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停止了挣扎,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对哦,他不举,他这么势如破竹的来势汹汹的,我不小心下意识把他当个正常男人了。
赵煜风仿佛酝酿了一会儿,叹口气,用无奈语气道:“朕不举的事,你不是知道?朕能对你做什么?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说完这句久久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低落的情绪。
他的低落情绪逐渐感染了我,实在是太可怜了,确实,他啥也做不了,他就像个当了皇帝的太监似的,说起来,也是和我同病相怜。
于是我好心给他出主意:“奴才去帮您传姜昭仪过来?或者这次伴驾的另一位您的嫔妃?”
赵煜风的胸膛紧挨着我胳膊起起伏伏几下,语气既委屈又气愤道:“姜昭仪,后宫嫔妃,身边皆常备壮|阳药物,熏香、药酒,去了便想方设法给朕用,用了之后……还是一样不中用,你就这么希望朕去她们面前出这个丑?”
我沉默,说不出话来了,内心隐隐触动。
赵煜风又道:“后宫那些女人,对朕皆是虚情假意,实则没有一个瞧得起朕,朕是一国之君,但在她们眼里……朕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
太可怜了,我心想,其实我对你也是虚情假意。太后对他兴许也是一样,他的那些兄弟们也不是他的亲兄弟,也许只有管公公一个人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朕甚至也不算真正的皇帝,这皇位原本该属于朕的四弟,赵瑾风,不,他也不是朕的亲弟弟,朕,朕……”
太可怜了!他是个皇帝啊,怎么能这么可怜!我胸腔里发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湿了,松开了抓着裤腰的手,张开怀抱抱住他拍他后背和胳膊:“会好起来的皇上,大雍有此盛世繁华,是您治理得当,您是个好皇……”
“帝”字还在喉咙里,我突然感到屁股一凉。
裤子,我的裤子……
我难以置信难以接受愣在当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
“朕不举,二宝,你当可怜可怜朕……”
赵煜风哄着抱着禁锢着我,结实灼热的身体紧贴着我,黑暗的御帐里,温度直往上升,他带给我的震惊也越来越多。
我头一回亲身领略到了一个不举的人是怎么折腾人的。
……
“别哭了。”
赵煜风搂着我,以一种黏糊的手法抚摸我的背,亲我的脸,仿佛意犹未尽。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穿衣服,但抽噎几乎止不住,一边穿衣服,一边肩膀抽得抖,厉害的时候,甚至整个人都在抖,抖得刚要拉上肩膀的衣服又从手上掉了下去。
我想我妈了。
如果我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遭遇了这种事情,我妈一定会把赵煜风打死,我爸也会来揍他,管他是皇帝还是老子。
赵煜风也坐起来,捡起我的中衣展开替我穿上。
我气得手发抖,没法系好系带,身上被赵煜风亲吻过的地方仍有微微刺痛。
他替我把中衣的三根系带给系上了,接着又捡来一个什么东西要替我穿,我在黑暗中一摸,发现是我的亵裤,登时便想起刚才赵煜风摸了我那可怜的残疾的兄弟还有我的,我的……我立马悲从中来,哭嚎得仿佛要断气。
赵煜风揽着我肩,轻拍我胸口,略有些无措道:“何至于此?你,你……莫要伤心了,朕也没做什么……不要哭这么大声,二宝,外面都听着……”
我当他说话是放屁,自顾哭我的,等嚎得累了,接过裤子都穿上,然后摸索着下床。
“去哪儿?”赵煜风抓住我的手,“大半夜了,还折腾什么?在这儿睡。”
“我不要,我不要……我再不和你睡觉了……”我挣着手,但是挣不掉,拉扯间脚下一个踉跄摔坐在龙床踏脚上。
“闹什么?”赵煜风语气顿时冰冷,“朕低声下气至此!你却不识好歹!谢二宝,朕今夜心情甚好,对你甚是喜爱,你非得毁了这么一个良宵?”
他说着,下床来,双手抱我,想把我弄回床上去,我拼命挣扎,撞倒了床前屏风,打翻了两架高脚烛台。
“皇上!”帐外突然响起了管公公的声音,略带着颤音,比平时说话要高两个度,“可要人进去伺候!”
即便知道管公公是赵煜风的人,即便先前那次对他发出的求救没有被响应,我依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干爹!干爹!管公公!”
管公公仍是没进来:“皇上,让老奴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伺候的,需要奉茶不?冷不冷?要不要添条被子?”
赵煜风死死箍着我的腰,冷冷道:“不需要。”
帐外于是没声了,管公公走了?我眼泪开闸,撕心裂肺:“干爹!干爹!爹!爹!!!”
“皇上恕罪!老奴罪该万死!”
御帐帘子被掀开了,一盏灯笼进了来,照亮其后两鬓斑白容貌端正面上无须的紫衣老人。
第68章 可见你小子也没看起来那么笨
管公公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像是不忍看,飞快收回了视线,将帐里蜡烛点上,才走至龙床边恭敬站定。
赵煜风漠然看着管公公:“管叔,您看着朕长大,今日竟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小内侍与朕对着干?”
管公公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地上:“皇上,谢二宝孑然一身入宫,虽在宫中无父母兄弟,在含章殿遭受众人孤立冷落,身上却始终保留着少年纯真烂漫。”
“您若想常常欣赏一朵花,还是莫要直接把它摘了,让它失了养分,成了枯花,就不好看了,若是将它移植另一片土壤,细心呵护,使其慢慢适应,也许便能常开常美。”
赵煜风一手捏住我下颌让我偏转头与他对视,看着我道,眼里俱是失望与冷意:“朕还没给够这朵娇花适应的时间?”
他看似问管公公,实则问我,但我答不出话来。
帐内良久无话,赵煜风最终松手放开了我,让步道:“好好教教他,待会儿等他不吵闹了,再送回来。”
我一步一步走到管公公身边,管公公说了声“谢陛下恩典”,拿了桌上托盘里叠着的我的一件干净的红色太监服外袍给我披在身上,带着我离开御帐。
一掀帘出去,只见御帐周围许多帐子都亮起了烛光,不少人或披着外袍站在外面,或伸出脑袋来往御帐这边看,有的好奇,有的同情,有的羡慕或者嫉妒,还有的鄙夷。
管公公提着灯笼,拉着我的手往他的帐子去,低声道:“明日一早,消息必定会传出去,再过得几日,营地中便无人不知谢公公了,也不知到时回宫,在宫里能不能瞒得住,若是瞒不住,便有的是你的麻烦日子。”
“怎么圣上就偏看中了一个太监,”管公公叹气,“怎么这太监又偏不愿顺从圣意呢?可有时你们又分明相处得很好。”
管公公的帐子就在御帐边上,里面点了蜡烛,有两个小太监在里面备好了一盆热水和毛巾,管公公挥退他们,让我在一张带抽屉的长方桌前坐下,拧了热毛巾递给我:“要不要擦擦再睡?”
我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并没有想要擦擦什么的,毕竟赵煜风也不能在我身上弄上什么东西,我回身抱住管公公的腰,脸埋在他有少许老年肥的肚子上,小声叫他:“干爹……”
“哎……”管公公声音发颤,又叹了口气,拿热毛巾擦了擦我的脸,擦到我脖子的时候动作顿住了,抖着手把我衣领子往下一扯,吸了口凉气。
我扭头去看镜里,只见露出来的脖子和肩背上,皆是红色嘬痕,我骤然睁大眼睛,把上身衣服全褪了下去,胸口、腹部、后背,竟然到处都是这种痕迹。
刚才在御帐里黑灯瞎火的,我只觉得被他亲得有些痛,但万万没想到会留下这么显眼的痕迹,大腿上的刺痛感也不用去看了,一定也是这样的痕迹。
我坐在圆凳上,呆了一会儿,管公公把衣服给我拉上了,拍着我的背安慰道:“这也是……迟早的事,他是天子,他想要的,谁又能拦得住呢?去睡吧二宝,这几日不必去御前伺候了。”
“可是皇上待会儿还要我回去……皇上不会怪你吗干爹?”我问。
管公公摇头:“陛下在宫里就我一个能说话的人,嘴上说话有时很重,但不会对我怎样的,生气了顶多也就是罚几个月月俸而已,你今夜就在我帐子里睡,我还得去和皇上说些话,你不必等我。”
他转身出帐,没一会儿,刚才那两个小太监又进来了,以前在含章殿也常见到,但之前冷着脸没理过我,现在却谢公公长谢公公短地问我要什么伺候,和颜悦色轻声细语的。
“想漱个口。”我说,“有劳了。”
他们端来漱口的茶水,又抱来了一床被子铺在管公公床上,和他的被子一起并排成两条长年糕。
虽然管公公让我先睡,但我也不敢就这么睡。
我看着蜡烛拉得很直的焰心,坐着条床边的凳子,趴在床沿上休息,精神仍紧绷着,注意着帐外动静。
大概半个时辰,管公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人,脚步声沉稳有力,还带着刀鞘相撞之声,应该不是太监,但是管公公将他们拦在了外面,一个人进来的。
我紧张地站起身,听见外面男人声音道:“管公公,您是听见了皇上的话了的,快把人交出来让咱们带回去吧。”
帐里又进人来伺候他更衣,我也凑上去伸手帮他脱外服。
“不急着更衣,先替咱家倒杯茶,要凉的。”管公公挥挥手,吩咐一个小太监,又冲外面道,“你们回去复命,就说咱家不给!”
小太监奉了茶,管公公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我站在一旁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管公公和帐外那两侍卫身上。
“管公公,这是皇上的命令,您若不肯交人出来,卑职只好进去抢了。”帐外人道。
“那便进来吧。”管公公哼道,“咱家虽是一把不中用的老骨头,但你们要抢走我干儿子,咱家少不得要与你们起些肢体冲突,推推搡搡拉拉扯扯,阉人身子弱,我老太监自然抢不过你们这些侍卫,不但抢不过,还可能摔了,撞了,磕了,碎个骨头断条腿什么的。”
“你们自己心里,掂量掂量。”管公公看着仿佛透过那帘布看着外面的人,嘴角一抹狡黠的笑。
帐外两个侍卫不吭声了,在外面站了片刻,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管公公突然沉声道:“谢二宝,你跪下。”
我不明所以,但看他神情严肃,仿佛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要处理,我稍想了想,撩起下摆,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你们都退下。”
管公公又挥退了两个伺候的太监,等他们都退出帐外,帘子重新合上,管公公才看着我道:“谢二宝,你心里有数,咱家与你这干亲关系是假的,是因了先前皇上的嘱托前去救你时胡诌出来的关系。”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
管公公接着道:“但你仍然叫了这么多次的干爹,不如咱俩今天就把这干亲关系给认了,二宝,你冲咱家磕三个头,再叫声干爹,就算礼成了。”
“咱家年纪大了,此前除了伺候好圣上之外没什么所求,今后有了干儿子,必定尽我这老家伙的全力对你好,圣意虽不可违,但保你半世平安还是能做得到。”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我有真正的靠山了,虽然还是不能抵抗赵煜风,但至少管公公是御前总管,又与赵煜风有多年主仆情分,在我受赵煜风欺负的时候可能是唯一有能力替我说句话的人了。
我丝毫没有犹豫,立马磕了三个头,磕完十分响亮地叫了声干爹。
管公公眼眶登时湿润了,应了一声,扶着我起来:“这就行了,去睡觉吧,时候不早了。”
管公公自己把衣裳脱了,剩一身白色中衣,我接过衣裳来搭在屏风上,管公公背脊微微佝偻,走至床边,抬了抬手,似乎是在脸上擦拭什么,然后翻身上床,睡在外侧。
我也脱了外服:“干爹,我睡外边吧。”
管公公摆手:“干爹睡外边就成。”
两个人睡难免拥挤,我怕他夜里摔下来,想了想,道:“哪有这么大的儿子让爹睡外边的道理?”
管公公一愣,接着点头,挪到了里侧。
我吹灯上床,和管公公并肩躺在床上,不太睡得着,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晚上,赵煜风对我的好,对我的坏,他给我信任对我说出犹如惊天秘密的身世,他也骗我放下防备对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到底哪个是他啊,君心真难测。
正思绪翻飞,忽然身旁管公公出声了:“咱家入宫前,曾幻想娶个温婉娘子,养育一儿一女,这便是一生追求。”
我心中触动,脑子里的事情全散了,问管公公:“后来呢干爹?”
管公公的声音在黑暗里缓缓传来:“后来我十四岁那年,老家饥荒,逃难来的中京城,还是找不到饭吃,就净身入宫了,在宫里一待便是四十年。”
“咱家从没找过对食,已是阉人,何必去耽误人家好好的宫女?也没认过干儿子,太监已然是断子绝孙的命,认了干儿子又有什么用?”
我有些心疼,这是个大€€啊:“干爹你长得端正,宫里说不定不少姑姑喜欢你。”
管公公叹气:“不耽误人家,宫女们到了年纪出宫,还可以觅得良人,和太监做对食,就只能在宫里了,因为阉人只能生活在皇宫里,才不会让人觉着不正常。”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心里闷闷的。男人一旦成了太监,便不能娶妻不能生子,没有举案齐眉,没有白头偕老,最好的归宿便是一辈子为皇家效力,屈服在皇权之下,老死宫中。
我一定得回家去,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