没审出什么,倒是先给成蹊看起了病。

一探灵脉,成蹊那虚的不能再虚的身体底子,就让林颂声惊了一惊。霄晖天主走的是丹道,颇通医理,手底下的徒弟多少也懂些药理,林颂声一探成蹊的脉,便不再说话,而且以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好像在疑惑这身体都成这样了,怎么人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现在在喝的灵药是医仙给你开的?”见成蹊点头,林颂声收回手,开始刷刷记录。成蹊瞥了一眼,在一众龙飞凤舞的字迹中,依稀看到一个神魂虚弱,灵脉封闭,命数恐余一年。

成蹊:“……”不是说好活到二十一吗?怎么忽然短这么多?

不过林颂声不会跟他解释,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前往灵州。

成蹊被人好吃好喝供着,浑浑噩噩睡了几天觉,期间林颂声有去接过他另外几个师弟,空荡荡的飞舟上转头又热闹起来。另外几人过来偷偷看过成蹊几眼,不过成蹊咸鱼躺,没几个人会对没有灵魂的咸鱼有兴趣,便也没有过多交流。

待到飞舟过南麓山时,在天恒州附近停了一停。随后成蹊便没再听见那些人的说话声,整个飞舟安静的像死了一样。

他闲来无事,扒着房门往外望。从门缝处只能看见来来去去,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墨痕,其他人好像都去上面了。

成蹊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数星星,数到第两百个,听见了断断续续的人声。林颂声语气迟疑,还带着点小恭敬,片刻后,成蹊门口的房门一开,一泓月光般清冷的白影走进来,将昏暗的船舱都映的更亮堂了些。

后援来了,这次用的自己的脸。

李景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成蹊,目光并无波动,他随意扫视一遍,随后出了船舱,“师尊抓他何事?”

“不知。”林颂声语气颇有些恭敬,“首席怎会在天恒州?”

“补箴言。”李景冷冷道,还是那般惜字如金,他转了个弯,声音逐渐消失。

成蹊松了口气,从船上坐起来。说来他也奇怪,三重天的仙主们一个个深居简出,恨不得与世隔绝,怎么会忽然想着抓他啊?

怀着这样的困惑,飞舟驶入灵州。

上次离开还是半年前,不过几个月,再入灵州,成蹊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飞舟降落,成蹊被几个三重天的弟子拥着,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众星拱月。

李景走在一侧,头戴幕离,衣摆飘摇。成蹊就这么被押进了三重天,乘舟度过镜湖,再爬上那透明的长阶,一层一层,比山路还要十八弯,云气缭绕,围绕三山之间,不比凡间,三重天纵是雪后,依旧花草葱茏旺盛。

一路上白衣的仙官频频行礼,李景视若无睹,一行人缓缓登顶。毕竟是景阳天主的命令,林颂声送至一半,到了霄晖天的地界便止了步,让李景亲自去送人。

转眼只剩下成蹊李景两人,云气缭绕,吹的人长发乱飞。成蹊也不好开口问,跟在李景身后,上了最高层。

意外的,天下人人向往的三重天顶,并不富丽堂皇,甚至有些朴素。唯有一个玉色的大殿矗立,偶尔可以看见走动的仙官,在路边清扫枝叶。这里倒是种了不少花草,成蹊看见了不少名贵药材。

李景在前面淡定的开路,手指轻点,推开殿门,引着成蹊进入大殿。飘渺的光晕轮转,成蹊一进门便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威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低着头,半躬身,冲着主位上的人影行礼,“拜见景阳天主。”

“起来罢。”成蹊感觉手腕一动,随后便被人抬起来,稍微站直了。他在李景的幻境中见过景阳天主,不过当亲眼看见时,才能最直面感受到那种泠然的威严。

如同封冻不化的雪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成蹊。”景阳天主唤,成蹊战战兢兢哎了一声,正想着碰见这种巨佬要不要跪下来磕头,随后便见对方抬手,轻轻冲着他勾了勾,将他一把扯至身前。

成蹊撞见了一双森冷威严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他的灵魂。他后背微微发着颤,随后冲着景阳天主笑了笑。

对方神色一动,松开了桎梏,问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第122章 章一百二十二

“常有人说我生的像我母亲, 仙主与我娘亲可是旧识?”成蹊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可惜我母亲已然仙去。”

“我并不认识沈臾。”景阳天主孤坐高位,他看着成蹊的眉眼, 像是在打量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小友, 你有没有见过神君像?”

“我不拜神君, ”成蹊低眉顺眼的答道,“况且神君像皆戴面具,我又如何识得?”

“你与神君, 七分相似。”景阳天主声音响起,“兴许与他颇有几分渊缘。”

成蹊:“……也许只是大众脸?”

景阳天主:“……”

大概对于成蹊的吐槽颇为无语,他抬袖一挥, 一张画轴凭空出现,在大殿中缓缓展开,露出一张人像, 红衣的青年拈花一笑,一手执剑, 透着股张扬潇洒的傲气,样貌着实与成蹊十分相似,不过画轴竖起来一比,便会发现气质天差地别。

画中的人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而大殿中的成蹊是条躺平的咸鱼。一个明朗耀眼像是天上星,而眼前的却像颗被流水打磨多年的小石子,漂亮是漂亮, 却没有什么气势。

景阳天主也发现了不对, 他看了看画, 又看了看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成蹊,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

可成蹊表现的实在太无辜了,他盯着那张画轴,眼中是十成十的好奇,“与我长的确实一模一样……不会是什么亲戚吧?”

“神君活了千年,而且他已然失踪数十年了。”景阳天主幽幽道,“神君走的是无情道,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无人知晓神君名姓,只知他在千年前,以微末之身成就神君之位,封魔神,震冥府,一肩担起九州苍生,名扬天下,不知为何,并未飞升,而是留在了人间,每逢百年会现身一次,我曾有幸见过神君一面……”

眼见景阳天主有开启回忆杀的架势,成蹊打起精神站直了一点,额发垂在脸侧,显得他面容有一种格外病态的苍白,连唇上的一点血色都消失了个干净。不过他并未察觉到自身异样,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打算认真听讲。

李景垂着眼候在一侧,大殿中云气渺茫,他负手站着,藏在袖袍中的手指一点点紧缩,刺进了肉里。

是疼的。

成蹊浑身上下都在抽痛,疼的像是整个人快要裂开。但得亏他这诡异的体质,无知无觉,冷汗一重重落下,人还站的笔直,颤都不带颤的。

“师尊。”看着大殿中央消瘦的背影,李景开口打断了景阳天主还未酝酿好的长篇大论,冷声道:“客人舟车劳顿,不如下次再谈。”

景阳天主一怔,下意识闭上了嘴。他先是被那声师尊震了一震,又数了一下字,惊觉自己的好徒弟居然一连串吐出十四个大字,真是可喜可贺。

不等他回应,李景先行对着成蹊比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一脸问号的成蹊先行离开,徒留景阳天主对着那声清泠泠的师尊独自回味。

成蹊看着李景漠然的神色,小跑着跟上,“玄天君,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休息。”李景让侍从收拾出一间院子,让成蹊住下休息,随后便径直去寻了景阳天主,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尊,您觉得成蹊是神君转世?”

世人皆知,玄天君清冷如雪,从不轻易说话。这点景阳天主深有体会,也与他对景霄寒幼年教育有关。那十年封闭,景霄寒出关后,再未对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师徒两人对坐,基本上都是面对面发呆,他偶尔问一句修为如何,他这好徒儿心情好便答上一两句,心情不好就只有一个嗯。

这还是第一次对他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倒是没想到景霄寒对神君之事如此关切。

“神君消失已久,近二十年,天令再没有任何反应。”景阳天主缓缓道,“神山之下,霜雪长覆,是主人离开的表现。而神君曾言,他有一生死劫。”

李景沉吟片刻,问道:“师尊是想救人?觉得成蹊是神君转世,或为神君所救?”

景阳天主眉目和宛,为徒儿如今的口齿伶俐感到欣慰,“你猜?”

李景:“……”

“修士寿命有尽,并非与天地同寿。”景阳天主看着座下弟子,和缓道,“但近千年来,九州无一人飞升,而天地灵气充裕,未有异样。”

“那便只剩一个可能,天道有缺。”

李景眉眼一动,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三重天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便是一个客房的被子,也轻薄柔软,让人感觉躺进了云朵里。

他在床榻上休息了一小会,回想起景阳天主给他看的那幅画,画师工笔极佳,人脸与他本身人脸几乎一模一样。

这让成蹊想到了在落仙湖秘境中见到的那个人,那张惨白的面具下,与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以及那一声接一声的哥哥。

“不会吧。”成蹊按住眉心,“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双胞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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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圆,桂子飘香。

容缨坐在庭院里磨剑,一瓢瓢水泼上去,剑光如月练,他举起长剑看了看,剑身映出他的眉眼,透着股阴郁。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随后吱呀一声响,被人以肩侧顶开,“中秋佳节,你不赏月,反倒赏剑,真是不解风情。”

有人以剑挑着两坛酒,提了几包食物,大大方方坐在庭院里,“来,老弟,吃饼!”

纸包打开,是几个下酒菜,还有一摞月饼。容缨走到桌边坐下,看着上面的饼,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被里头的坚硬的五仁馅硌到了牙。

对面人十分缺德的笑的拍大腿,“哈哈哈,谢谢你啦,唯一一个五仁让你挑出来了,这下我可以放心吃了。”

桌边桂花飘落,落至酒碗,连酒水都沾了桂花的香气。

这一年,他们相依为命,穷困潦倒,喝着最次的浊酒,坐在破院子里看月亮。看满城灯火通明,无数写着祝愿的孔明灯飞上空中,化作片片明亮的星光。

身侧人青衣飘荡,被半坛酒醉的稀里糊涂,他提着剑,踩着庭院中的青石板,摇摇晃晃冲他出剑,“来,陪我打一场!”

剑光明灭,他们从庭院打上房顶,桂花为剑气引动,那些细小的金蕊引作游龙,在庭院中盘旋,却因为对方一时脚滑,少年一骨碌摔在地上,游龙飞散,变成一场洋洋洒洒的花雨,兜头砸了两人一身。

“哈哈哈……”那人摔倒了也不爬起来,极其孩子气的躺在地上,衣襟发间皆是碎花,桃花一样的眼里朦朦胧胧,映着天边明月,他抬手招了招,呢喃,“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想家了。”容缨侧头,他收了剑,也跟着躺在少年身侧,天阶月色凉如水,桂花点点,漫天飞向夜空的灯笼,而他们这处院落却是宁静的,像是隐在世外。

“对,我想家啦。”少年侧头,眼眶通红,他看起来那样无辜,“你不想家么?”

“……我……我没有家。”容缨如此道,他看着少年的脸,只觉得,真熟悉啊,好像上辈子在哪里见过似的,唇齿微动,他听见自己道:“你就是我的家。”

话音一落,他觉得自己脑袋里飞快的浮现几个模糊的人影,却又转瞬即逝,让人琢磨不透。

“好,我一辈子罩你!”少年同他碰拳,而后趴在地上,再起不能。

容缨将人费力的从地上拉起来,少年身姿高挑,却并不重,长发散乱,他低着头,半垂着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含了一点水色。

“明年灵州大比……我们去灵州吧?”少年迷迷糊糊道,“嗯……主线任务……”

容缨扶着人,引着对方回屋,破旧的门板哐哐作响,少年趴在他肩上稀里糊涂的开口:“让我看看主角的脑袋里有什么……哇!百分之九十九的恋爱脑!”

“没救了……没救了……得去埋了!”

容缨:“………你才恋爱脑!”

少年转了转脑袋,小声道:“那老弟,你不要谈恋爱,要是碰见了人,不管有多喜欢……都不要喜欢。”

“行行行!”容缨把人拖进房间,背上的人静静趴着,体温有一些高热。他迈过门槛,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好像也这么背过人,不过那个人更小,更轻,像片落在身上羽毛。

“记得搞事业!”少年殷殷嘱托,“拳打齐云仙府,脚踹三重天!”

容缨:“行行行,灭了齐云仙府,废了三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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