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迟正坐在桌边看手机,说:“我知道。”
陈酒:“……”靠,这我该怎么接下去?
虞迟:“你刚吃饭了吗?”
陈酒有点诧异,虞迟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道:“吃了两个面包。”
“没吃饱?”
陈酒:“你怎么知道?”
虞迟道:“不知道是谁,肚子响得全宿舍都能听到。”
“……”陈酒说,“对,我饿了,买不到饭。”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
虞迟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一只丧气巴巴,饿得要死的小猫形象。但这猫会挠人,爪子还挺厉害。
“下来。”虞迟道。
陈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虞迟没说话,但陈酒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火速从床上翻下来,眼睛亮晶晶看着虞迟:“我下来了!”
这模样显得太过迫不及待,陈酒似乎饿得眼睛都冒绿光了,虞迟嘴角微抽:“饭盒有吗?”
“有有有。”陈酒立马到自己桌子前翻箱倒柜叮铃哐啷一通,像是要拆家。虞迟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后悔一时的心软。
陈酒翻到了饭盒,没找到筷子,说了句‘等我’,飞奔到林宵宿舍借一次性筷子,林宵正打游戏呢,听陈酒说借筷子,挥挥手让他自己找。等陈酒走了,林宵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你借筷子干什么?!”
回去的时候,他的饭盒已经盛了一半的饭了,虞迟很是大方,菜饭各给他分了一半,陈酒眼含热泪地吃,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他和虞迟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干饭,一时间宿舍充满了和谐的沉默感。
有的沉默很尴尬,但有的沉默,却令人身心舒畅。
陈酒完全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法,什么礼仪都顾不得了,虞迟吃饭速度很快,但比起陈酒的狼吞虎咽要显得更为优雅一些,他低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细腻的阴影,让那不近人情的深色瞳孔看上去温暖了一些。
陈酒没有观察男色的习惯,也觉得虞迟的确还挺帅的。
当然比他要差一点,咳咳。
吃完,陈酒才后知后觉:“我把钱转你吧?”
“不用。”虞迟说,“现在我们互不相欠。”
陈酒没懂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到虞迟拿起那瓶红花油,恍然大悟。
原来虞迟知道是他送的。
这个人还真是……原则性超强。
第二天陈酒才知道虞迟说的‘互不相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我不欠你,你不欠我,咱俩继续做陌生人。
一大早上陈酒给虞迟打招呼,虞迟没搭理他,依旧坐在他的第二排,做他的题。
好像这人一生就只有一个朋友的额度一样。
陈酒差点吐血,他给虞迟送红花油的本意也不是让虞迟还他一顿饭啊,这人到底有没有点人情味!
陈酒的郁闷连林宵都感觉到了:“陈酒,你老看着虞迟干什么?”
陈酒幽幽道:“你说,虞迟有没有可能是个机器人,完全没有五情六欲的那种?”
林宵哈哈大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酒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叹口气:“我还以为他的意思是我们和好,可以做朋友了,结果今天早上他把我当陌生人!”
林宵有点奇怪:“你们俩不是已经这样一年多了,你怎么突然想跟他做朋友了,找虐找上瘾了?”
“我就是……”陈酒找了个借口,“突然觉得宿舍空虚寂寞冷,想找个人聊天也找不到。”
林宵:“所以我说你搬来我们宿舍嘛。”
陈酒:“宿舍现在不都是满的?”
林宵说:“没满啊,我们宿舍还有空位呢。”
陈酒一怔:“你们宿舍一直有空位?”
林宵说:“对啊。”
那为什么王城和他说宿舍都满了?既然有空位,虞迟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搬走才对啊。陈酒沉思。
下课之后,他去找了趟宿管。
听陈酒问还有没有空床位了,宿管说有,但是需要打申请,然后又问他为什么要换宿舍啊,宿舍里的人都怎么样啊,又说昨天也有个小伙过来,气势汹汹要换宿舍,但是临了填申请表的时候,又放弃了。
陈酒顺着宿管的话接着问下去:“那他为什么放弃啊?”
宿管想了想,说:“那小伙说像你这么安静的舍友不多了,他还是好好冷静一下吧。”
陈酒:“……”
这什么破理由。
总而言之,陈酒又过上了‘舍友不搭理我’,‘青梅和班长示好老被拒绝’的循环情节,何音的受虐值时高时低,有几次差点就突破50%了,把陈酒吓得要命,心想不能再这样了。
他得找事情吸引虞迟的注意力。
但给虞迟找女朋友的方案不可行,因为系统说何音是个恋爱脑,万一受虐值因此提高,任务就凉了。
陈酒观察了几天,再加上王城有时候随口说出的信息,虞迟的作息很规律,不管有没有课,都是早睡早起,起来了会先去操场晨跑,然后去吃早饭,如果有课去上课,没课就去图书馆自习,完全是学霸的时间表。
陈酒决定跟着虞迟的作息来,比如跑步的时候一起跑,说不定还能聊两句。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陈酒没有虞迟那么自律,早上定了闹钟,响了三四次,等陈酒醒来的时候,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虞迟早走了。
第一天不能前功尽弃!陈酒深吸一口气,迅速洗漱穿衣,然后朝操场跑去。
四月的清晨,草木初长,是嫩生生的绿意,空气中漫着湿漉漉的雾气,是甜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操场人不多,除了体育生日常训练之外,剩余锻炼的人零零星星,时间太早了。
陈酒边跑便看,试图在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中辨认出哪个是虞迟。
他漫不经心地跑过一个拐角,这时候一个人从拐角迎面跑过来,速度很快,陈酒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和那个人狠狠撞上了。
这一下可真是猝不及防,陈酒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跌倒在地上,而迎面跑过来的人似乎也没有发现有人跑过来,但那人没倒下,看到陈酒摔倒在地,说了句:“抱歉。”
陈酒被这一撞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也没顾得上这声音有点熟悉,他只感觉自己脚腕一阵钻心疼痛,忍不住皱眉。
当他恢复了部分神志,抬头看过去,发现那人还没走,再一看,好像有点眼熟啊……
“你怎么在这?”陈酒脱口而出。
这可真是€€€€
他跟虞迟真的是孽缘吧?但凡是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必定会有血光之灾。
虞迟表情也有点意外,他将陈酒上下一扫:“你怎么在这?”
这话听上去不太对劲。陈酒不乐意了:“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不是虞迟多心,这段时间他和陈酒遇到的频率太高了,选修课,体育课,图书馆,甚至于食堂,虞迟都能看到陈酒的身影,现在连操场都有了。
“€€€€你跟踪我?”虞迟微微蹙眉。
陈酒有点心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段时间他确实在跟踪虞迟,虞迟在哪他在哪,但是虞迟没有证据啊!
陈酒便理直气壮道:“我跟踪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地上很好坐?”虞迟见陈酒迟迟不起来,问。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陈酒想起身,他本想着不小心扭了脚,过一会就好了,但这回似乎有点严重,他连站起来都有点费劲,手心和胳膊肘还蹭在地上,火辣辣地疼。
陈酒不想在虞迟面前表现出脆弱,于是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你继续跑步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虞迟看了他几秒,似乎在心里思考什么,过了几秒,和陈酒擦身跑了过去。
虞迟很快就跑过去了,这时陈酒才‘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抬起自己那只受伤的脚,欲哭无泪。
这感觉不能走路啊……
陈酒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去校医室看看,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不然虞迟说不定会问他一句‘站在这里很好玩?’。
陈酒单脚跳,一手撑着墙,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他心想赶快过去就不丢人了,结果慢吞吞跳了几步,他就听到虞迟沉沉的声音:
“这叫没事?”
单手扶墙单脚跳的陈酒:“……”
陈酒硬着头皮说:“这是一种新的锻炼方式,单脚跳有助于腿部血液循环……”
虞迟看着他,没说话,目光里有种‘我就静静看着你演’。
陈酒越说越离谱,虞迟扫了眼他的脚腕,说:“很疼?”
陈酒假装若无其事:“还行吧。”
虞迟:“那你再走两步。”
陈酒刚放下脚,立马疼得低喊一声,虞迟面无表情,顿了几秒,背对着陈酒:“上来。”
陈酒傻眼了。
虞迟这是要……背他?
“我觉得,”陈酒想了想,委婉地说,“我可以自己走,要么你扶我一下?”
“然后看你用一小时到校医室?”虞迟说,“等会要上课了。”
陈酒:“……”好吧,他没有课重要就是了。
陈酒心想他一个病患,背着也没什么,但他还是有点犹豫,虞迟看了他一眼:“还等什么呢?”
陈酒心一横,趴在虞迟的背上,开玩笑道:“你别等会把我丢下来啊。”
虞迟:“那我试试。”
陈酒:“……”
虞迟起身,背陈酒很轻松地模样,还把他往上掂了掂,像掂白菜一样,陈酒觉得自己面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