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铭并未有半点不适,动作自然地拿起了瓜子。
这些人加起来还没有傅景梵的一根小拇指,有什么好忌惮的?
见苏怀铭悠然的嗑着瓜子,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坐在前面一脸猥琐相的男子立刻生气了。
他拍了下桌子,毫不留情的指责道:“你个小辈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景梵也在胡闹,像你这种在娱乐圈的戏子,怎么能进我们家,传出去真叫人笑话!”
苏怀铭放下瓜子壳,看了猥琐相的男子几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二叔您好。”苏怀铭笑着说道
看着苏怀铭的笑容,二叔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些骂人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尴尬地坐在椅子上,装起了体面人。
苏怀铭眼仁偏圆,他笑着看人时,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并不像是厉害的角色,让二叔和傅家人都放松了警惕
“您刚才的意思是,在娱乐圈工作的人配不上傅家的身份,但是……”苏怀铭话音一转,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广告模特也是在娱乐圈工作的,那您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呢,把她认成干女儿,每周二周三晚上都要出去陪她。”
听到广告模特后,二叔的脸突然垮下来,面色铁青,瞳孔惊惧地颤抖着,用手指着苏怀铭,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认什么干、干女儿!”二叔已经慌了神,说话结结巴巴,“我周二周三晚上出去是干正事,你别诬陷我乱搞男女关系!!”
苏怀铭摆出无辜的表情,“我可没有这么说,干爹和干女儿怎么会是混乱的男女关系呢?”
刚刚穿着红裙的中年女人腾地站了起来,死死瞪着二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身上的肥肉都在跟着晃,“你要死啊!我之前就奇怪,像你这种混吃等死的人,哪有做生意的脑子,还每周二周三都要跟人出去谈生意,没想到你是搞这种事!!”
女人的身形有中年男人两倍宽,手臂粗壮,一巴掌扇了过去,中年男人差点站不稳,眼前冒金星。
中年女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指责二叔。
二叔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她听到苏怀铭的话后,没有求证,就直接信了。
苏怀铭欣赏完了闹剧,见二叔缓了过来,又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你的干女儿最近跟你儿子走的很近,毕竟妹妹和哥哥的关系会亲近一些,说不定你们还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呢?”
二叔猛地站直了,也顾不上头昏眼花,立刻慌了,“这个婊子怎么能勾引我的儿子,我儿子聪明能干,以后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让这个女人毁了!”
他一时情急,间接承认了这件事,坐在地上哭闹的女人见儿子也遭了殃,立刻扑上来,把男人的脸都抓花了。
场面太过触目惊心,苏怀铭啧啧了两声,往后缩了缩,心想他要不要好心地打120。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一个长相威严,坐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大声指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样子!不是被人白白看笑话吗!”
说完,他目光犀利的看着苏怀铭,毫不留情的指责道:“作为一个小辈,怎能这么歹毒,抹黑长辈,还故意挑拨关系,我今天一定要替景梵好好教育你!”
大伯是在座里辈分最高的,又比较有能力,管理公司一部分的事务,而傅家大部分人都混吃等死,就指着公司的钱过活,自然很尊敬大伯。
见大伯要上家法,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怀铭,等着他出丑。
苏怀铭却完全不慌,悠悠然地说道:“我好像记错了,跟那个干妹妹走得近的好像是你的儿子,你儿子最近是不是花了很大一笔钱?”
一听这话,大伯身形僵住,脸色铁青。
这个表现说明了一切,正在哭闹的夫妻俩呆住了,其他人也神色各异的看着大伯。
大伯还在尽力伪装,只是苏怀铭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听说是买了跑车和钻石项链,我可没有这么财大气粗,还是大伯富有啊!”
大伯听到这话,感觉他的脸面被人踩到了地上。
跟傅景梵相比,他手里的那点钱算个屁,苏怀铭却夸他财大气粗,这不是在讽刺他吗?!!
大伯为自己儿子的愚蠢窝火,又恨苏怀铭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了这些,让他面上无光,一时急火攻心,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但其他人并不关心他的状态,而是互相用眼神交流,眼底燃烧着怒火。
这一大家子全是极品,各怀鬼胎,没有亲情可言,只剩下利益关系。
他们所有的人指着一个小公司,钱就那么多,大伯的儿子却能一口气买跑车和钻石项链,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再加上大伯管着公司的事项,还负责给他们分钱,一时之间,大家都往大伯私吞的方向考虑。
其他人不敢多说,但大伯的两个兄弟瞬间坐不住了,气势汹汹的走过去,要跟大伯理论一番。
大伯大脑本就一片浆糊,根本招架不住这两位,脸色越来越难看,捂着胸口,呼吸变得急促。
原本还一致对外的傅家人分崩离析,闹起了内哄。
聪明人看向苏怀铭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
本想苏怀铭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苏怀铭只用了几句话,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看来他是个狠角色呀!
但在场的人中,有脑子的只占少数,大姑和二姑把这笔帐都记在了苏怀铭头上,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
大姑只说了一个字,苏怀铭便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难受得腰都弯下了。
大姑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并不吃这一套,刚要继续输出,就见苏怀铭抬起了头。
咳嗽过后,苏怀铭原本偏浅的唇红得像要滴血,脸颊和鼻尖也泛着不健康的潮红,苏怀铭肤色很白,更衬得面色如纸。
他缩在椅子中,肩背单薄,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清浅,真有种病殃殃的感觉。
大姑慌了神,脸倒退了两步,“你你可别赖我,我不吃这一套……”
苏怀铭刚好出了汗,汗珠滑到了眼角,睫毛也变得湿漉漉的,半眯着眼看着大姑,瞳孔仿佛失去了焦点。
大姑没想到苏怀铭的一滴汗都有演技,被震慑到了,嘴唇颤抖起来,“这这这,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其他人簇拥过来,生怕摊上人命官司,连忙手忙脚乱地帮苏怀铭倒水,还好言哄他:
“怀铭你别在意,我,我们都很喜欢你,没有恶意的。”
“快喝口水,把气顺过来……椅子硬不硬,我去给你拿抱枕。”
苏怀铭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招这么管用,犹豫着要不要装下去,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傅肖肖稚嫩的声音。
“爸爸!”
傅肖肖像个小牛犊直直地冲了过来,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眼眶都红了。
傅肖肖扑到苏怀铭腿边,肉嘟嘟的小手去拉他,用哭腔问道:“爸爸,你没事吧?”
苏怀铭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姑姑作为始作俑者,十分心虚的说道:“你爸爸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傅肖肖就像一只刚长牙的小狼,转过头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大姑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肖肖,一时之间傻掉了。
傅肖肖端着小脸,用稚嫩的身体挡在苏怀铭面前,狠狠瞪着周围的人,努力保护苏怀铭。
“别过来!”傅肖肖凶巴巴地说道:“谁都不能欺负爸爸!!”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爷爷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其他傅家人像是小鸡仔,沉默不语,头都不敢抬。
这本是苏怀铭想要达到的效果,但傅肖肖突然出现,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十分心疼傅肖肖,刚要坐起来安慰他,就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了。
傅景梵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收到管家短信时,傅景梵刚开完会,周秘书正在给他汇报接下来的安排。
想到苏怀铭将要面对的事情,傅景梵大脑空白了足足三秒钟,直接站起身,连西装外套都忘了拿,大步朝外走去。
周秘书愣了几秒,想要追上去,却连傅景梵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她立刻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接傅景梵。
没想到傅景梵的速度很快,司机还没赶过去,傅景梵就已经开着车走了。
一路上,焦虑到达了极点,他引以为豪的冷静和自持全都土崩瓦解,除了苏怀铭以外,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
直到看到苏怀铭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才落了下去。
外界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时间的流逝仿佛拥有了实感,一下一下敲击着傅景梵的太阳穴。
傅肖肖看到爸爸,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抱着傅景梵的腿说道:“爸爸,你快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傅景梵的瞳孔剧烈震颤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凑过去想要查看苏怀铭的状况,却感觉手指被人牵住了。
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去看苏怀铭。
苏怀铭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脑门的官司,把傅景梵当成了救星,偷偷朝他眨了眨眼。
傅景梵依旧维持着弯腰的姿势,过了几秒钟才调整好情绪,顺着苏怀铭的动作,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苏怀铭:????
傅景梵抬眼看向傅家人,并未露出情绪,但不怒自威,在他的目光下,傅家人瑟瑟发抖,心虚极了。
把门关上,老爷子是傅家的掌事人,但傅景梵一出现,所有人都知道最不能招惹的便是这个活阎王。
傅景梵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老爷子面色铁青,但在他儿子面前,一个字也不敢说。
傅景梵摸了摸傅肖肖的头发,安抚好他后,手臂穿过苏怀铭的膝弯,轻松把人抱了起来。
苏怀铭窝在傅景梵怀中,头靠在他肩膀上,耳边是傅景梵有力的心跳声,周身围绕着傅景梵的温度和气息。
苏怀铭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装病,心里却在抓狂。
本打算让傅景梵给个台阶,他就能假装没事了,没想到傅景梵领会错了他的意思,把他抱了起来。
“我带他上楼休息。”傅景梵脚步沉稳的往前走,头也不回,仿佛厌恶到不想看傅家人一眼,“别让我在听到你们的声音。”
这句话立刻成为了傅家人的紧箍咒,一个个安静如鸡,恨不得把自己毒哑。
一群人还处在大厅,老爷子面上无光,气的身体都在发抖,看着这群不争气的儿女,高高抬起拐杖,“还在这干什么,都……”
话说到一半,他对上了其他傅家人惊恐的目光,嘴唇哆嗦了两下,才不情不愿的压低了声音,“给我滚!”
……
苏怀铭窝在傅景梵怀里,十分煎熬,等傅景梵把他放在床上,他才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
傅肖肖哼呲哼呲地爬上床,眼眶发红地守在苏怀铭身边,担心得快要哭出来。
苏怀铭连忙坐起身,各种安慰傅肖肖,证明自己身体很好。
用了足足半个小时,他说得口干舌燥,才把傅肖肖哄好。
管家十分有眼色,将傅肖肖带出房间,继续去找黄狗玩。
小孩子的心性并不复杂,记性也差,用开心的事很容易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门关上后,屋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怀铭和傅景梵。
苏怀铭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非常心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弄得他像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