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后,陆昭白才吃上晚饭。
他为了见人日夜奔袭,谁知才见面,就被人摁着胡天海地。
这会儿他指尖都脱了力,餍足的狗崽端来晚餐,讨好的去亲他,陆昭白抬脚踹人,又被陆策搂了个满怀。
陆策心满意足的笑,又低声问他:“我搬张小几过来,喂你吃好不好?”
陆昭白还要脸。
他瞪了这人一眼,低声骂他:“滚一边儿去。”
只是眼底带着笑,连骂也像是调情。
陆策才不肯滚呢,他伺候人穿衣,开开心心的搂着自家殿下去外室。
饭菜都被摆上了桌,每一道都是陆昭白爱吃的。
他靠美色可以饱腹,吃一口饭就得看陆昭白好几眼,头发丝都写着“我很欢喜”。
陆昭白睨他,又瞧见这人眼神,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傻子。”
傻子半点不生气,将陆昭白的碗里堆的小山似的,投喂的格外开心。
吃饱喝足,陆昭白的精力才回复了些,他洗漱后在椅子上歪着,陆策则是拿了新的被褥换上€€€€先前床上那套,已经脏的不能睡了。
陆昭白瞧着这人的模样,嘴边笑容温软。
陆策头也不回,问他:“阿白这么看我,是觉得我好看么?”
“难看。”
陆昭白嘴硬的很,说:“原先好歹白净,如今成了黑猴子,更丑了。”
边关风沙侵袭,少年长成了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陆策早知陆昭白嘴里没好话,闻言只是笑:“怎么办呢,殿下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他收拾好了床铺,又过来抱陆昭白,将人搁在床上:“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他眼里有星光,陆昭白忍不住笑:“强买强卖?”
“嗯。”
陆策点头,又低下头去亲他:“殿下甩不开我的。”
男人气息灼热,陆昭白呼吸不稳,抬手挡住他的吻:“少借机占便宜,老实睡觉。”
那点小心思被戳穿,陆策叹了口气,到底是乖乖的上了床。
只是却没有睡意。
两年不见,太多话想说,他搂着日思夜想的人,嘴里絮絮的诉相思。
陆昭白起初安静的听着,到后来,搂着陆策的手也紧了些。
前些时候,陆昭白问他归期,陆策给他回信,只有一句话:“何当共剪西窗烛。”
也是这句话,让陆昭白直接跟皇帝请命,借由慰问的由头,日夜奔袭到了边关。
又在得知他去了康安后,策马赶来。
眼下人跟他肌肤相贴,也让陆昭白的一颗心,归于安宁。
只是这气氛,渐渐地变了味儿。
“殿下……”
陆策呼吸在他耳边,陆昭白应声,感受着这人的变化,眯眼警告。
“你再敢来试试?”
狗崽子精力旺盛,才不听他的威胁,闻言还能解释:“我只是搂着你睡觉,不做别的。”
只是那眼神,要将他吃了似的。
陆昭白骂了一句狗崽子,就被他摁着亲了一口。
“我只亲一下。”
陆策眼中灼热,声音暗哑。
然后……
就从亲一口,变成摸一摸。
只打算温情脉脉睡觉的太子殿下,到底还是没能扛得住。
在他一声声“阿白”中,再次被吃干抹净。
某个狗崽子得了逞,陆昭白第二日险些没能起身。
他在边关过了中秋,大周和吴国的和谈也失败。
回京时,陆策千万个不舍,陆昭白也是同样。
城门口相送,陆昭白抬手摸上他的脸,张了张口,又蓦然笑了:“陆策。”
陆策瞧着他,听他慢慢的说:“你若是死了,孤绝不为你守寡。”
于是陆策的不舍,就变成了憋气。
他紧紧地攥着陆昭白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殿下,等我回京。”
陆昭白这一等,又是两年。
……
以战止战,这话说的容易,行动起来,却是无数条人命填充其中。
直到两年后的冬月,吴国城门大开,陆策率众入了皇城。
自此,吴国彻底并入大周版图。
海晏河清之后,陆策终于回了京都。
他率军回京那一日,太子殿下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相迎。
大军整肃,将士归朝。
陆昭白端着酒杯,北风拂过他的朝服,猎猎风声盖不过他的声音。
“孤代替父皇,接我大周将士平安归家!”
他一句话,引得身后将士眼眶湿润。
陆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钉在陆昭白的身上。
他身量早已长成,较两年前瘦了些,目光明亮,瞧着人时,贵气且威压。
皇帝之相,已初显露。
可于他而言,这是只有一个身份。
便是爱人。
他近乎贪婪的打量着陆昭白,对方一步步的走近他,站定在他的面前:“孤给陆将军接风。”
陆昭白手中端着一杯酒,无人知他镇定的表象下,掌心已经濡湿。
陆策蓦然便笑了起来。
一旁的宫人举着托盘,陆策却没有接,而是径自拿走了陆昭白手中的酒杯:“殿下,风大,莫饮凉酒。”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宫人托盘上的酒也拿起来喝了。
这才说了下一句:“我替你喝。”
陆昭白呼吸一颤,努力维持着镇定:“多谢将军心意……”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陆策抬手抱住。
他们身后,一方是文武百官,一方是归家的将士。
这个拥抱来的猝不及防,众人哗然。
陆策眼中却只剩下了怀中人。
思念入骨,相思成毒。
八百多个日夜,无数次鬼门关口,若非念着这个人,兴许他早已魂归地府。
可是……
他还是熬了过来。
他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嵌入在自己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就连声音,也带着力度:“阿白,我回来了。”
陆昭白骤然红了眼。
无人知他多少次夜里惊醒,更无人知他接到边关急报夙夜难安。
幸好,陆策不负他。
“嗯。”
陆昭白双手环上他的腰,带着安抚的力道:“我知道。”
……
城门口一幕,早有人报给了皇帝。
但当瞧着这两个人毫不掩饰的牵手同来时,皇帝有那么一瞬,还是觉得没眼看。
“你们这是打算怎么着啊?”
皇帝也不气了,四年多的光景,足够他把所有脾气都磨没。
陆策松开陆昭白的手,跪在地上,目光依旧灼灼的看着陆昭白:“我是殿下鹰犬,任凭殿下做主。”
陆昭白的回答更是干脆:“我要娶他。”
他说着,看向皇帝,目光不闪不避:“父皇,这要求,不过分吧?”
陆策的军队吴国皇城的时候,皇帝都怀疑他会不会自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