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冻在冰箱里,定时拿出来便可,若是不会煮,可以给我打电话。”姜述道,“路上来回的行程大约为四小时,晚上大概不能准时回来,晚餐也已经准备好了。”
陈之宵将鸡蛋掰开,蛋黄取出来,蛋白放到陈酒盘子里,又问:“外面路还不好走,姜管家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出去么?”
“一些私事,”姜述说,“不得不出去。”
陈之宵撩起眼皮:“家主知道么?”
“自然。”
似乎的确有急事,姜述只匆匆吃了几口饭,接到一个电话后,便起身穿衣服去了。
“早去早回。”陈酒随口客气了句。
“好的。”姜述披上那件被陈酒穿过的大衣,黑眸浅浅落在陈酒身上,“少爷,外面天冷,请不要随意乱走,容易生病。”
陈酒挥挥手:“知道了。”
姜述走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静默,这变动无疑是巨大的,令人猝不及防的,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但无论如何,他们离开的节点不能变。
陈之宵告诉他,这屋子里外全是监控,白天走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监控拍不到的时候走。
但陈酒心中有些不安,想起姜述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还有那句话,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陈之宵则在姜述离开的时候便拉着陈酒去了客房,这里的监控都被他摘掉了。他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电话一响,陈之宵说了些什么,随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陈酒:“你查他?”
“当然,你没发现那家伙很奇怪么?”陈之宵随口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只是个管家吧。”
陈酒:“那他是?”
“姜家最年轻的天师,别人都管他叫捉鬼天才。”陈之宵嗤笑一声,对这个称号嗤之以鼻,“估计是有所求,他才愿意来这地方盯着你。”
“盯着我?”陈酒似乎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阿酒,你太单纯了。”陈之宵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告诉陈酒,“你必须走,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我不清楚家主究竟为什么让你过来,但你其实不是陈家人。”
陈酒:“什么?!”
陈之宵看着陈酒不可置信的表情,笑了一下:“别怕,我已经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等出去了就出国,三年内,家主找不到我们。”
“不是,那,你的学业怎么办?还有我……以后我们能干什么?”陈酒懵了。
“当然是出国读大学了。”陈之宵说,“放心吧,不会让你没书可读的。”
陈酒:“……”我可不是这意思。
“可万一被发现了……”
“没有万一。”陈之宵郑重其事地说,“我是陈家人,家主不会拿我怎么样,但你就不同了。”
陈酒仍是很懵,他怎么突然又不是陈家人了?那谁是?
家主要害他?
陈酒语无伦次,他完全没想过之后的日子居然是这样,陈之宵早知道他这哥哥傻白甜,也不生气,很有耐心地看着陈酒,等他平静下来。
“至于江倦,他大概是已经死了。前两天还有人给他烧香,大概也是为了求什么事吧。”陈之宵说着,脑海中却浮现了最近陈家旁系有人莫名其妙死去的事情,大概与江倦脱不了干系。
陈之宵漫不经心地说着,视线无意落在陈酒的唇上,微微皱眉:“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陈酒:“啊?太干燥了吧。”
陈之宵看着,伸手在陈酒唇上轻轻一触,陈酒疼得哆嗦了一下。
陈酒原本是想躲,但陈之宵不知为何,动作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陈之宵视线晦暗,见陈酒眼露惊慌,心中探究一闪而过,表情重新变得柔和。
“多喝些热水。”陈之宵说。
陈酒应了,下楼去接水。
陈之宵走到楼梯口,看着陈酒的身影,又扭头看了眼主卧。
姜述不愿意和他合作,陈之宵就没办法对付那东西,这几日他在书房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任何和鬼怪有关的书籍。
但看起来那只鬼……似乎已经和陈酒接触过了。
阿酒也有自己的秘密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陈酒倒是心大,差点把要走那件事情抛在脑后,看喜剧节目看得乐不可支。
陈之宵几次欲言又止。
算了,之后他还有很多时间,能和阿酒呆在一起,不急于一时。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人穿好衣服,打开了大门。
古宅外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外面风声呼啸,听上去莫名的渗人。
姜述走了,大概率把钥匙也带走了,陈之宵带着陈酒往门口走,他步子很快,陈酒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紧张的气氛。
但实际上有什么可紧张的呢?陈之宵查了姜述的行踪,他现在大概率还在回程的路上,大约半小时才能回来。
而那只鬼被困在主卧,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到了栅栏,陈之宵说:“这里的电网已经去掉了,阿酒你先上。”
陈酒点头,不多说话,他的动作很是利落,两三步就上去了,正要往下落,耳畔的风突然变大,阴森的气息在耳畔响起:
“€€€€你要跑?”
陈酒浑身顿时一僵。
是江倦的声音。
但他并没有看到人,只有那个声音在他耳畔回荡,陈之宵抬头看陈酒,说:“快跳!”
像是陈酒的错觉。
但是陈酒知道,那不是错觉。
一双无形的手绕过他的双臂,有力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冷冷地道:“回答我。”
陈酒:“……”
陈酒迟迟不动,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喇叭,随后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传来,微微亮起了光。
是陈之宵的人来了。
但陈酒只觉得大事不妙了。
那只鬼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居然松开了他。
陈酒浑身发冷,在陈之宵的催促之下,同手同脚地翻下了栅栏,落在雪堆上。
陈之宵随后也跳了下来,握住陈酒的手:“快走!”
然而此刻,陈之宵的身形一晃,突然承受不住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
陈酒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了?!”
陈之宵脸色惨白,而他找的那些人此刻,却犹如被按动了禁止键一般,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声都没了。
陈酒声音发着抖,要去扶陈之宵,陈之宵却突然说:“阿酒,跑。”
陈酒心猛地错了一拍:“你到底怎么了?!”
“是……”陈之宵说话很艰难,“是他……快跑!”
陈酒知道陈之宵说的是谁,但他完全没想到,江倦居然对陈之宵出手了!
陈酒一咬牙,便扶着陈之宵要往前走,陈之宵身体极为沉重,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喘息声错乱:“别管我,快跑,去车上!”
“我不能不管你。”陈酒牙齿打着颤,不知道是风太冷,还是陈之宵的体温太凉,陈之宵从来没有过如此冰冷的时候,这让陈酒心中一沉。
“江倦!”陈酒咬牙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倦依然没现形,他的声音极冷,像是酝酿着巨大的怒火:“你再往前一步,他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江倦:醋死。
第128章 被献祭的祭品(20)
“阿酒, 你快走,别管我,我不会有事。”陈之宵的每一个字都是极为用力从牙关里挤出来的,“走!”
被握住的那双手力道发紧, 陈酒沉默几瞬, 道:“我留下,你让其他人走。”
早在江倦出现的那一刻, 陈酒就已经意识到, 他走不了了。
在游戏里被鬼捉到,注定是个BE的结局。
陈之宵也意识到这一点, 陈之宵此刻无比痛恨自己是个普通人, 他看不见鬼,也不会捉鬼,在这种时刻只能极其被动地处于劣势。
陈之宵感觉到,在陈酒说完那句话之后, 他身上所施加的那股力量逐渐变轻, 像是一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宣言:我可以选择让你生或者死, 但前提是听我的命令。
陈之宵僵住了,陈酒在一片寒风里说:“你先走, 我一个月之后就回……”
“一个月之后你还回得来吗?!”陈之宵语气激烈, 陈酒没有说话, 而陈之宵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发无用的脾气。
他心里的恐慌和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隐约觉得, 如果这一次陈酒不走, 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陈酒了。
“当然。”陈酒却轻声和他耳语, “江倦说了不杀我, 一个月后, 我去找你。”
陈之宵还没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数量车在雪地里穿梭的声音,之后有人下了车,那不是陈之宵派的人。
“三少爷,家主让我们接您回去。”那人不卑不亢地说。
陈之宵扯了扯嘴角,家主怎么会知道呢?
“去吧。”陈酒说着,轻声安抚。
陈之宵这一刻才真正觉得陈酒像他的哥哥,他总以为能保护陈酒,最后却还是被陈酒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