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江倦……会追过来吗?”
他有些不安,虽然这里离古宅很远,但江倦似乎已经完全可以出古宅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述云淡风轻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不必怕他。”
那一刻,陈酒觉得姜述身上闪着金色的光辉,简直像是个提壶济世的天使。
主食是粥,大概在他醒过来之前就已经熬了,浓稠糯香,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都让陈酒喝得热泪盈眶,搞得姜述看了他几眼,问:“怎么这幅表情?我走之后,没人给你做饭么。”
陈酒想起了江倦,和他的黑暗料理,顿时……
“我这几天都是吃三明治过来的。”陈酒道,“好久没吃到热乎的,正常的饭菜了。”
看陈酒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姜述大概也明白了,将菜往陈酒面前推了推:“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陈酒咽下一口粥:“姜哥,你真是个好人!”
姜述被发一张好人卡,看向陈酒的眼神莫名有些晦暗深沉。
陈酒吃的不亦乐乎,并未注意到姜述的眼神。
一阵冷风穿过客厅,陈酒嘟囔了句“突然好冷”,姜述陈酒那边对着窗户,窗户敞开着,空气十分清新,姜述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落下锁时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细节。
之后他转身,若有所思地看向空荡荡的客厅。
什么也没有。
陈酒吃饱喝足,姜述让他去转悠几圈消消食,他到厨房洗盘子去了。
陈酒一边转,给陈之宵拨了个视频通话。
陈之宵很快接了:“阿酒,你终于给我打电话啦。”
陈之宵观察力敏锐,一眼就看到陈酒身后布局陈设:“你在哪啊,这里不是古宅吧。”
陈酒以为陈之宵不知道他已经逃出来的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见陈之宵皱起了眉。
“阿酒,他是这么和你说的?”陈之宵说,“……这里是他家?”
陈酒:“是啊,难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陈之宵:“没事……你安心住着吧,再等我三天,我就去接你。”
“陈家我已经回不去了,你打算接我去哪啊。”陈酒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去你宿舍吧。”
“也行啊。”陈之宵语气轻松了些,“我宿舍是二人间,到时候给你秘密安排转学。”
陈酒顿了顿,笑了起来:“好。”
陈之宵的规划是很好的。
只不过,注定无法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9章 被献祭的祭品(31)
陈酒和陈之宵聊天, 陈之宵兴奋得不行,像是很久都没和主人玩过的狗子,漆黑眼珠里全是陈酒的模样。
有一点很奇怪,陈之宵和他视频的时候, 有点刻意将自己的右半边脸对着屏幕, 陈酒发现这件事情是因为陈之宵离开屏幕去拿水杯,回来的时候侧着身体重新回到了屏幕正中间。
陈酒:“你的脸怎么了?”
陈之宵仰头喝水, 语气自然:“没怎么啊, 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酒:“那你把那边脸转过来。”
“不行,”陈之宵语气轻快, “我侧脸比较帅。”
“你别贫啊。”陈酒原本还没觉得陈之宵怎么, 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但这么一问,陈之宵死活不愿意把另一边脸露出来,陈酒起了疑心。
陈酒不动声色, 继续和陈之宵聊天。
陈之宵问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陈酒说就走出来的啊。
陈之宵:“具体一点, 那只鬼有没有伤害你?”
陈酒:“那没有,否则你还能看到活的我么。”
陈之宵微微眯起眼睛, 视线轻飘飘从陈酒脖子上掠过, 他看到了一个红点。
陈酒毫无自知, 他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姜述从厨房出来, 手里端了一个切好的水果盘, 见陈酒坐在沙发上和人聊天, 并不打扰, 弯腰将果盘放下就离开了。
陈之宵耳朵一竖:“谁过来了?”
陈之宵大概属于某种猫科类动物, 姜述步伐很轻,几乎不声不响,陈酒也是从厨房位置瞥见了他的身影才注意到他过来了,那么一丁点的声音都被陈之宵收入耳中。
“是姜哥。”陈酒笑着调侃,“你耳朵真灵,我都没听到声音。”
陈之宵的关注点全然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叫他姜哥?”
“对啊,他现在不是管家了,又比我大。”陈酒拿叉子插起一枚哈密瓜,姜述的刀工了得,果盘里的水果切得整整齐齐,仿佛一个模子里制作出来的,码的整整齐齐,角度不多不少,像一个精美的工艺品。
哈密瓜很甜,陈酒翘起嘴角,看着陈之宵气呼呼的表情:“要有礼貌知道吗?比如我比你大,你也应该叫我哥。”
陈之宵就没怎么喊过他哥,总是喊他‘陈酒’,‘阿酒’。
陈之宵磨了磨牙,恨他和陈酒之间隔了一条网线,如果他是信号多好,他就可以顺着网线爬过去了。
到时候叫什么都行。
陈之宵仔细打量陈酒,试图从他露出的皮肤上捕捉到更多的痕迹来确定心中猜想,但陈酒这件衣服就和姜述本人一样严丝合缝,姜述给他换衣服时大概是习惯使然,将扣子全部扣起来,纤瘦的锁骨遮掩得严严实实,袖子也很长,手指只能露出一小截,陈之宵看了一遍又一遍,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小心一点姜述。”陈之宵忧心忡忡,陈酒对姜述的依赖感太过自然而然了,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是真正好心,愿意将一个漂亮的小王子带回家,却什么都不做的?
陈酒挥挥手,不以为然:“你别看什么人都是坏人,姜哥他人很好的。”
陈酒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令陈之宵心口一酸。
技不如人,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述把人带走,陈之宵并不清楚他的人为什么一转眼变成了姜述手底下的人,他原本也从来没打算让姜述带陈酒走,他安排了一处秘密地点,足以让陈酒安全呆到他出来。
人心险恶啊!
陈之宵有好几次想说,可一想到陈酒现在就在姜述家里,如果姜述想对陈酒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办法组织,倒不如不戳破这层纸。
陈酒见陈之宵神情低落,语气温和了些,问陈之宵过得怎么样。
“你好像瘦了,记得要好好吃饭啊。”陈酒最近饱受饥饿之苦,对此心有余悸。不过转念一下,陈之宵是陈家少爷,谁会不给他饭吃。
陈之宵垂下眼:“你不在我眼前,我吃不下。”
陈酒想说咱俩又不是没分开过,几年都难得见一次面,话也不必说得这么认真。
可陈之宵脸上的失落太过明显,陈酒准备好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转念改口道:“再有三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这通话说得有些久,直到天色黑了,陈之宵看了眼时间:“你去睡觉吧,好好休息。”
陈酒‘嗯’了声,正要挂电话,陈之宵突然道:“把电话给姜述,我有事要和他说。”
陈酒疑惑:“用我的手机么,你怎么不给他打?”
“没有他电话。”陈之宵一脸烦躁。
陈酒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陈之宵催道:“我这边时间不多了。”
姜述放下果盘后,进厨房收拾一阵,之后不知道去哪里了,过了一会,又从卧室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神情十分专注,眉眼沉静,手指偶尔扫过书页,翻一页,像是一卷蕴蓄了悠悠墨韵的古画。
陈酒甚至觉得打扰他是一种罪过。
好在姜述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而陈酒开得又是外放,听到自己名字,姜述将一枚书签夹入正看的内容页,将书放在一旁,朝陈酒伸出手。
陈之宵把通话改成语音,并不想看到姜述那张脸。
姜述并不在意,微微一笑,温声对陈酒说:“时间已经晚了,浴室的水已经放好了,你可以先洗洗睡了。”
姜述实际上笑的次数还是很多的,做管家的时候,姜述常带着一副公式化的笑容,有时候也许是笑累了,表情淡淡的,陈酒还是头一次见姜述露出现在这种像是自然流露出的笑容,不禁呆了一下。
姜述抬眸,目光中透着疑惑,无声询问陈酒。
陈酒:“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姜述又笑了一下,仿佛高山冰雪融化,暖阳倾斜:“这样?”
陈酒:“对对,你应该多笑笑。”
姜述颔首:“我知道了。”
陈之宵:“……”
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姜述你这个男狐狸精!
陈之宵气成河豚,冷冷看着姜述,姜述目送陈酒离开,笑意收敛起来,表情恢复淡漠。
“找我什么事?”
陈之宵对姜述完全没有好感了,同样以不爽的语气反击:“你不知道你自己干过什么事?骗陈酒这事我该找你算账吧,我的人呢?”
姜述:“你保护不了他。”
陈之宵:“我怎么保护不了?我找了一位很有名的天师,更何况那只鬼又出不了主卧,有什么可担心的?”
“能比我出名吗。”姜述问,语气里并没有自得,但听上去却真实得可恨。
“你不知道那只鬼的力量有多强,它来了,没人能挡得住他。”姜述缓缓道,“你去查阅一下陈家十八年前做过的事情,再联想最近出过事的人,就该知道,它是来复仇了。”
“那和陈酒又有什么关系?”陈之宵十分愤怒,却又有心无力,“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而已,陈家为什么偏要把他拉过来。”
“一个月前,陈家家主曾请圣明寺的圆寂大师为他作法,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圆寂法师告诉他,陈酒就是解除陈家不断死人的阵眼,只要把他献给恶鬼,陈家就会恢复以往的繁盛。”姜述不紧不缓道,“而十八年前,也是圆寂大师告诉他,新生儿,也就是那只鬼,此人命里不详,而陈酒会旺陈家,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偷天换日之法。”
陈之宵一滞。
“但圆寂法师在之后的几天内去世了。”姜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作为。”
“你的意思是……他受人指使?”陈之宵不可思议道。
“也许吧,可以确定的是,圆寂大师说谎了。”姜述冷冷道,“陈酒不是祭品,而是补品,只要有了它,古宅就再也困不住那只鬼了。”
“你的意思是……”
“没错,只要有了陈酒,那只鬼的力量不减反增,陈家的灾难,要来了。”
陈之宵呼吸微微急促,一时间无言以对。片刻沉默之后,轻声道:“所以那只鬼……对陈酒出手了。”
姜述将陈酒的体质原因尽数说明,陈之宵听着,拳头逐渐攥紧,眼睛发红:“它竟敢这么对陈酒?!”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失去理智。”姜述依旧沉稳,“我违背了对陈家的诺言,他们一时半会还查不到我这边,但我需要一样东西,来救我妹妹的命。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陈酒,你也要替我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