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地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摆手示意张婶离开。
张婶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把腿朝着三楼的方向走。
傅言寒自然也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待她刚踏上楼梯时,又开口叫住她:“张婶。”
张婶被傅言寒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踩空一节台阶。
“不要告诉乔洛。”
虽然傅言寒说的精简,但张婶还是立刻会意。
见傅言寒没有其他交代,脚步更快地往三楼去。
直到感受不到背后那冷冷目光后,才舒了一口气。
露出不解的神情,这合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会让先生如此大怒?
尽管张婶很好奇,但还是没有胆量偷偷看。
在傅家这样顶级豪门里,虽然主家人员简单,但也要深谙‘知道越少,才能待的越久’这个道理。
留在原地的小幼崽忽然伸手抱住傅言寒的腰,仰着脑袋乖巧的认错:“爸爸,是我害张婶摔倒的,对不起。”
“和张婶道歉了吗?”
小幼崽点头。
傅言寒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道:“爸爸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
他现在心里很乱。
小幼崽看着傅言寒离开的身影,游戏惊讶,他已经做好写检讨的准备,爸爸怎么走了?
爸爸不对劲!
*
张婶回到三楼的时候,宫女士面前的茶只剩下了半杯:“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那份合同。
“合同的最终要求是让言寒离开云路,你现在并没有更直观有力物证证明,所以我没办法相信你。”
宫女士翻看着合同,很快便注意到最后一页上的褶皱。
“这是怎么回事?”宫女士抬眸看向张婶。
明明宫女士的眼眸中没有一丝责备的情绪,但张婶却不自禁的有些害怕。
“夫人,对不起!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张婶因紧张,肩背微缩。
宫女士抽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张,“说说,什么意外?”
张婶虽然不想把小幼崽牵扯进来,但在宫女士面前说谎如果被戳穿,会更严重。
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宫女士:“所以,这是言寒弄皱的?”
乔洛自从张婶口中听到,傅言寒捡合同时,心就提了起来。
他很想知道傅言寒看到的那张上面的内容。
“我可以看吗?”
宫女士闻言,直降将那张纸放了回去。
乔洛:……
更好奇了,怎么办?
张婶想到刚才傅言寒的神色,还心有戚戚,主动告诉宫女士:“夫人,先生看到纸上内容之后,脸色很差。”
毕竟是宫女士的私人文件,因为她的过失被傅言寒看到,自己理应告诉夫人。
乔洛诧异地追问:“脸色不好?”
张婶看了一眼宫女士,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开口道:“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打击。”
乔洛瞳孔骤缩,他忽然想到,因公开关系的事,他和傅言寒明里暗里没少闹矛盾。
现在他看到合同之后,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意味着看到的东西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乔洛:“宫女士,我想看一下那张纸!”
态度有些强硬。
宫女士没再坚持,微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乔洛虽然猜到傅言寒看到是合同中重要的部分,但没想到直接是核心总结部分。
上面奖合同前面的内容精简的总结成条,一目了然。
下半部分则涉及金额和承诺。
乔洛顿时眼前一阵眩晕,脸色也唰地白了,拿着纸张的手微颤。只勉强维持镇定,然而这份镇定只维持不到一分钟。
下一秒他直接站起身:“宫女士,我先失陪一会。”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只是还未踏出一步,就被宫女士叫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现在离开,是不想借钱了?”
乔洛身体一僵,眉头紧蹙。
留下有可能借到钱给秦母治病,但现在不去见傅言寒,他害怕两人之间会因此错过。
以傅言寒的果断冷戾,若是误会自己骗了他,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
他必须尽快去找他解释清楚!
宫女士的话让他左右为难,这与老婆和母亲同时掉进水里的问题异曲同工。
乔洛思索片刻后转过身,宫女士见状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
在宫女士目光下,乔洛向后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乔洛身影,宫女士才低声笑了笑。
张婶站在一旁看的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明明小先生选择离开,夫人怎么看起来好像更开心呢?
张婶小心地看了看宫女士,见她从桌子上拿起书,慢慢翻开,神色平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小先生之前的选择。
张婶没有宫女士这份心态,绞着手指面上有些忐忑:“夫人,小先生他……”
宫女士抬眼看她,张婶立即噤声。
“没事,你继续说。”
“我、我……”张婶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怎么说,轻叹一声道:“没什么,我没事。”
宫女士却难得地有聊天的兴致:“觉得我对乔洛太冷漠了,是不是?”
张婶闻言瞪圆了眼睛,满是吃惊,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的。”
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对夫人的脾性也算了解几分。
夫人只是看着面冷,其实心里软着呢。
只是夫人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大小姐还在的时候,还经常可以瞧见夫人脸上挂着笑意。
自从大小姐去了之后,夫人也只对着谕仔能露出一丝笑来。
宫女士拨弄了一下镜框垂下的金色细链,继续说道:“言寒是他先生,比起把自己‘卖’给我,他更应该和言寒商量。”
张婶思索片刻,倏地眼神一亮,明白了宫女士的意思。
宫女士似乎是有些疲乏,摆摆手让她去忙。
直到暖房的门被关上,宫女士才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盒配置好的药。
*
乔洛匆匆下楼径直朝着傅言寒的卧室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上,他想的只有傅言寒。
从宫女士哪里借钱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傅言寒却只是有一个。
傅言寒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他想,以后也一直喜欢这一个人。
所以他不想也不能放弃这份感情。
乔洛站在傅言寒卧室门外,心里有紧张,吞咽了咽口水才抬手敲门。
一声、两声,接连敲了几声,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乔洛用右手单手解开手机屏幕,给傅言寒打电话,而左手依旧规律地敲门。
他的右臂还没有完全恢复,连带着手一直在抖,有几次差点按错位置。
然而几次拨号都没有记过,嘟声停止后,乔洛继续重复拨号的动作。
只是这一次,手机里传出了不一样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乔洛死死皱着眉,明知道自己右手不宜用力,可现在他紧握着手机,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彰显着主人的焦躁。
“乔爸爸,你在找爸爸吗?”
乔洛闻言顿时看向小幼崽,单膝半蹲在他面前:“谕仔,你知道爸爸去哪了?”
小幼崽摇头。
乔洛原本发亮的眼睛顿时暗了下去,吹着脑袋,像一朵蔫的花。
小幼崽小大人似的伸手摸摸乔洛的脑袋:“我可以找到爸爸。”
乔洛声音很轻,“他手机关机,找不到的。”
小幼崽拨弄了几下腕上的电话手表,随后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乔洛与他贴的很近,看到小小的电子屏上显示:正在呼叫黎丫丫……
电话那边很快就被接通,传出黎丫丫稚嫩的嗓音:“小鱼仔,你找我做什么?”
“你爸爸是不是刚出门不久?”
电话那端的黎雅似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小鱼仔,你是在我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还是藏了纽扣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