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看向郎卅。他想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面前这位狼王的脸色实在不像是能听取别人意见的样子,便又重新看向谢芷清,说:“适当的运动还是需要的,在不觉得累的情况下可以多走走路€€€€当然,走路还是得看路,别真的摔倒了。另外……”
他点点谢芷清的鼻子,认真道:“别吃太多,别吃太胖。”
“……”谢芷清心虚道,“哦,哦。”
这位老太医姓孙,也算是一路看着谢芷清长大的。现在谢芷清怀孕了,孙太医面上淡定,心里也挺激动的。再加上他性子直,说话更是心直口快,对狼王说话时,语气着急了点。
“狼王啊,我知道你也是为三皇子好,但是,你得讲究个正确的方法啊!”孙太医一遍用拳头捶着手心一边说,“我们中原有个成语,叫‘因噎废食’,因噎废食你懂不懂?就是有人吃饭噎死了,就都不让天底下所有人吃饭了!你现在这种行为,不就是在因噎废食!”
孙太医数落道:“哪有因为害怕摔倒就不让人出门的道理?啊!孕夫怎么能不出门?啊!不出门怎么运动,不运动身体不都垮了?也不是让他骑马打猎爬坡上山,就走两步,走两步就可以!狼王呀,你说句话啊,你懂了没有!”
“……”郎卅咬牙切齿应了一声,“懂了!”
之后连请带拽把人弄走了。
期间,谢芷清一直捂着嘴偷笑,可没人敢这么跟狼王殿下说话。
中间有好几次,谢芷清都觉得郎卅下一刻就要暴打孙太医了,然而郎卅都忍住了,最后还唯唯诺诺说了句“懂了”。
送走孙太医回来后,郎卅黑着脸说:“……那明天出去散步。”
谢芷清忍笑忍得好艰难,他清清嗓子,说:“今天吧,吃过晚饭就去!”
郎卅瓮声瓮气,道:“好,去!”
真要说起来,这个事情确实是郎卅太过谨慎了。
谢芷清身体不错,从小到大很少生病,怀孕至今除了嗜睡,也没有别的不良反应。
况且这段日子里,郎卅又把家门口的地好好平整了一遍,每日要铲三次雪,杜绝一切可能让谢芷清摔倒的可能性。
那晚,两人手牵着手在草原散步。
谢芷清裹得厚厚的,戴上了先前那顶狐狸帽子,又戴上了郎卅给他新做的厚实手套。
帽子毛绒绒的,手套也很温暖,就算下着雪也不冷。
路上郎卅说:“之前找人通知阿爹阿娘,今天收到了他们的回复。他们也正在回草原的路上了。”
“哦!”谢芷清欢喜道,“确实好久没见到他们啦。他们又去哪里玩啦?”
那老两口上次回草原,还是因为郎潇潇的婚事。
郎卅说了个地名,说:“挺远的,就算以他俩的脚程,也要半月左右才能到。”
“也不急啦,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谢芷清语带羡慕,道,“他们好悠闲哦,我也想出去玩。”
郎卅点点他的鼻子,笑着说:“那,等宝宝出生,我们也出去。”
“好哎!”谢芷清先是欢喜,很快又皱起了脸,说,“你是狼王,你怎么走得开呢?”
郎卅说:“我不做狼王不就好了。”
谢芷清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前两天不是才跟你说,你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总是€€€€”
话说了一半,谢芷清忽然闭了嘴。
他这才反应过来!
上一任狼王是郎卅的父亲,那下一任狼王,岂不就是……
谢芷清的脸慢慢红了。
他停在原地,不肯继续往前走了。
郎卅矮下身子看他,嘴上还在逗他说:“怎么了?不要总是什么?”
谢芷清抿着嘴躲开,小声骂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等我不做狼王€€€€”郎卅拉长声音,又凑向谢芷清,“就让宝宝做狼王,怎么样?”
谢芷清的脸颊都快烧起来了,嗫嚅道:“宝宝、宝宝很小的!他做不了狼王!”
他明明知道郎卅就是在胡说八道,却还是极认真地解释这些。
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可爱,郎卅看着只觉得心里喜欢得紧。
他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低头在谢芷清鼻尖亲了亲。
小皇子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簌簌颤抖。
等待亲吻的动作又一次戳中了郎卅的心。
狼王再顾不得别的,解开自己的披风将两人罩在一起,另一只手按住谢芷清的后脑向自己按去。
谢芷清双颊泛着股股凉意,又很快在披风下的密闭空间内被烘热。
郎卅的气息强硬地钻进他的口中,攫取着谢芷清香甜的呼吸。
谢芷清被吻得全身发颤,双手环住郎卅结实的背,自己则小心又羞怯地回吻着他。
小雪粒儿在空中晃悠悠地飘着,一粒两粒落在两人身上,从披风的小小缝隙里滑落到那两人的头发上。
不知不觉地,小皇子束起的发髻和狼王肩膀的麻花辫都沾上了点点雪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46
回家后, 两人互相给对方拍着身上的雪。
谢芷清脸颊冰冰的,兴奋地在房间转圈圈:“草原真的好多雪啊!这才入冬几个月,都见过好几场了!”
郎卅笑着说“你小心点”, 又伸手去扶谢芷清。
房间里, 芙芙也被谢芷清的快乐传染。
笨笨的小兔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小主人现在身体有异, 经受不起自己像从前那样在他身上疯狂跑酷, 于是它只离开了笼子, 在案台上跟着一起跑跳。
跳着跳着,芙芙不知想起了什么。它停下动作,歪着脑袋看向谢芷清。
它歪着脑袋,长耳朵柔顺地倒向一边, 三瓣嘴动了动, 兔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见它躺到案台上,用两只前爪捧着自己的肚子, 耳朵一动一动地颤着。
“……”郎卅狠狠无语, 怒道, “这个傻兔子!”
谢芷清笑到不能自已。他扶着床坐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给我清醒一点!”郎卅两步走过去, 拽拽芙芙的耳朵,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耍宝了?你一个兔子, 连对象都没有,你不会怀孕!”
芙芙震惊!
它一溜烟从案台上爬起来, 震惊到无法动弹。
郎卅:“……”
真的服了。他们家这两只宠物,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好在芙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笨蛋脑袋, 很快就忘记了郎卅的话, 又开心地自己玩耍起来,没过一会儿又睡着了。
谢芷清今天晚上难得出了门,走了几圈也有点累,洗漱完毕后早早上了床。
然而身体疲惫,心里倒没有,谢芷清在床上翻来覆去闹腾好久,还是毫无困意。
他弄了弄自己这边的被子,小声问郎卅:“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郎卅下意识回答:“不热啊。”
他起身拍拍被子,想把谢芷清那里的被子松一松。然而探身过去一看€€€€
谢芷清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郎卅皱眉,道:“肩膀还是盖好,哪有这么热?”
说着他更不解了,“现在可是三九,最冷的时候了,怎么会热?”
他碰碰谢芷清的脸€€€€竟然真的一片滚烫。
郎卅立刻紧张起来,“你别是发烧了吧?!”
他立刻翻身下床点上油灯,焦急地坐在谢芷清身旁,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谢芷清连忙拉住他,“我没不舒服……我就是觉得热。”
郎卅衣服都穿好了,听到这话又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谢芷清的眼睛依然乌黑明亮,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把他衬得更加肤白瘦弱。
怎么看都是极美貌的一张脸。
郎卅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实在不见他有半分病色。又不死心地用手背碰碰谢芷清的脸€€€€
入手还是一片潮热。
郎卅回头看看窗外。
雪比刚刚大了许多,小雪粒儿变成了大片雪花,被风裹挟着呼呼乱飞。
怎么会热呢……郎卅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谢芷清缠住了他的手指,放在脸边蹭了蹭。
郎卅低头看他。
小皇子脸热热的,蹭着他的手背,表情很乖。
他又碰碰郎卅的指腹,小声说:“真的没有生病,快睡觉啦,别折腾了。”
郎卅无奈道:“好吧,如果夜里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叫我。”
便又重新躺回床上。
再次拥住谢芷清时,郎卅发现他的身体并不太烫,想来是真的没有发烧。
他稍微放下心来,手臂揽在谢芷清的腰间,闭上了眼睛。
两人面对面睡着,鼻息交错。
小皇子的呼吸都像带着钩子,搔得郎卅心痒痒,身体也悄悄精神起来。
郎卅本不欲管它,然而€€€€
他猛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黑发雪肤,对比鲜明的面容偏偏多了几抹灰色。大片阴影从谢芷清的脸颊蔓延开,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