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不是郎卅……谢芷清想,那又会是谁呢?他刚来这里,谁会来找他呢?
走到家附近的时候谢芷清才明白过来。
小房子门口趴着一头狼。
它老远就听到了动静,从地上坐起来,满脸兴奋地看向谢芷清。
它和冷酷的阿忒斯不一样,这头狼狼脸写满快乐,耳朵后面居然还别着一朵粉色的小花。
它欢快地跑到阿忒斯身边,亲密地同它贴贴。
阿忒斯面上依然冷漠,只伸出了右前爪摸摸它。
随后,那头狼又来到谢芷清身边,用脑袋一直蹭他。它围着谢芷清绕了好几个圈,尾巴飞快地摇着。
谢芷清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是郎潇潇的……?”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身后的人已经扑到了他的背上。
“嫂嫂,你去哪里了呀!我等你好久啦!”郎潇潇清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去哪里玩啦?怎么不叫我。”
谢芷清手忙脚乱避开她,慌张大喊:“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郎潇潇笑嘻嘻背过手去,又说:“我们狼族可没有这么多规矩。”
谢芷清心有余悸,“那也不行,那也不行……”
“好吧,好吧。”郎潇潇弯腰揉了一把自己的狼,介绍道,“嫂嫂,这是我的兽化形态,它叫塔尼斯。”
“哦,哦。”谢芷清抚抚胸口,也跟着矮下身子,“你好,塔尼斯。”
塔尼斯用鼻子蹭蹭他,撒了欢地到处乱跑。
原来狼的性格也和人一样啊……谢芷清看看塔尼斯,又看看一脸淡定的阿忒斯。
“好啦好啦,快回来。”郎潇潇把塔尼斯叫回来,又挽上谢芷清的手臂,“走啦走啦,回你家看看!”
谢芷清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着急得都出汗了。
他擦擦汗,又给郎潇潇看自己怀里的草,示意她自己真的腾不出手让她挽着,郎潇潇这才作罢。
两人两狼在路上走得很慢。
郎潇潇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问:“嫂嫂,你今年多大年纪呀?”
谢芷清回答道:“十八,我上个月才过完十八岁的生辰。”
“哦!哦!”郎潇潇激动道,“那我们同岁!我下个月过生!”
“真的吗?那倒是巧了。”谢芷清惊喜道,“不过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们兄妹两个年纪也差六岁?我和我的小妹,也是差六岁。”
说到这里,谢芷清又有些惆怅,“她才十二岁,很小的。”
郎潇潇见状,也安静了一会儿。只是她性子活泼,实在沉不住,没过多久又好奇道:“嫂嫂,你们中原的公主,都是什么样的呢?总不会是我这样的吧。”
谢芷清笑道:“你这样是哪样?我还希望我的小妹像你一样,更活泼些才好呢。”
郎潇潇得意地笑了。
“还有,我们既然同岁……”谢芷清实在觉得“嫂嫂”这两个字过分奇怪,说,“我们既然同岁,你叫我名字就好啦。”
“好呀!”郎潇潇点头,“那我也和大哥一样,叫你小清儿啦!”。
说话间两人已快回到那间新房。
谢芷清走热了,把斗篷的系扣扯松了一点,对郎潇潇说:“你们这里是温差比较大吗?白天好像没有那么冷。”
郎潇潇点头,道:“夜里冷还是因为风大。”
说着,她仔细看了看谢芷清的衣服,纠结半晌才开口问道:“小清儿,你这个衣服……是什么颜色啊?”
谢芷清低头看看自己的斗篷,抓抓脸,说:“这,就是,红色啊……有什么问题吗?”
郎潇潇:“没什么问题,嘿嘿。”
她解释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你这个衣服的颜色好像很深,所以就问问€€€€你不知道吗?我们狼族是色盲,分不出来颜色的,在我们眼里只有深浅的区别。”
谢芷清还真不知道。
他回想了一下,自从见到郎卅以来,除了大婚当日那件紫红色的婚服,其余时间那人穿的衣服确实都是黑色的。
原来是因为他分不清颜色吗……
郎潇潇又说:“我哥去中原之前,听说中原人成亲都要穿红色,于是连忙找人去买红色的布料做衣服,结果,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快要说不了话,“结果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红色,被他派去买衣服的人被店家诓了,买来的布匹不是大红色,是紫红色。不止这样,因为时间太紧,做的衣服也不算合身€€€€”
郎潇潇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着,“袖子太短啦,只到这里!笑死我了!”
谢芷清想象了一下那番场景。
不知是不是郎潇潇描述得太过绘声绘色,他眼前竟真的能浮现出郎卅气急败坏的模样。
但很快,他心里又有了一点疑惑。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谢芷清问道,“像你说的,连衣服都是连夜赶工做的。其实……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是为了赶什么良辰吉日吗?”
郎潇潇:“我们哪有什么良辰吉日?我们没这些东西的。”
她并不完全了解这些,只凭着自己想象胡说八道:“我看啊,我哥就是着急,怕别人捷足先登,非要早点把你抢回来,心里才放心!”
“……”谢芷清移开视线,脸上一阵阵发烫,小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我怎么是乱说,换做是我,我肯定也要……哎呀,糟了!”
郎潇潇话说了一半就立刻住嘴。
不仅如此,闹腾的塔尼斯也安静下来了。它甚至有点紧张,跑过来贴在谢芷清脚边,不肯动弹。
阿忒斯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远方。
谢芷清明白了,一定是郎卅来了。
没过太久,谢芷清就听到了身后的皮靴声。他扭头一看€€€€
果真是郎卅。
他罩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凉风吹起他脑后薄薄的兜帽。他伸手抚了抚,又去弄谢芷清的帽子。
他把谢芷清刚刚才解开的系扣重新扣好,又打量起这件斗篷。
他的动作顿了顿,微冷的骨节停在谢芷清的下巴,停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两颗扣子扣好。
他收回手,又拽了拽谢芷清的帽子,说:“回去了。”
红色的斗篷把谢芷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他怀里抱着一大捧草,低头乖乖跟在郎卅身后,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这些够小兔吃多少、还要准备些什么。
闹腾的郎潇潇闭了嘴,落在最后面,最多抢一两根谢芷清的草叼在嘴里玩。
谢芷清看着她笑,用口型比道:“你哥哥看到要骂你啦。”
走在前面的郎卅忽地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看着郎潇潇,说:“你干什么呢?哪个地方的公主像你一样嘴里叼根草?”
郎潇潇锅从天上落,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冲郎卅扮了个鬼脸,带着塔尼斯跑走了。
把小妹赶走后,郎卅又扭头看向一直憋笑的谢芷清。
他似是叹了口气,屈指在谢芷清脑门上弹了弹。
“行了,草给我吧。”郎卅伸手取过谢芷清怀里的东西,又小声嘀咕道,“抱着草真跟兔子一样……”
谢芷清没听到,凑近问道:“你说什么?”
“……”郎卅清清嗓子,说,“没什么。”
只是谢芷清不肯把怀里的东西交出去,“还是我拿着吧,小兔怕你。”
郎卅臭着脸说:“哦!”
于是剩下的这几步路里,郎卅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谢芷清则抱着一大团草乖乖跟在后面,至于阿忒斯则远远落在更后面。
谢芷清脑袋发昏地想,早上出门的时候被阿忒斯带着路,中午回来的时候又被郎卅领了回来。
他抬头看看面前身材高大的狼王,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很巧,郎卅也适时放满了脚步,安静等待身后的人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07
这一趟出去了挺久,回来时小兔已经趴在窝里睡着了。
谢芷清把捡来的草洗洗干净,又麻烦郎卅帮忙找一个大碗。
“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东西都放在哪里,只能麻烦你啦。”谢芷清说,“要那种敞口的大碗,里面装满水。”
郎卅:“给它喝?”
谢芷清点头,“对,所以最好也不要太高,不然它够不到。”
郎卅说“知道了”,转身在房间里翻找两下便找出几只碗递给谢芷清。
忙活完口粮后,郎卅问道:“起名字了吗?”
谢芷清认真道:“富贵儿,叫富贵儿。”
“叫什么?”郎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叫什么??”
“富贵儿啊。”谢芷清说,“我们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
郎卅没再回答,就揣着手臂看着谢芷清,脸上的表情介于“再说一遍我就把你扔出去”和“再说一遍我勉勉强强也能接受”这两者之间。
谢芷清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按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抿嘴笑了几声,眼角带着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猾。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谢芷清赶紧又说道,“叫芙芙,草字头的芙。”
小兔还在睡梦中,并不知道一觉睡醒自己已经有了新名字。此刻它正砸吧着嘴,不知道在梦里梦见了什么。
阿忒斯躲在谢芷清身后探头探脑,一双金色狼眼好奇地盯着芙芙。
*
给芙芙弄了一个简易的兔窝之后,谢芷清礼貌地道了谢:“谢谢你哦,郎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