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他打定主意不想再搭理赵无策,谁知这人脸皮厚到城墙似的,叹了口气,坐直身体:“罢了,我自己来吧。”
下一刻,陆昭白就眼睁睁的看着,赵无策开始晃动起了床。
架子床被他晃的咯吱作响,察觉陆昭白一言难尽的看自己,赵无策还能眉眼带笑的问他:“阿白,这力道如何?”
陆昭白:……
他默不作声的抬起脚,将人给踹到了床下。
“滚!”
……
接下来的几日,赵无策用实力掩饰了什么叫浪荡公子。
他日日招猫逗狗,府衙的人上上下下都被霍霍了个遍儿,就连李辰本人也被他差使的跟孙子似的。
再跟齐跃汇报的时候,李辰的声音里就带着点怨言。
“这位六殿下实在是太能折腾了,皇城里的贵族都这样吗?”
他们这月河州里也有纨绔,可也没见纨绔至此的!
这位六皇子,传言里说他愚笨不堪,现在看来,小聪明还是有一些的,就是为人太过浪荡,还秽乱的很,日日跟他那个娈童胡来,房中声音就没断绝过!
齐跃不语,听李辰又说:“依属下之见,这位六殿下不足为虑。”
起初知道人来月河州,李辰还紧张了好一阵,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未必。”
齐跃这时才开口,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此人不能留。”
他这话一出,李辰顿时看向他,试探着说:“可他眼下在月河州,出了事风险太大……要不,属下试着拉拢他?这种纨绔草包,就当是给殿下添助力了。”
齐跃却说不行。
“活人,便是个傻子也值得忌惮,唯有死人才最安全。”
况且:“谁说六皇子在月河州呢?”
李辰瞬间了然:“您说的是。”
他们是入夜接了赵无策来的,又对外封了口,现在只有府上的人知道这位贵客。
而赵无策眼下,本来该在兴国寺。
“属下明白了。”
李辰起身预备离开,听齐跃又说:“别让咱们的人动手,你去传信,叫怀远回来。”
李辰肃然答应:“是。”
……
赵无策就在府衙住着,除了招猫逗狗,便是招惹陆昭白。
旁人敢怒不敢言,陆昭白则是拂袖而去,径自出了府。
他前脚才走,后脚朱雀便进了门。
“殿下。”
见人进来,赵无策敛了笑,问他:“查到了?”
朱雀应声:“是,齐跃府上空荡,但银子的去处,奴才已经摸到了€€€€月河往西三十里,有一个朝霞谷,当地有闹鬼传言。奴才去探了一番,在那里发现了私兵。”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才说:“若奴才没探错的话,那些私兵,与番邦有些勾连。”
赵无策神情散漫,无声轻笑:“知道了,再去查,我要证据。”
朱雀应是,却没有立刻走,而是轻声换了话题:“殿下,还有一件事……”
赵无策看他,听他斟酌着说:“陆公公日日出去,形迹可疑。”
他不瞎,自家殿下和陆昭白不清不楚,可眼下危机四伏,陆昭白未必安了好心。
赵无策却不放在心上:“无妨,阿白爱玩,随他去。”
他浑不在意,朱雀微微拧眉:“殿下,当心被反咬一口……”
只是话没说完,就见赵无策目光锐利。
朱雀顿时垂头,余光见赵无策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朝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
“混账东西,你才是狗。”
朱雀低头不语,听赵无策慢慢的说:“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他与我等同,不得妄自揣测,不得背后诋毁,更不得算计中伤。”
他鲜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朱雀的声音也跟着郑重。
“……属下明白了。”
他以为殿下与那位督公是兴致来时的逗弄,竟是他想差了。
“行了,去吧。”
赵无策说着,又拍了下他的肩膀,给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
夜间陆昭白才回来。
他房中没有点灯笼,却坐着一个人。
窗外月色溶溶,照出模糊的身影。
是赵无策。
陆昭白微不可查的拧眉,进门拿了火石,将灯笼点燃,问对方:“殿下偷香窃玉习惯了?”
明明李辰给他安排了房间,可赵无策天天都来这里缠磨他。
下一刻,便听赵无策施施然的笑:“是啊,督公不在,我好寂寞。”
他说这话时,起身走过去,随手抄起小金剪,靠近了陆昭白。
陆昭白没躲,只是神情警惕:“做什么?”
赵无策左手将人揽了过来,右手捏着剪子,将烛火的芯子修剪了一下:“修剪灯芯而已……阿白紧张什么?”
这人动作暧昧的很,陆昭白将人推开,抿唇:“我房中的事情,倒也不必殿下费心。时候不早,殿下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摆明了要赶客,赵无策却闻到了他身上的烟火气。
还有陆昭白靴一侧沾染的红泥。
他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这么着急忙慌的赶人走,他偏不走。
“我独守空房到现在,阿白就打算这么打发了我?”
他贴近了陆昭白,将人抵在桌子前,手却垫在陆昭白的后腰,护着对方。
少年的手指在他腰肢上慢慢摩挲,陆昭白神情愈发警惕:“殿下想做什么?”
赵无策贴着他耳垂,呼吸喷薄,引得陆昭白无意识的颤栗。
他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我想……来邀请你。”
赵无策满意的看着陆昭白浑身僵硬,退开一步,收敛了浪荡劲儿,笑的清风朗月。
“后日便是九月初九,随我出去过节?”
这人说话大喘气儿,仿佛刚才浪的不是自己似的。
陆昭白平复了呼吸,拧眉:“不去,殿下自便。”
他声音里带着点火气,赵无策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白好绝情。”
他说到这儿,伸出手来,替陆昭白理了理衣服,才轻笑着说:“不过,阿白确定不去么?有人等着给我下套呢,你若不去,可看不了那一场好戏了。”
赵无策笑的云淡风轻,陆昭白审视半日,才点了头。
“行。”
第37章
九月初九重阳日,千门万户插茱萸。
秋高日烈,天色如洗,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吃了午饭,赵无策就抓着陆昭白去爬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阿白却半分目光都不肯分给我,叫我心中好生难过。”
他撑着脸往人面前凑,嬉皮笑脸的模样,引得陆昭白侧目:“殿下有心?”
赵无策便点头:“自然是有的,我这一片痴心,却在这儿呢。”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指去戳陆昭白的心口。
可惜还不等近前,先被陆昭白一把拍开。
“把狗爪子拿开,否则我现在就下车。”
赵无策叫了一声无趣,到底是乖觉的坐好。
马车到了山脚下就不得再行,爬山的人多,他们又不曾提前着人清场,天潢贵胄也得跟百姓们一起挤着上山。
赵无策原以为这人会烦,谁知在一片接踵摩肩里,陆昭白倒是眉眼沉静,半分不被这喧嚣所扰。
山不算高,沿途有小商贩摆摊卖些小食和小玩意儿,赵无策买了一兜山枣,献宝似的让陆昭白吃。
陆昭白不肯,赵无策收回了手,边走边往嘴里丢。
陆昭白侧目,赵无策便笑吟吟的问他:“阿白可是想吃了?不必不好意思。”
山枣瞧着有食欲,可惜眼前人倒胃口。
陆昭白快走几步,以实际行动昭示自己的态度。
谁知半天不等赵无策追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又见赵无策在跟一个小摊贩讨价还价。
不多时,他便拎着两个香囊跟了上来,递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