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但范恩知道,德维西是皇室的人。
这是一枚皇室安插到和平联盟的棋子,范恩并不怎么想管,但现在,事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了。
范恩起身,淡淡的蓝色光粒浮现在手中,逐渐汇成一把剑的形状,剑头刻着一只白鹿,他以手轻轻一抹,白鹿便成了皇室的鹰的标志。
陈酒出了门,看到一旁站得笔直笔直的狱警,这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偷懒,没有人看着的时候,别人都会偷偷懒,这人却从骨子里带着从学院出来时的坚毅老实。
临走前陈酒看了眼表,他大概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了。
陈酒连自己进去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不记得自己在里面究竟做过什么,仿佛是一段记忆空白期,他随口问:“你一直站在这儿吗?”
德维西点了点头:“走。”
陈酒看向他的眼睛,想和他拉近关系,于是开玩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德维西严肃不语,陈酒又说:“像一颗蓝宝石。”
德维西道:“请不要乱说话。”
如此,他的耳根却不知不觉地红了。
德维西似乎自己还没有察觉,脸上神情紧紧绷着,一副“你吹彩虹屁对我没用”的表情,殊不知他发烫的脸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那换个,你谈向导了吗?”陈酒又逗他玩。
德维西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我的一生,都将奉献给帝国,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陈酒有点无聊地“哦”了声,觉得德维西很像正直而又脾气古板,不懂得变通的老学究,但他长得又很英俊,这么一看又让人觉得好玩。
陈酒一路上或轻或重地和德维西聊天,试图得到一些线索,但德维西的警戒心还是很强的,他很少说话,除了受不了时才打断,面带严肃地把陈酒送到小广场€€€€犯人们放风的地方。
他的身份似乎在监狱的狱警中也算高的,过往的狱警都会和他打招呼,德维西便同样礼貌回敬。
陈酒忽地想起了什么,问:“上次打我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德维西有点疑惑地看陈酒,过了会,才说:“前几天,他们再一次被不明人士袭击,醒来时记忆全无。”
陈酒惊讶道:“这么惨?”他边惊讶,边忍不住笑了。
德维西“嗯”了声,说:“干坏事会遭报应。”
狱警都在小广场外围,或站或坐,有人递给德维西一根烟,德维西挥挥手,出神看着陈酒走进去。
旁边狱警嗤笑:“德维西,你看上他了?一个哨兵而已,想玩就玩。”
德维西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很淡,狱警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开。
有一个狱警走过来,他和德维西是一个学校毕业,两人都还没被社会的陋习侵染,那人道:“你喜欢他?”
德维西默然,摇摇头。
“你是有光明前途的人,之后娶一个向导,这是正经日子。”狱警摇摇头,“能进五层监狱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长点心吧。”
德维西说:“我不懂什么爱情,只想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同事听到这句话,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德维西:“怪不得你是优秀毕业学员呢,太有觉悟啦。”
小广场说小,但其实也不小,周围有各种体育设施,供一身力气没处使的犯人用,陈酒看了一眼,对此完全没有兴趣,打算找个角落坐一会。
他往僻静处走,远远看到梵天,正在室内广场打一个沙袋,他的红发实在太过耀眼,想看不到也不太可能。
男主会是梵天吗?
陈酒越想越觉得梵天就是那个人,但怎么会这么巧?随机安排的监狱就和男主一屋,加上这人看上去脑子也不太聪明……陈酒正想着,突然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陈酒没有回头,精神力不易察觉地探了一下,是和他一屋的贼眉鼠眼男。
陈酒心想是该从他口中问出点线索了,埃诗岚在屋子里,到底不太好发挥。于是假装毫不知情的模样,继续走,等走到完全无人的角落,他转过身,看到贼眉鼠眼男的牌子上写着“索尼”。
陈酒:“……”
索尼嘿嘿一笑:“美人,我看你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埃诗岚实在有些烦人。现在好了,只剩下你和我了。”
陈酒“哦”了声:“那你要做什么呢?”
索尼不多话,直接朝陈酒扑过来。
陈酒还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处理他,都靠记忆清除有些太明显了,明显是个人作案,要不试试其他办法?但最后还是得记忆清除……
电光火石之间,索尼却突然“啊”一声大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啄到了眼睛,猛地伸手捂住眼睛惨叫起来。
陈酒:“?”
陈酒再一看,一只火红的鸟儿自空中浮现,正愤怒地在那人身上啄个不停,那人满地乱滚,惨叫不已。
下一秒,索尼被人如同拎蚯蚓一般拎起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胆子很大,我的人你敢动?”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索尼大声道,被梵天踹了一脚,指着他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陈酒十分诧异,明明刚才梵天还在几百米外汗流浃背地打沙袋,现在怎么就……
梵天只穿了一件监狱统一发的背心,此刻背心都湿透了,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流动着淋漓的汗水,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打量陈酒全身,突然道:“我就是闲得蛋疼,才帮你一下,别自作多情。”
说完,梵天转身就走。
陈酒一愣,知道梵天还在记之前的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陈酒追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梵天斜眼瞥他:“我就是知道。”
但梵天心里也有点困惑。
刚才他压根没看到陈酒,还在咬牙切齿地打沙袋,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才能不去想那个总是耍他玩的东方男人。
没人敢这么惹他,一次又一次。
结果不知道怎么,他忽地心口一动,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去另一个地方。
梵天感觉莫名其妙,精神体却比他更快一步跑了出来。
梵天不得已追过来,发现有人在欺负陈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能吗?你连我都敢耍,为什么就任凭别人这么欺负你?
梵天简直气得要死,回到原本打沙袋的地方,脸色阴沉,旁边小弟连忙道:“老大,你怎么了?这么生气!”
梵天不搭理,一旁小弟又嚷嚷了:“你过来干什么,没看老大正在打沙袋吗?去去去,一边去,不然揍你哦!”
陈酒站在外面,问能不能和梵天说几句话。
梵天不想搭理陈酒,便充耳不闻,他什么时候这么上赶着去讨好一个人,为他关禁闭,去探病还被甩脸子,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气!
见梵天这个态度,小弟便更加趾高气昂了,原本看陈酒就不爽:“滚!没看老大都不搭理你吗?”
小弟正放着狠话,梵天突然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怎么说话呢!”
小弟莫名其妙,看着梵天依旧摆了张臭脸,指着陈酒冷声道:“你,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3章 在星际监狱做海王的日子(18)
陈酒心下好笑, 说实话,比起总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范恩,韩铭泽,抑或是埃诗岚, 面对梵天的时候, 陈酒心里总是提不起什么警惕心。
梵天的精神体同主人一样,招摇又直接, 有一种单纯的大男孩的感觉。
陈酒并不觉得梵天是装的, 倘若能够装出这副模样,那么陈酒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梵天把人叫过来, 又不搭理他了, 自顾自打着沙袋,他出手时快准狠,那个可怜的沙包被打得东倒西歪,而梵天始终盯着那沙袋, 表情有点像某种凶狠的动物。
陈酒兀自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 像是打腻了,梵天摘掉防护手套, 肌肉结实有力, 而他的呼吸丝毫不乱, 似乎还没打尽兴。
他头也不抬, 道:“你想说什么。”
陈酒道:“刚才你救了我, 我向你表示感谢。”
梵天嗤笑一声:“大可不必, 我又不是专门去救你, 更何况感谢有什么用, 能吃?”
陈酒一噎。
他有点无奈, 梵天现在像是得不到棒棒糖的小孩,独自生着闷气,但陈酒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难道是因为在医务室怼了他几句,就生气了?
陈酒越想越觉得合理,这逻辑分明十分正确嘛,又很符合梵天的人设。
陈酒于是道:“如果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我很抱歉,但是……”他委婉道,“韩医生会读心,我不认为这种谎言能骗过他。”
他这是在解释之前在医务室否认梵天那句“我是他男朋友”的话。
梵天又冷笑一声,冷冷道:“我和你本来就没关系,他读不读心,读谁的心又关我什么事?”
大概是烦了,梵天忽然把手套丢给陈酒,一瞥他细瘦的脖子和胳膊,漫不经心道:“打架会吗?”
陈酒一愣,没明白梵天的意思。
梵天又道:“我缺个练手的,你的手要是能碰到我,算你赢,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打……你?”陈酒总算明白了,笑了一下,“我不会打架,那要怎么办呢?”
“那就挨揍。”梵天随口道,一旁小弟连忙讨好地拿来毛巾和水,梵天靠在一侧栏杆上,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几下,目光悠悠落在陈酒身上。
陈酒明显没用过这种手套,套上之后手还有不少空间,陈酒动作生疏地缠着胶带。
戴这种东西对于陈酒来说几乎没用,梵天的身手他是见过的,一个能打十个陈酒,硬来是完全没用的,只能智取。
但就怕真赢了,反而更惹人生气。
天气有点晒,陈酒想了想,也将外套脱了,里面一样只穿了件背心,肤色在日光下白得惊人。
而他身上肌肉则不似梵天那般有力量感,十分柔和,充满了少年感,看上去倒是挺好看,却没什么实用性。
梵天:“……”
梵天微微眯起眼睛,示意小弟在外面呆着,懒洋洋道:“我只用一只手,让你三招。”
陈酒礼貌颔首:“好。”
陈酒先攻。
他是存着些心思的,上来便是一记快拳,直冲梵天面门,梵天则一脸无聊地看他,脸上表情“我看你能怎么打我”,当陈酒上前时,梵天微微侧过脸,而陈酒的目的则并不是他的脸,拳到一半忽地换了方向,往梵天胸口砸去。
梵天反应同样迅速,后仰躲过一拳,没让陈酒挨着他,之后利索翻身,腰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