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唔，分点血给你尝尝？血里应该有我的气息。”
“……？”
“我上次就发现你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看，确切地说是动脉这里。”段燃点了点脖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想尝吗？虽然我很怕疼，不过一下还是能忍的。”
闻离晓和他对视了好一会，才平静地道：“我不是吸血鬼。我更担心你抹脖子之后除魔协会通缉我。”
“哦那倒不会，我死不掉的。”段燃示范地用刀子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果然没有任何伤痕，“我的生命力和恢复力都很强，而且每次恢复之后都会对对应的伤害产生抗性。时至今日，普通的刀子已经割不开我身上大多数位置的皮肤了。”
难怪段燃之前打架的风格是迎着攻击向上冲。闻离晓扬了扬眉：“我的触手呢？”
段燃换了个姿势，墨色的眸子亮起，中间那一点赤红变得更加明显：“要试试吗？”
闻离晓总觉得段燃说了这么多好像就是为了现在，扯了扯嘴角：“又不能把你整个吃掉，尝一点味道有什么意思？”
段燃失望地重新靠在椅背上：“身为一个触手系的邪神，你怎么能没有捆绑play的爱好呢？”
闻离晓：“……”
他觉得自己迟早被段燃气成真的人类，“没别的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啊，确实还有，被那个电话搞忘了。”段燃拍了拍脑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教导你提升实力的后续窍门么？那本来需要你积攒一阵子功勋，不过算上外卖神和这次宅神，加上我的推荐€€€€”
段燃着重强调了这几个字，“我的推荐！所以帮你申请到了，喏。”
闻离晓打开那张纸看了一会，微微动了动眉毛：“意识进入星灵层，与未知的存在进行共鸣？确定不是自杀？”
世界分为物质层、星灵层、记录层。
星灵层是世界三分之一，是一切信息与灵性的集合，可以说现实世界的所有神秘，都不过是星灵层这片大海倾泻出来的一朵浪花。一般的邪神意识进入星灵层，只会瞬间被星灵层同化。
“所以才需要这个诀窍，可以保护意识。和星灵层未知存在共鸣后，能得到对前进道路的启示，不同的邪神得到的启示不同……马桶和鼠标得到的启示都是在燕城除魔协会做好本职工作。”段燃看闻离晓还是将信将疑，无奈地道，“难道你以为我辛辛苦苦把你拉进会只是为了让你安静自杀？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试。”
闻离晓盯着段燃看了一会，还是收起了那张纸。
……
第二天，果然有二三十个熟悉的脸来到了除魔协会报案，高裘等人拿出熟练地糊弄文学，把人哄去参加名为“安全消防宣讲”实则为除魔仪式的会议。
崔樱樱等人则要去这些信徒家里清理神秘的残留，忙得不可开交，连新手唐宋都没有空。
段燃考虑闻离晓刚立了功，不爱吃宅神的神秘，在会议室还会干扰除魔仪式，就让他暂代高裘的班，值守警局的日常运营。
好歹挂着个警局的牌子，偶尔也会收到一些正常报警。
闻离晓在值班室里椅子都没坐热，就收到了报警电话：“喂？”
“你好，是警察叔叔吗？我想报警……我爸爸说今晚不写完作业就要打我屁股！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
“歪，幺、幺幺零？哈！哈哈，真、真打通了……再来一杯、不来了不来了……”
“……”
“啊，警官，还是我，我偷了个钱包你们快来把我抓看守所，我一天没吃饭快饿死了，今天是什么菜单啊？”
“……”
闻离晓扣下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接线员：“你们每天就接这些电话？”
一个小时接了四个电话，只有一个是丢了电动车报警，剩下三个都是恶搞电话。
接线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偶尔有，但是今天好像特别多……一般比较严重的会给警告，或者转给临近区的派出所处理。”
闻离晓看着唯一正经的丢电动车报案记录：“这个呢？”
“如果是方便协会的员工锻炼能力的案子可以留下，不然就转给红日区第二警局。林充使用的天赋是‘预知’，丢东西一般都让他来处理。”
这倒是提醒了闻离晓。闻离晓想了想：“能拿到报案人的生辰八字么？”
接线员熟练地敲了敲电脑：“用身份证号从人口数据中可以检索到。”
闻离晓接过写着生辰八字的打印纸，走到一边，稍微开启了一点神灵视野。
人的灵魂中的星灵层、也就是潜意识与世界的星灵层相连，而星灵层是一切信息与灵性的集合，就代表倘若掌握了相关权柄，就能通过生日、姓名“看”到命运。
占卜本质上就是通过潜意识相对安全地获取星灵层给与的命运轨迹。
闻离晓虽然还没收回命运相关的权柄，但他位格足够高，给足信息的话普通人的命运还是看得到的。
刚巧，昨天拿到段燃提供的安全进入星灵层的方法他还没尝试，正好趁现在试试看。
闻离晓倒不是完全信任段燃，只是虽然记忆暂时没回复，他隐约记得自己当初是可以随便进入星灵层的，就算现在力量没了，也不至于瞬间就被同化。
星灵层和现实所处的物质层一直处于重叠态，任何位置都可以进入。意识直接进入星灵层的感觉，就好像直接进入神秘的海洋伸出，四处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压力会让人产生马上就要被淹没的恍惚感。
闻离晓抱着试试不行就退的心态尝试将位格的波动调整到了某个频率€€€€随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些神秘的压力居然真的没有了，一切恢复了风平浪静。
这可真是奇了，除魔协会是怎么找到应对星灵层的方法的？
闻离晓愈发觉得迷惑，总觉得除魔协会掌握了许多和他们地位不匹配的强力手段，却始终不能在和邪神势力的斗争中占上风。
这次是有目的而来，闻离晓没多耽搁，开始通过占卜的方式寻找报案人的信息。
果然，他很快在星灵层中找到了报案人的命运轨迹，很快看到了一缕模糊的场景。
闻离晓记下场景，并在内心可惜了一声：要是他能用秦老的“回溯”，直接去看记录层里的记录可能更清晰。
就在闻离晓准备把意识从星灵层中收回的时候，他忽然微妙地察觉到在某个方位有什么东西和他发生了共鸣。
但那感觉一瞬即逝，再找已经找不到了。
如果那是段燃说的“启示”……但这次共鸣好像没得到什么信息。
闻离晓重新睁开眼睛，深深皱眉：难道那是一块十环石板？
……
幽暗深邃的大厅，电子屏再次亮了起来，这次却什么画面都没有显示。
良久之后，娇软声音疑惑地问：“‘基盘’这次为什么完全没有给出信息？”
“爱欲，不会是你把‘基盘’用坏了吧？”
“胡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道：“既然没有信息，也许只是‘基盘’还没得到确定的结果。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盟主，那一位有答复了吗？”
“有了。”那声音笑呵呵地肯定道，“€€对‘弑神者’确实有兴趣，只是作为出手的报酬，€€要一个人。”
“一个人？”其他声音带着明显的疑虑，“我以为€€会要十环石板。”
“对于€€这种自然邪神而言，十环石板的重要性并不算最高。”盟主淡淡地道，“正巧，€€要的人就是上一次‘基盘’给我们展示的、和‘弑神者’握手的人。”
平静冷漠的声音响起：“我已查明那人身份。”
穿着蓝色骑手服、清秀木讷的青年出现在电子屏幕上，附带着详细的信息说明。
“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不知道为什么除魔协会要把他培养成邪神。”
“既然‘基盘’给了预言、那位又点名要他，可见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盟主一锤定音，“资本，这件事后续就交给你了。‘弑神者’不除，始终是我等的心腹大患！”
冷漠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应了下来。
盟主的声音再次变得温和，带着笑意道：“有个好消息，我瞧见了个好苗子，再过些时日，说不定我们的空缺位置就有人补上了。”
说是好消息，其余几个声音却没有什么积极反应，反倒一起心怀鬼胎地沉默了下来。
大厅里再次被寂静与阴暗笼罩。
……
宅神的信徒全部除魔完毕之后，还得进行后续的观察检测。段燃和秦仲寒亲自去了之前抓到的宅神可能的住处，只看到了人去楼空。
闻离晓一周的新入会培训也差不多快结束了，理论考试的通知已经发了下来。
“我知道了，请稍等。”
闻离晓挂断接线电话，埋头记录着报案信息。
唐宋自从重新信深渊之神之后，已经把闻离晓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苦口婆心地劝闻离晓好好复习：“我第一次就挂了，补考才过的，你千万别不当回事啊！出题人要的可是我们的命！”
闻离晓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你先去复习，有什么任务我来帮你做。”唐宋图穷匕见，忍不住搓了搓手，“我还没单独出过任务呢。”
闻离晓扫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眉毛，将旁边的记录本推了过来：“刚才接到的案子，你要吗？”
“什么什么？”唐宋接过来，倒吸一口冷气，“儿童失踪案？！”
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孩童是很多□□祭祀仪式常用的祭品，而且这些年的出生率越来越低，每一个孩子都无比珍贵！我这就出发！”
说完唐宋兴冲冲地冲出了值班室。
闻离晓耸了耸肩，继续坐在那里翻开资料。
崔樱樱刚好从外面进来，差点被唐宋撞到，吓了一跳：“小唐干什么去了？”
闻离晓把任务一说，崔樱樱不禁有点担忧，“小唐还没拿到天赋使用权，光靠符纸未必能应付得了邪神教徒，我跟去看看。”
“不用。”闻离晓淡定地道，“那起案子没有神秘要素，我本来打算转给其他分局。”
崔樱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笃定，但很快表情就放松下来，似乎自己脑补了原因，笑出了声：“那辛苦小唐跑一趟，能破案找到失踪的孩子也不错。”
……
下午唐宋回来时，并没有像闻离晓预想中那样失望，反而一脸愤慨。
崔樱樱抱着保温杯笑道：“发生什么了，这么生气？”
唐宋坐下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才愤愤不平地开口：“人贩子都该死！”
闻离晓从资料里抬起头：“人贩子？”
“嗯，那小孩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人家妈妈哭得可惨了。”唐宋冷静了一下，数着手指道，“我用了追踪阵、隐身阵什么的，顺着小孩的气息一路找下去，在郊区的仓库找到了十几个被绑的小孩，还有几个看守的人贩子。幸好他们都是普通人，没发现我。”
崔樱樱的表情严肃了一些：“然后呢？”
唐宋的表情变得有些羞赧：“他、他们都有武器，我没多少攻击型的法阵，怕伤着那些小孩，就退出来给附近派出所打了电话。”
崔樱樱松了口气，夸奖道：“很正确的选择。不要逞强，在神秘世界和现实中都很有用。别忘了我们是个大团体，有事一定要请求帮助。”
唐宋放下心，“嘿嘿”乐了起来，挺起胸膛：“那些小孩都被救出来了，人贩子也被抓了……派出所的民警说多亏那个妈妈报警即时，我找过来得也快，不然那些人马上就转移走了。”
“人口失踪的黄金寻找期是失踪后24小时。”崔樱樱熟练地介绍，最后稍微叹了口气，“可惜很多家长会有侥幸心理，没能及时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