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黏黏糊糊的磨人，陆昭白难得没有拒绝他，而是贴近了人。
“好啊。”
离得太近，赵无策可以清晰闻到陆昭白身上那一股清苦味儿。
这是最近天天喝药，被腌出来的味道。
少年人瞳孔墨色，笑容都带了点戾气：“不过在此之前，六殿下是不是该跟奴才交代点事情。”
赵无策一瞬间激灵，后颈皮都紧了。
“交代什么？”
他试图蒙混过关，陆昭白却骤然沉了脸：“你说呢？”
他从心口处拽出了玉佩，摘下来扔到了赵无策的手里。
赵无策手上还包着纱布，倒是接的稳稳当当。
“我当什么呢。”
赵无策短促的笑：“这不是你我定情礼物么？”
陆昭白睨着他：“能号令你属下的定情礼物？”
这玉佩，不止是他娘留给赵无策做纪念的，有了这玉佩，无论是谁，都可以代替赵无策，号令他的人。
若非这次危难，他还不知道，赵无策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赵无策顺势将人搂了过来，陆昭白想挣扎，可顾念他身上的伤势，到底乖顺的由着他搂着。
因着受伤，他声音都是虚的，落在陆昭白的耳朵里，像是被羽毛扫过：“这有什么可说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他手指隔着纱布，在陆昭白脖颈划过：“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脆弱的脖颈，可以一击致死的命脉，如今就这么被人摩挲，陆昭白却半点都没有躲的意思。
他半趴在床上，以手肘撑着自己的重量，防止砸到赵无策，声音却是淡漠的：“还有呢？”
他抿着唇，眼神里都带着点令人心惊的颤。
赵无策见他这表情，心都软了下来，听陆昭白一字一顿的问：“你，是怎么死的？”
第60章
一句话出，赵无策笑容顿住。
他仰头看陆昭白。
狼崽子目光乌沉，直直的盯着他。
这几日他们天天腻在一处，赵无策跟他撒娇腻歪，但半分未曾提过前世。
陆昭白不说，他也不提，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开过口。
就仿佛，这一茬从未存在过。
眼下他一句话，赵无策便懂了。
狼崽子忍不住了，要坦诚呢。
他笑容一点点收起，回望着眼前人，手指还摩挲着陆昭白的脖颈。
前世，他给陆昭白换衣服的时候，这里有一道血口。
这是多不留恋，才死的这么干脆？
“你猜啊。”
陆昭白等了半日，只等来这么一句话。
还有赵无策眼底的戾气。
戾气燃着火光，燎原肆虐，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陆昭白本来是带着火气的，可瞧见赵无策眼神，下意识就低下了头。
他不去看赵无策，仿佛就能忽略对方眼底的恨和痛。
“我……”
本是要质问的，这会儿心先虚了下来。
他张了张口，声音涩然：“我帮你安排好了一切。”
他死之后，虽改朝换代，但无人会动赵无策。
他给赵无策安排了平民百姓的身份，给了足够的银钱，只要赵无策肯离开皇宫，此后半生，可逍遥无忧。
赵无策气极反笑，抬手压着他脖颈，把他压到了眼前。
少年咬上他的脖子，疼的他闷哼一声。
陆昭白却不念着这点疼，而是颤声提醒：“你的伤口……当心。”
赵无策骤然加重了力道。
“唔……”
他疼的额头冒了汗，对方又放开那点软肉，在冒了血气的创口上舔舐。
还有少年含糊的话：“心肝啊，你猜你死了，我还能不能活？”
陆昭白的身体，骤然僵住。
那个猜测到的可能性成为现实，让他呼吸都不稳。
所以……
脖颈被咬的出血，少年舌尖舔走血迹，又在上面落了吻。
陆昭白被舔的发抖，声音也有些颤：“你……”
所以，赵无策是自戕？
他才出声，就见赵无策低声笑。
那笑容染着戾气，赵无策攥着他的后颈，迫使他看自己。
他力气大，头发被揪的有些疼，陆昭白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听他一字一顿的问：“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死的么？那我告诉你，我放了一把火。在长乐内殿，烧了个干净。”
他没有用刀剑，清醒着躺在火海里，火舌席卷，浓烟呛咳，他一动不动，怀中紧紧抱着陆昭白。
“一把火，挫骨扬灰，阿白，这个死法，你满意么？”
他话语低喃，说情话似的，陆昭白死死地盯着他，眼眶通红。
一把火烧成灰，当时的赵无策，该有多恨？
“对不……”
他张口，却被赵无策捂住了嘴。
陆昭白睁大了眼，眼泪落在赵无策的手指上，顺着缝隙往下滑落。
他听到赵无策一字一顿的说：“我永远不需要这句话。”
少年人眼中有恨意，恨的却不是他。
重生之后，赵无策无数次的想，是不是他前世错的离谱，才让阿白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所以他不做家犬，改当疯狗。
疯便疯吧，救得了阿白，他便递上项圈。
救不了阿白，大不了再扬一把火，把这天下烧个干净。
可他唯独没想到，贼老天亏了他一辈子，竟也肯这样善待自己。
他突然就不想疯了。
“阿白。”
他仰头，目光直直的看着陆昭白，墨色的瞳孔里，唯有眼前一个人影。
“还想死么？”
他问陆昭白，问的平淡无波。
陆昭白的心，被人骤然捏住。
这潜台词太过清晰。
他若想死，赵无策陪着。
他若想活，赵无策也陪着。
陆昭白低下头，抵住了赵无策的额头。
“不想。”
他不想死了，这世道待他不好，可还有一个赵无策。
况且，凭什么呢？
他漠然的想，凭什么死的要是他？
“好。”
赵无策一个字落，咬上了陆昭白的唇。
唇齿纠缠，有血腥气散开。
还有赵无策的那句话。
“那我们，一起活。”
……
一起活。
这是陆昭白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他顺从的张开嘴，任由赵无策在他口中攻城略地。
狗崽太凶，獠牙咬上他的舌尖，将他的舌头扯出，又含在嘴里，吸的他舌根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