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空握住了雌虫的双手,因为电流,手心的指尖轻轻颤抖,宋琅空抚了抚,见雌虫不说话,提议道去游乐场如何。
他并非随口胡诌,这只漂亮的雌虫身世悲惨,全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少将,他漂亮强大,但每一个都无从改变他的曾经。
也是,没人能摆脱自己的曾经。
深夜雌虫熟睡时,宋琅空曾想过,也许这个冷漠,厌恶雄虫的雌虫也曾经期待过能带他走出过去的雄虫。
因为雌虫的结婚意愿表格是在成年之时填写的,当时的西亚刚刚考上帝国军事学院,是默默无名的军雌,青涩的脸庞还带着对生活对未来的渴望和对曾经的无奈。
所以才会在意愿处写上童话风格的别墅和游乐园,几个简单的小梦想,如果他是一只雄虫,或许在幼崽时期就已经实现了。
但他只是个贫民窟的雌虫罢了。
宋琅空神色温柔地看着雌虫,对方的手指被他的体温暖热,染上了他的气息,如果能从里到外都是他的该多好,如果是宋琅空的该多好。
是宋琅空,而不是雄虫宋琅空。
西亚轻声应下,“好。”
他倒要看看这只雄虫又要干什么,而且他本来就计划逃跑,如果去虫流量大的游乐园岂不是更方便,西亚难得露出了一点柔和的神色,宋琅空注意到后,伸开双手去抱他,第一次雌虫没有任何抵抗地进入了他的怀中。
温暖,柔软,属于他。
宋琅空用披风裹住雌虫,跟在叶雄子的脚步后离开了庄园,在踏上星舰时,宋琅空垂眸看了叶雄子一眼,里面的情绪让叶雄子一僵,心底打鼓,但宋琅空一句话没说,带着雌虫转身进入星舰,质感冰冷的舱门在两虫背后合上,叶雄子莫名松了口气。
不愧是s级的雄虫,威压真是强,不过…叶雄子直起身,拍了拍有些僵硬的后背,现在他和宋琅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虫了,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
那位殿下也是什么招式都使得出来,这次的舆论风波简直占据了道德高地,连他也苦恼,要不是宋琅空血液内残留的s级信息素,他叶雄子早就跑得没影了,毕竟那位殿下的手段狠辣无比。
叶雄子远远看了一眼星舰离开的方向,转身回了庄园,他要尽快将宋琅空的身体数据销毁。
而星舰内,西亚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味道,不适地动了动身体,他伸手推开雄虫,在对方询问的目光下,冷声道,“你的信息素很难闻。”
“是吗?”
雄虫笑了,那笑容里居然满是愉悦。
疯子,帝国雄虫的信息素哪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正是他们的标志,也是尊贵身份的象征,西亚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质疑宋琅空的雄虫身份,可就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简直是个疯子。
西亚侧过头,不再看他。
游乐场距离叶雄子的庄园不算太远,都在帝国首都星的边缘,建造得非常庞大,入目就是热闹的人群。
这个地方倒是同上辈子的游乐场很相似,宋琅空打量了一眼,看到同记忆中儿时所去过的游乐场一模一样的建筑后难得露出了怀念,这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不过并不重要。
宋琅空带着雌虫来到售票处,此时西亚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四周投来的目光太诡异了,似乎从两人身影出现的一刻,周围虫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聚集。
他们在看什么?
西亚越过宋琅空的肩膀看向远方,其中有虫没及时躲开同他对视了,里面的兴奋和厌恶混合在一起,格外矛盾。
雌虫不禁拽了拽宋琅空的手臂,雄虫通过自助机取票,这种能够留存的东西格外受他喜欢,包括西亚曾经在节目中用过的碗筷以及白色的丝带,通通都在他收藏室,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他的专属收藏柜中。
雄虫抱着雌虫入园,里面热闹的氛围在他们两个虫出现的一刻骤然消失,西亚察觉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在完了两个游乐项目后达到了顶峰。
他不禁扯住雄虫的手臂,低声道,“这里不对劲。”
宋琅空揽着他踏上了摩天轮的转动包厢,特殊材质的包厢给虫安全感,柔软的内置沙发让西亚有一瞬间的放松,但随着一只雌虫冲上前骤然消失。
“去死!!!”
陌生雌虫狠狠地撞上了雄虫的后背,宋琅空将雌虫稳稳地护在怀中,西亚只觉得一震,整个虫便被放在了座椅上。
他对面的包厢门大开,雄虫扒着门框将手持凶器,双眼发红的雌虫一脚踹开,“滚。”
话音落,摩天轮转动了,越升越高中,被踹开的雌虫卷土重来,而他的怀中是一颗炸弹,在他飞扑过来的一瞬间,炸裂开来!
“宋琅空!!!”
西亚软着身子往前扑了一下,这一瞬间,逃跑的念头烟消云散,他的眼里只有火光之中的宋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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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废物成神15
橙红色的火光。
如同四溅的水花在空中膨胀,以难以抵抗之势撞击在雄虫的后背,布料融化,苍白的皮肤被暖热却在下一刻变得血红,层层爆裂。
“宋琅空!!”
西亚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叫雄虫的名字,这三个字犹如刻进了他的血液里,脱口而出。
但没有任何一次,如同现在,让他害怕。
雌虫抖着指尖伸向火光,身材高大的雄虫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推向两侧。
摩天轮在上升,雄虫在下坠。
西亚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捉住了雄虫的指尖,千钧一发之际,他再也不顾不上任何,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抓紧,这个双目禁闭的疯子会在苍白的地面上变得血红。
不能,绝对不能。
西亚抖着手往上拉雄虫,火光已经坠到了下方,引发爆炸的雌虫在半空之中四分五裂,掉落到了地面,没虫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也没虫在乎。
西亚一只手扣住雄虫的手臂,电流刺激地他不停发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该死,真的该死,西亚咬牙坚持,不知道是已经远处的火光还是宋琅空身上近乎灼热的体温,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冰山少将的声音染上温度,一遍又一遍呼喊雄虫的名字。
他快抓不住了。
长达一个月的电流刺激让他的四肢已经习惯了无力感,骤然发力带来的酸疼和排斥犹如打通血液中的阻塞,难受至极。
“宋琅空,醒醒啊。”
西亚大声喊道。
正是这一刻,他的力气似乎到达了极限,手心中雄虫的手臂骤然下降了一段距离,西亚的身体也跟着下坠的力量飞快地往前滑动,不受控的脱离感让雌虫心底的恐惧快速生长,他拼命将小腿塞进座位下的支柱和舱壁之间才勉强稳住身体。
但下坠的力量实在太大了,犹如拔河,一次失势便难以翻盘,但是不行,因为他在同死神抢夺宋琅空。
宋琅空,不能死!!
西亚的心底只有这一个念头,牙齿松开已经咬得没有血色的唇,他拼命地大喊,“宋琅空!!”
醒醒啊,快点醒过来啊,他不想让他死,他不想看到雄虫破碎的场面,求求你了,平时是个疯子,什么都不怕,为什么这个时候徒留他一个,西亚喊到声嘶力竭,手腕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完了,完了!
没了,宋琅空…宋琅空!!
西亚往前爬了两下,目光马上越过包厢的地板时,他缩回了脑袋,万一听到下坠的疾风声怎么办,万一听到血肉破裂的声音怎么办,万一宋琅空死了怎么办。
西亚第一次直面这样奇怪的问题,宋琅空死了怎么办。
在他牢不可摧的潜意识里,世界灭亡了,宋琅空都不会死亡,祸害遗千年,疯子也如此,可是这一刻却明晃晃地告诉他,疯子也是脆弱的,宋琅空也是脆弱的,他会受伤会流血。
他也会疼。
所以他为什么一直忽略了,他为什么忘记宋琅空得到自己肯定时眼底暗藏的喜悦,为什么忘记了他毫无抵抗地扑进他怀中时,宋琅空不可置信又温柔的神色。
他为什么遗忘了这么多,他怎么能错过了这么多。
雌虫埋进自己的臂弯中,发出了压抑的哭声,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战无不胜的少将,不再是凯旋时对帝国民众致礼的英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会为了自己的错误而难受的小孩子。
宋琅空扒着舱门上来看到这一幕时,向来疯狂凶野的眸里浮出了喜悦,他早就知道的,冰山也会融化的,对吗。
雄虫双膝跪下,伸出手向前,当他注意到自己手心浓重的血迹时,沉默地用手背蹭了蹭雌虫的头发。
西亚抬起头,泪光点点的眸子里模糊了一瞬,下一刻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他仰起脸,甚至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便一把抓住了雄虫的手。
热的,温热,手腕处有脉搏的跳动。
还活着。
居然还活着。
西亚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但他想碰碰雄虫,哪怕只是指尖也可以。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费力地爬起身,捉着雄虫的手,用一中近乎珍惜的方式将其抱入怀中。
雌虫的温度是冷的,西亚的体温如同他,冰冷,但这一刻宋琅空却觉得刚刚好。
纯洁如圣子的雌虫抱着他满是血迹的手,珍惜又怜爱地用温度试探他的呼吸。
宋琅空的心沉了沉,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脏。”
西亚听到了,却只是垂了垂头,下意识将雄虫的手心贴在下颌,“你摸摸我。”
不带有一丝情//欲,他只是迫切想要寻找真实感,宋琅空还活着的真实感。
只有死亡将近,才能骤然醒悟。
宋琅空像这一个月经常做的那样捏了捏西亚的下巴,很软,但他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倾身将雌虫揽进怀里,温热入怀的一刻,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西亚顺从地抱住了雄虫的腰,第一次不带有任何恶意揣测地抱住了宋琅空。
柔软的指尖触摸在高温残留的皮肤上,宋琅空咬住了嘴唇,在西亚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裂开疯狂的笑容。
他真切实意地感受到了西亚的在乎和情感的转变,他等这一刻等地太久了,以至于血液都冷了,幸好,这场爆炸暖热了他也暖热了西亚,太好了,太好了。
如果能更加彻底地确认就更好不过了。
宋琅空温柔地拍抚雌虫的后背,嘴角的笑容却压不住,他从不在意受伤流血,哪怕距离死亡只有一线,只要达成目的就足够。
但是现在还差一点,他明白,就差一点了。
所以宋琅空轻轻地拉开雌虫,西亚不明所以地看着雄虫,宋琅空也将他尽收眼底。
出门时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脸,此时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真让他不忍心。
但是宋琅空依旧要问,所以他用血迹斑斑的双手捧起了西亚的脸,这样的动作让雌虫脆弱的脖颈抵住了宋琅空的手腕内侧,不同的脉搏鼓动逐渐一致,宋琅空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他抵住雌虫的额头。
“你愿意陪我去死吗。”
窗外的景色不断升高,他们即将转到至高点。
西亚的精神有些恍惚,听到问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喜悦,水汽弥漫的瞳孔里映照出宋琅空的面容,俊美如同神祗,他却轻易勘破了下面的疯狂。
怎么会直接问愿不愿意一起去死呢。
西亚借着额头相抵的姿势,颤抖的手指抓住了疯子的头发,他很用力,宋琅空能感觉到他的颤抖,然后听到了雌虫的回答,“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