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放手是完全错误的。
他不想看着陈酒结婚生子,不想让旁人碰他。
之后……自然是被狠狠地拒绝了。
呵……谷雨霖笑了起来,是对自己的嘲讽。
既然要放,就干脆不要让他知道。如果想让他知道,就狠一点,再狠一点。
放不下手,狠不下心,所以陈酒与他渐行渐远,最后,竟然成了陌生人。
他过了很多圣诞节,有时候在打工,有时候在图书馆学习,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一个人穿过大街,周围都是快乐的人们,而他什么也没有。
今年不一样,他又见到了陈酒,然后和他吵了一架。
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陈酒的手机确实在他这里,甚至破译了密码。
当然也没什么可破译的,就是他的生日。
陈酒一直都是这个密码,还是他亲口告诉的,在打游戏的时候,突然要上厕所,于是把手机丢给他,说:“如果黑屏了,密码是我生日。”
走到一半拐回来:“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生日吧?”
谷雨霖明明记得,却鬼使神差道:“不知道。”
“你这家伙真是欠揍,我生日居然都不记得?”陈酒说,“罚你抄一百遍。”
之后陈酒就把这件事情忘了,但是谷雨霖却抄了一百遍,放在了隐秘的角落。
时间显示为22:12.
有个叫‘小兔崽子’的人发来短信:“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算了,估计接不到,别忘了给我写信。”
这是陆非果。
叫得倒是挺亲热。
谷雨霖冷哼一声,把短信删掉了。
看了下通讯录,除了‘小兔崽子’之外,还有一个‘陆非因’的联系方式。
看来他们并不是很熟悉。
谷雨霖下撇的唇角稍微勾起一点。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一震,‘陆非因’来电。
谷雨霖看了几秒,挂断了。
像是不打通不死心一般,陆非因又打来,谷雨霖接了。
陆非因开口,直入正题:“谷雨霖,陈酒呢?”
“你怎么知道是我?”谷雨霖面无表情道。
“因为,陈酒不会挂我的电话。”陆非因说,“他很乖。”
“很遗憾,他现在接不到你的电话,以后也不会了。”谷雨霖冷冷道,“而且我知道陆总对阿酒很生气,毕竟他做的事情是无法挽回,假如陆总原谅了他,那我倒是要好奇一分了。”
陆非因说:“你把他藏得很严实,但是我会找到他的。”
“€€€€他是我的。”谷雨霖突然出声,一字一顿道,
“他是我、的。”
陆非因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挂断了。
陆非因放下电话,没有再试图拨打过去,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手机屏幕上,随后把手机放进衣兜,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酒店。
陆非因一身长款风衣,正站在富丽大酒店的另一侧街道上,他似乎知道陈酒在哪个房间,视线朝上抬去,看到了谷雨霖靠在窗边抽烟的身影。
谷雨霖的视线与他对上。
随后谷雨霖熄了烟,转身回房。
谷家的地方,陆非因一个人是进不来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想起陆非果上飞机前和他说,陈酒昏倒了。
他有点担心,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大概是不必担心的。谷家的医生资源很强大,堪称是最优级的资源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只是想听陈酒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想必也听不到了。
但是,快了。
凌冽的冬夜里,陆非因穿着单薄,身形高挑,像是拍杂志的男模,有点孤单地站在一旁。
有一位卖花的小姑娘走过来:“先生,送你一朵花,祝你早点找到喜欢的人。”
“谢谢。”陆非因微微笑了起来,他抽了一枝花,“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扫了码,鲜艳的玫瑰娇艳欲滴。
“等他回来了,再送给他。”
离接他回家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谷雨霖自然看到了陆非因,他没想到,陆非因的速度这么快,已经查到了这边。
陈酒一向都是光彩夺目的,像是无法掩饰其光芒的宝藏,谁都想取走。
谷雨霖回了病房,看到陈酒又睡着了,气息平缓。
他身上还带着冬夜里雪的气息,脱了外套,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花香味又浓郁了不少。
谷雨霖看了眼墙上的香味检测仪,发现浓度已经高出了一般值。
医生叮嘱过,因为黑瓶的不可限制性,过度散发香气是会损害身体的。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亲吻,或者doi。
谷雨霖把这个数值发给医生,询问。
医生说这个程度还不是很危险,只是有些波动,稍加安抚就可以稳住。
连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沉睡的王子。
陈酒的呼吸有些悠长,呼气的节奏很缓慢,也很虚弱。
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让他的身体素质每况愈下,看到他的体检表的时候,谷雨霖都有点担心,陈酒会不会生气过度又损害身体。
但是控制不住,当他醒来的时候嘴里吐出言不由心的话语。
明明想关心他,最后总是会生气。
然后吵架,不欢而散。
他们两个人中间,始终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是……如果我偏要过来呢?
哪怕陈酒一步都不走,谷雨霖也要走完这遍布荆棘的一百步。
酒店的地毯吸音很好,他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微长的发丝擦过陈酒的脸颊。
平心而论,谷雨霖的脸也是很经看的,就是时下少女非常喜欢的‘精英’气质,在一群四五十岁的秃顶大叔当中,他和陆非因则是人气很高的了。
陆非因的面孔偏向西方人,轮廓更为深邃,而谷雨霖则更是偏向东方人的精致眉眼,尤其刘海微微卷起,轮廓稍显柔和,但并不失凌厉。
金丝眼镜冰冷的镜框挡住了男人略显狭长的凤眼,之后侧边的链子垂落,微微晃悠起来。
碰撞出清冷的金属音。
陈酒微微皱了皱眉,脸往一侧偏了点。
谷雨霖摘掉碍事的眼镜,看着陈酒微微蹙起的眉眼,伸出手想要抚平,又怕惊动了陈酒。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回头看看我。”谷雨霖怔怔地看着陈酒的睡颜,他曾经无数次,在陈酒喝醉之后看着他。
那时候心中只有酸涩。
不似现在,满是绮念。
他现在穿着衬衫黑裤,一副像是要去拍杂志的模样,却是半跪在床前,就连呼吸也很清浅,生怕呼吸重一点,便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他一点点向陈酒靠近。
他什么也没有。
只能靠偷换一个吻。
但是离那略显苍白的唇仅剩几厘米的时候,谷雨霖却停住了。
就在这一个暧昧的距离里,他停住了。
这十几秒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陈酒感觉到脸上被发丝擦过的痒意,有些不耐地又转过头。
他的唇无意识擦过谷雨霖的唇。
或者说只是一个错觉。
其实只是一段风轻柔吹过。
谷雨霖呼吸一滞,下一秒,无法自控地吻上去。
多年未解的情绪,痛苦和不甘,全都通过这一个吻发泄出来。
陈酒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陆非果在亲他,便搭着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唔……别亲了,喘不上气。”
他轻声说。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感觉。
陆非果亲他,完全是凭借蛮力,每次都险些把他亲到窒息。
但是这个吻,却透着疯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