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梵的目光落在苏怀铭翘起的头发上€€€€随着苏怀铭的动作晃来晃去, 有种毛茸茸的质感。
在苏怀铭不满的目光中, 傅景梵抬手揉乱了苏怀铭的头发, 表情一如既往的正经,好像做这事的人不是他,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给你找。”
说完, 傅景梵转身走出了卧室,询问保姆。
保姆听到傅景梵的要求后,愣了足足三四秒, 才猛然回过神来,去柜子里翻找。
傅肖肖已经过了要塑料小鸭子陪着一起洗澡的年纪,但保姆想得十分周全,之前买了塑料小鸭子放在柜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傅肖肖没有用上,倒是他那20多岁的后爸,洗澡还要小鸭子陪。
保姆很快把小鸭子送了过来, 傅景梵微微颔首, 并没有过多解释,拿着回到了卧室。
苏怀铭看到小鸭子眼前一亮, 立刻回到了浴室, 看都没看傅景梵一眼。
傅景梵看着浴室紧闭的门, 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 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苏怀铭只是喝了两瓶酒精饮料, 酒精浓度低到微乎不计, 也没有出现意识不清的情况,但泡澡时很容易昏睡,若是发生了意外,他守在门口,可以及时发现。
傅景梵每过五分钟就会敲一下门,苏怀铭并不厌烦,而是把这当成了一种游戏,拍打两下水面作为回应。
但在傅景梵第三次敲门时,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景梵微微蹙起了眉,问道:“你在里面做什么?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苏怀铭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像是被水浸过,透着股软糯的意味。
傅景梵这才推开了门。
空气潮热,浴室像是被笼罩在朦胧的梦境中,弥漫着白色的水雾,物品轮廓都模糊了。
地上全是水,镜子上也全是水雾,没法照出人的样子,苏怀铭站在角落里,发丝不断地往下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慢慢滑下,沾湿了浴袍的领子。
苏怀铭没有回头看傅景梵,正低着头,像是在弄什么东西。
傅景梵的喉结控制不住的滚动了两下,他又松了松领口,这才缓步走了过去站在苏怀铭身后,问道:“怎么了?”
苏怀铭的声音透着丝无助,“怎么办,我系不上带子了。”
傅景梵看到旁边换洗衣物的还规整地放在那,猜到苏怀铭除了浴袍以外,什么都没有穿。
也许是浴室里太过闷热,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傅景梵死死地盯着苏怀铭,眸色越发深了。
苏怀铭拿着两根带子折腾了半天,愣是系不上,心中着急,只能仰头看向傅景梵,跟他求助。
眸子氤氲这一层水雾,湿漉漉的,鼻尖和眼尾都被热气蒸出了红晕,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痕,像是泪珠滑下,消失在下颌线。
傅景梵的目光追随着水珠,勾勒着苏怀铭的五官,最后落在了柔软的唇瓣上。
见傅景梵没有回应,苏怀铭抿了抿唇,再次催促道:“帮帮我。”
傅景梵这才回过神来,他压了压眸子,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情绪。
他站在苏怀铭身后,眼睛盯着面前的虚空,手指规矩地抓着睡衣的前摆,往前拢了拢,这才帮苏怀铭系好了带子,全程没有碰触到苏怀铭的一寸皮肤。
系好浴袍后,傅景梵接着说道:“把头发吹干再睡。”
苏怀铭点了点头,乖乖坐在床边,等傅景梵给他吹头发。
这是傅景梵第一次伺候人,他无奈地看了眼苏怀铭这个醉鬼,认命地去拿吹风机。
苏怀铭的坐姿像个小学生,手规矩地放在膝上,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
傅景梵的手指穿过苏怀铭湿漉漉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扯疼他。
苏怀铭最初很配合,但他刚刚泡过热水,澡此时被热风一吹,身体积累的疲乏慢慢涌上,眼皮越来越沉,困得左摇右晃。
傅景梵没有办法,只能向前了一步,用身体支撑着苏怀铭,继续给他吹头。
等傅景梵放下吹风机时,苏怀铭已经睡沉了。
他还坐在床上,头抵着傅景梵的小腹,重心完全压了上去,呼吸清浅,睡颜宁静。
傅景梵知道自己动了,苏怀铭会向前倒下,便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作别扭地弯下腰,手臂穿过苏怀铭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苏怀铭睡得很沉,全程没有醒,等傅景梵将他放下时,下意识用脸蹭了蹭枕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傅景梵把另一半被子盖在苏怀铭身上,本想去客卧睡,但想到苏怀铭醉得意识不清,需要有人守在身旁,只是重新拿了床被子,躺在了苏怀铭身侧。
……
苏怀铭喝醉后不停折腾,睡着了倒是很安静。
傅景梵早上起来时,见苏怀铭乖乖躺在另一边,姿势几乎都没有换,还沉沉地睡着。
傅景梵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他吃过早饭后嘱,咐了管家几句,这才出门去上班了。
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卧室的门开了,苏怀铭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管家看到苏怀铭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先生昨天晚上喝醉了,醒酒汤没喝就睡着了,现在有没有头疼?”
苏怀铭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管家也愣了几秒,“对啊,傅先生把您带回来,说您喝醉了,让我去熬醒酒汤。”
苏怀铭揉了揉太阳穴,微微蹙起了眉,一副认真回想的样子。
管家适时问道:“苏先生是怎么醉的?”
过了足足半分钟,苏怀铭才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去买了糕点,之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管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您应该是断片了,这没什么,喝醉后有的人会断片。”
苏怀铭像是被点透了,恍然大悟道:“看来,我是真的断片了。”
管家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身去给苏怀铭张罗早饭了。
苏怀铭坐在餐桌旁,刚想拿起奶黄包吃一口,就见傅肖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苏怀铭,傅肖肖的表情十分奇怪,脚步顿了一下,又猛然跑回了房间。
苏怀铭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又过了不到半分钟,傅肖肖重新跑出来,说道:“你昨天晚上想要我的恐龙尾巴,给你。”
苏怀铭:“……”
苏怀铭:“……”
苏怀铭:“……”
听到这话,他猛然想起昨晚叫傅肖肖大哥的画面,呼吸一滞,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傅肖肖就很有当大哥的自觉,对小弟十分大方,见苏怀铭没有接过去,又把恐龙尾巴向前送了送,“给你呀,你不是很想要嘛?”
苏怀铭:“……”救,救命!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表情僵住了,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若是继续假装断片,傅肖肖一定会十分不满,再次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但他若是直接接过来,就等于默认了他是傅肖肖小弟了!!
苏怀铭的大脑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CPU都快烧坏了,但还是没有想出两全的方法。
傅肖肖不解地嘟起了嘴,用手在苏怀铭眼前晃了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玩木头人。
苏怀铭这才回过神来,见管家匆匆走过来,情急之下拿过了恐龙睡衣,放在另一边,又拿起奶黄包咬了一口,神情自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管家没有起疑,放下盘子之后就走了。
傅肖肖见苏怀铭拿走了恐龙服,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当得非常完美,得意得尾巴都翘到了天上,自我陶醉去了,没再提起昨晚的事情,苏怀铭这才松了口气。
他喝了口白粥,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脸埋进去。
啊啊啊啊他还怎么见人啊!
苏怀铭也希望自己断了片,但他却清楚的记得昨晚的每个细节。
昨天他做了太多糗事。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喝酒精饮料醉了”,还是“在街边暴哭,指责傅景梵变心”更加丢人……跟路边的狗斗舞,叫傅肖肖大哥,睡觉要小鸭子,这三件事也相当重磅,难分伯仲。
苏怀铭越想越想死,全身的血液不断的往上涌,大脑充血发烫,耳尖红地快要滴血了。
早知道他喝醉会后变成这样,他绝对不会去碰那两瓶酒精饮料!
这样想着,苏怀铭狠狠地拿过了两个奶黄包,大口吃着,试图撑死,这样就不用面对这糟糕的世间了。
生而为人,他很抱歉€€€€€€
……
苏怀铭没有如愿把自己撑死,吃完饭后他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还没从羞耻的情绪中走出来,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安静了一会后,就用头去撞软枕。
傅肖肖几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深深地为他后爸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他作为大哥,十分爽快地拿来了最喜欢的玩具,分享给苏怀铭,想让他开心一点。
苏怀铭看到傅肖肖时,会控制不住的想到昨天的画面,拿着玩具,逃似的一头钻进了卧室,蹲在角落里自闭,连午饭都没出来吃。
苏怀铭不想见人,傅肖肖却几次三番地来找他,带着各种各样的慰问品,想展现大哥的关怀。
可他越是这样,苏怀铭越是羞耻,承受能力已经超过了极限,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就在这时,苏怀铭接到了傅景梵的电话。
他纠结了几秒,觉得他若是假装断片,就没有不接傅景梵电话的理由。
万一傅景梵见电话打不通,再去询问管家他们,不仅会引起怀疑,场面也会更糟糕。
没有办法,苏怀铭只能认命接起了傅景梵电话。
傅景梵的声音依旧像以前那样低沉磁性,听不出情绪,“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苏怀铭摇了摇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没什么。”
傅景梵低低的嗯了一声。
苏怀铭心里有鬼,情绪控制不住的紧张,但傅景梵并没提昨天的事情,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录制综艺?”
苏怀铭被转移了思绪,这才感觉轻松了一点:“后天。”
想到这,苏怀铭有些迫不及待。
他并不排斥去录综艺,但懒得动,以往在录制综艺前,总是会有点不情愿,但这次却十分乐意,恨不得下一秒就去录制综艺,这样他就能逃到另一个城市,不用再面对这些了。
傅景梵顿了顿,接着问道:“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有空。”
“那你能来一趟公司吗?”
苏怀铭愣了愣,“你让我去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