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把筷子递给他,问他今天拍戏的情况,“拍摄顺利吗?”
萧慎行如实道:“开始不顺,我不会找镜头,后面学会了,倒还好。”
不过萧慎行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们打仗不骑真马,也没气势,看着软绵绵的。”
跟真正的战场截然不同。
真正的战场满是肃杀之气,城外的空地永远都透着一股血腥气,若碰上下雨,还会冲出渗入泥土里的血迹,仿佛老天是下了一场血雨。
一场大战过后,要许多场雨才能将战争的痕迹冲刷干净。可往往等不到那么多雨,又会有新的人倒在同样的位置。
萧慎行发出疑问:“你们这儿拍戏都这样吗?”
他没好直接在剧组发问,怕会暴露,因为他看所有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钟意咬着牛肉干摇头想解释,萧慎行却不让他说话,“先咽下去,这肉干辣,小心说话会呛着。”
钟意:“……”这爱管他的毛病还是没改,他又不是小孩儿。
自从有一次吃饭说话被呛到后,这人就爱在吃饭的时候盯着他了。
虽然心里在吐槽,不过行为上却很听话,乖乖吃完后才开始说话。
“不是所有剧组都这样,主要看剧组经费够不够,看导演要求严不严格,以及演员能否骑得了马。”
“如果你想演的更真实可以跟导演商量下,你骑术好,既会指挥又会功夫,可以问导演能不能把这段戏交给你,让你主导。导演不答应也没事,你就按他说的演,你气场在那儿摆着,观众是能看出来的。”
萧慎行点头,打算明天去问问。
又问起钟意今天的生意如何,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他们以前就这样,会在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交流各自白天做的事。
生意没问题,还越来越好了,倒是别的事挺多。
“都还没告诉你,我之前也在娱乐圈待过,不过后来退圈了。”
钟意没想瞒着萧慎行,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都说了。萧慎行认真听着,脸上情绪看不出变化,只是眼神越来越冷,吃菜的动作越来越慢。
大夏天的,一顿饭凉透了也没吃结束。
钟意见他这样,就知道是气狠了,若是在大梁,估计得挨个找上门收拾一顿。除了战场上,萧慎行不怎么杀人,只会刮骨剜肉,把人废了。
萧将军大多数是很温和的,可狠起来,亦是索命的阎王。
“那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其中一个欺负过我的人死了,狗咬狗,被他们自己的人弄死了。”
然后再拍拍萧慎行手背,“好了,别生气,一会儿带你去干点有意思的事。”
饭菜已经冷了,萧慎行还没吃饱,钟意打算另外给他买点吃的。萧慎行没要,快速把所有饭菜扒了个干净,“不能浪费。”
他眼神恢复平静,萧慎行记得这个时代律法森严,所以他不能做违法的事。而他现在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子悠,报仇的事需得一步步图谋。
萧慎行情绪收敛的极好,同钟意离开小吃街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愤怒。
让钟意挺佩服的,不愧是在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
“我们要去哪儿?”出了小吃街后,萧慎行问钟意。
“去…打个人,出气。”钟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招手让萧慎行走快些。
萧慎行以为要打的是钟意的仇人,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开始活动手腕了。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要打的人是子悠的舅舅。
萧慎行向钟意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真的要打?
钟意点头,“当然,他赌博,欠了上千万的债,还试图打我妹妹的主意。虽然我已经出过气了,但我觉得不够。”
萧慎行懂了,这事儿在大梁时子悠也经常干,有人挑事儿找子悠的麻烦,子悠就爱叫上他一起套对方麻袋狠狠揍对方一顿。
两人是在一家宾馆找到姚万林的,门敲开后,钟意先把杨贺死了的事透露给姚万林,姚万林顿时白了脸,“人,人死了?”
“你天天上网,没看到消息?”
姚万林白着脸摇头,顺便替自己辩解,“我又不爱看八卦。”
“不对,他死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姚万林立马警惕起来,“你不会还想打我吧?”
钟意微笑点头,“恭喜你猜对了。”
姚万林气愤的同时又有些想哭,大声质问钟意,“我已经听你的话卖房子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钟意,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怕了你,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我就报警!”
钟意嗤笑一声,抬手就给姚万林来了下。
“死性不改,如果不是为了小飞和心妍,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
钟意来找姚万林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今天他拿到了卖房子的钱,并买好了明天一早离开H市的车票。
姚万林不准备还钱还想跑路,钟意不打他打谁?
萧慎行让钟意站到后面去,“我来吧。”
他这个当师傅的,自然更知道如何折磨人。
萧慎行抬在捏了姚万林两下,姚万林就站不住瘫到在地上。
萧慎行不说任何威胁的话,只让姚万林痛,痛的满地打滚,却一声都喊不出来。
等能下手的地方都下手后,萧慎行又问钟意,“胳膊和腿还留吗?”
姚万林痛的气若游丝,听到这话却又有了精神,在地上摇头哀求钟意。
钟意把手机递给他,“要不要的,先把账还了再说。”
“还清了账,再把关系断干净,把离婚证拿了,你要走我绝不留你。但你要想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跑路,休想。”
姚万林不敢不还,因为萧慎行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在姚万林看来,这人比钟意狠多了,钟意虽然也打过他,但下手终究不够狠,这人就是奔着弄死他去的。
胳膊被对方捏在手里的时候,姚万林感受到了对方的力气,大掌只要稍微一用力,他骨头就能被捏碎。
姚万林是真的不敢赌。
没了钱,他有手有脚还能想法子挣,如果成了废人,怕是没两天就会饿死。
他如今妻离子散,连爸妈都被他气走不管他了,没人会照顾他的。
该说不说,姚万林在分析自身处境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只不过依旧没什么悔意。
一个赌红了眼的人,早就没什么良心可言了。
被钟意逼着,姚万林还了从亲戚朋友那儿借的钱,网上那两百万多万贷款也还了。
卖房子的钱用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房子本来就还有贷款没还完,实际到手的钱并没有四百万。
现在还欠的就是一些后借的小额贷款以及高利贷公司的钱。
高利贷公司的钱可以再等等,等那家公司的处罚结果出来。小额贷款就得姚万林自己去挣钱了。
钟意对姚万林说:“不管你是去搬砖还是送快递外卖,或是做你以前的工作,你必须得把钱凑齐给还了。”
“其他的想法最好一点都不要有,我今天能在这家宾馆找到你,你跑到别处我也一定能找到你。”
“我跟你保证,下次我再动手,你的腿一定保不住。”
“哦,对了,给你提个醒,杀杨贺的人可没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上你呢?”
威胁完人,该回家了。
萧慎行在离开前淡淡地看了姚万林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只那一眼就让姚万林如坠冰窖。
这个人太可怕了。
姚万林敢肯定,这个人手上一定沾过血,还很多。
钟意为什么会认识一个杀人犯,姚万林都不敢多想。
他看着两人出了门,在地上躺了许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姚万林艰难地爬起来,而就在他起来后,他手机又响了,一个未知来电。
又有人请他办事。
……
出了宾馆,萧慎行告诉钟意,“你舅舅并无悔改之意。”
钟意点头,“我知道,但我除了时不时来打他一顿,警告他别再做其他的出格的事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他是我弟弟妹妹的亲爸爸,如果他坐了牢,会影响两个孩子一辈子,所以能不走这条路就不走。我也不能真的杀了他,因为这违法,而且他除了赌博欠钱这一点,其他都只是想法,并不真的构成犯罪。”
“我甚至都不放心让他去别的城市,因为家里好几个孩子要上大学呢。他们以后去了外地,万一被姚万林找上,我并不敢赌那些有可能发生的事。”
“总之,这是个很麻烦的人,一个无赖且死不悔改的赌徒,沾上了就会让一家人都惊恐害怕。没人敢保证一个有赌瘾的赌徒会做出什么来。”
钟意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劳永逸,一招毙命。”
萧慎行点明,“你在不忍。”
钟意自嘲一笑,“也许吧,毕竟我叫了他这么多年的舅舅,他以前也挺好的。”
只是从姚万林开始打双胞胎主意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就不再是他的舅舅了。
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犯不能原谅的错。
萧慎行的手覆上钟意肩膀,“这个人交给我来解决。”
钟意侧身看他,“一来就让萧将军帮我收拾烂摊子,多不好。”
萧慎行不认同这个说法,“不是烂摊子,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他亦不想让子悠手上沾着亲人的血。
钟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还想再等等,也许还有下一个杨贺出现。
抛开姚万林这桩麻烦事不提,回家的路上,有人同行,连夜风似乎都比往常更凉爽了些。
今晚是萧慎行送钟意回家。
钟意带他认了门,“如果我在家的时候你想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来。”
不管他们什么关系,钟意都不会在家人面前遮掩萧慎行的存在。
萧慎行看到子悠的父亲在二楼开了窗往下看,与其点头唤了一声伯父,然后对钟意挥挥手,“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