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小号”因为切错号,在五校共进群上千人的面前直接自爆了。
【数学崩完物理崩:什么情况?这是“小号”的大号在说话?哇这操作实属牛逼!】
【妈妈不要打我:前线消息!!“小号”竟然是汤锐![截图][截图]他之前一直开着实名大号说相信裴厉,不仅跟“小号”怼了一波,还在教室里义正辞严地说要揭露“小号”!我惊了,自己怼自己?自己反驳自己?最后自己揭露自己?】
【高考取消英语:这人我记得,以前经常年级前几!不仅造谣污蔑裴厉,还在被打脸后,自己遁走,试图把锅甩到乔路明头上?我真的差点就信了小号就是乔路明……】
【七中吴彦祖:裴神快回来吧,四中太可怕了!实力演示了什么叫心理阴暗,还贼喊抓贼!】
贺闻溪和裴厉去找档案时,问过院里的工作人员,从她们的描述来看,基本能确定当时去孤儿院的人是汤锐,只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他还没找到证据,汤锐就先一步“自证”了。
无数人视线的包围下,汤锐额角布着一层冷汗,嗓音艰涩:“真的不是€€€€”
学委瞪大眼,难以置信:“都被抓现行了你还准备否认?”
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捏成拳,汤锐别开脸,脸色青白,没有再开口。
学委平时和汤锐的关系还不错,他喜欢成绩好的人,在裴厉转学过来之前,十次考试,差不多六七次都是汤锐拿第一。
所以他格外想不通:“裴神又没得罪你,你犯得着去群里匿名造他的谣吗?”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刺激到了,汤锐狠狠抬起头,咬牙道:“我哪句话是造谣?我造谣他是孤儿吗?我造谣他被退养吗?如果他不是心理有问题,为什么会被养父母抛弃€€€€”
“闭嘴。”
“抛弃”两个字格外刺耳,贺闻溪目光凛冽地看了过去,冰箭一般定在汤锐的身上,“全凭单方面的臆测,就以为自己想的就是真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汤锐起初还能勉强克制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他不甘地望着贺闻溪,大声吼道:“那裴厉又是什么人?贺闻溪,你看看清楚,他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哪里值得你看进眼里,对他这么好?”
因为这个问题,贺闻溪怔了一瞬。
裴厉哪里值得?
他其实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对裴厉有多好,反而是裴厉,在任务世界里无数次地帮他缓解发情热,就算现在失去了记忆,依然刻意地在纵容他,在照顾他。
沉默两三秒后,贺闻溪给出答案:“他是裴厉就足够了。”
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他旁边的裴厉在听见这句话后,眸光如累雪的松枝般,轻轻一颤,簌簌间,落下雪屑。
就在汤锐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人在教室前门喊了一句:“汤锐,老杜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在了他的身上,有惊讶,有不解,也有纯粹的事不关己和有幸灾乐祸。
汤锐低下头,咬紧腮帮,谁都没有看,飞快跑出了教室。
没两天,汤锐的妈妈来了一趟学校,当着年级主任和副校长的面,气急败坏地大骂老杜没有把他的儿子教好,四中名不副实,好好的学生都学坏了,之后就怒气冲冲地将汤锐领走了。
一直到星期五,汤锐都没有再出现在教室里。
学委跑去问了老杜,才知道汤锐的妈妈已经来给他办了转学。
晚上,贺闻溪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跟江颂开黑时,语音里,江颂还有点唏嘘。
“学委去办公室门口悄悄听墙角,听见老杜在里面叹息,说汤锐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造谣,也不认为自己在五校共进群里污蔑厉哥的事有什么不对,他咬死了说厉哥没钱没家,肯定有问题,只是伪装太好了。”
贺闻溪嗓音有点冷:“他有钱有家,心理可没健康到哪里去。”
“对啊,他还委屈?他就没想过,要是这一波你和厉哥辟谣没成功,被嘲讽被孤立的肯定就是厉哥了!”江颂对汤锐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又想起,“对了!那个板寸!乔路明!这次终于干了件不错的好事!”
“他干什么了?”
“他把汤锐堵了,然后跟汤锐打了一架!据说乔路明特意在书包里揣了个平底锅当武器,一边打还一边说,‘让你甩锅!让你甩锅!’哈哈哈哈太有画面感了!”
江颂笑完,等了几秒,发现这么好笑的事情,他溪哥竟然毫无反应,只平淡地应了两句,明显心情不怎么样,他小心地开口,试探道:“溪哥,你跟厉哥还没和好啊?”
贺闻溪操纵游戏人物的手一顿,眼神暗了暗,才“嗯”了一声。
“都好几天了,”江颂也发愁,“溪哥,我人其实不太聪明,连跟我聊天的漂亮姐姐都说我有点傻不拉几的,但我觉得吧,很多事情其实完全没那么复杂,就像你和厉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可以把问题拆开!”
手机画面里,敌方的水晶爆炸了,贺闻溪放下手机,头靠在床脚,半阖着眼,安静听着。
他晚自习时开始发热,到现在,热度已经有点高了。
但即使只隔着一面墙的距离,他也固执地没有像以前那样,去裴厉的房间蹭信息素。
没有明确的缘由,他只是觉得,他需要不受干扰地去思考一些问题才行。
关于他的情绪,关于他为什么会烦躁,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比如,你想和厉哥和好,你就看,厉哥变了吗,你还能跟厉哥聊到一块儿一起打篮球打游戏吗,你跟厉哥一起的时候,是开心多还是生气多,”江颂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好有道理,“总也言之,就是我们完全可以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样,生活多快乐!”
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
贺闻溪第二天下楼时,脑子里仍然盘旋着江颂说的这两句话。
发情热令他出了一层汗,吃完早餐,贺闻溪实在忍不了自己一身黏黏糊糊的,正准备上楼洗个澡,又不由地停下,问顾叔:“裴厉现在是在房间里吗?”
顾叔指了一个方向,笑着道:“没在房间,今天天气好,小裴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看书。你去找他的时候,记得让小裴起来活动活动,低头看书看久了对脖子不好。”
贺闻溪摸了摸鼻子,别开视线,嘀咕:“我不是要去找他。”站在原地,又隔了几秒才道,“好久没游泳了,有点热,我正好去泳池游个泳。”
泳池和喷泉距离不远,顾叔没有拆穿,只叮嘱:“好,不过天气还不算太热,不要游太久了。”
拖着发软的双腿,贺闻溪走到泳池边,故作不经意地朝大理石喷泉的位置望了望。
长椅上,裴厉侧对他坐着,正在翻一本书,侧脸英俊,长腿绷在黑色的布料里,隔远了看,更加显得修长有力。
舔了舔干燥的绯色下唇,贺闻溪按捺住想要靠过去蹭信息素的本能,将自己泡进了清澈的池水里。
最近的气温还没有完全升上来,游泳池里的水有点泛凉,水流浸过每一寸皮肤,泡了一会儿,贺闻溪就感觉周身的热意终于压下去了些许。
不过这效果只能算临时,完全不持久,没几分钟,那种令血管和心脏都像是要融化一般的热烫感再次涌了出来,有如山林野火。
太过难耐,贺闻溪一秒也不敢往裴厉所在的方向看,他重新潜进水里,容易被吸引的听觉和嗅觉都完全被水流阻塞,他伸展四肢,缓缓地朝对面游去,想要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天高云远,阳光透过水面,粼粼的波光落在贺闻溪的身上,青涩却紧实修长的四肢仿佛雕刻家手下最精致的艺术品,有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美。
就在熟练转身蹬壁的瞬间,一阵抽痛突然从小腿的位置迸发,疼的贺闻溪眼前一黑,右腿完全用不上力,出于本能地,贺闻溪手臂用力拍了几下水。
但莫名的,他却丝毫不觉得慌乱。
哗啦的水声之间,贺闻溪隐隐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在快速靠近,紧接着,有人跳进了游泳池,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刹那里,冰雪苍松的气味铺天盖地挟裹而来,将他层层缠绕,毫无缝隙。
本就因为发热而四肢乏重,丰沛的信息素令贺闻溪一瞬间完全脱了力,忍下一声闷哼,贺闻溪靠在裴厉肩上,手攥着他湿透了的衣料,眼前发花,无论看什么都带着一层重影。
裴厉抱着怀里周身都充斥着热意的人,没有马上离开泳池,而是游到了浅水区,自己背靠着泳池壁,让贺闻溪继续泡在水里。
周围的空气里充盈着无比浓郁的蔷薇花香。
这股香气,在昨天晚自习时突然出现,依然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
这一刻,这股蔷薇香沾染了水汽与冰雪的凉意,虽然依旧不清楚原理,但裴厉此前的怀疑已经被证实了,香气的来源,就是贺闻溪。
落在自己颈侧的呼吸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灼烫,裴厉任由贺闻溪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
沉默许久,裴厉才打破了某种沉静,低声道:“如果你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没关系,你需要我,要利用我,都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
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猛地一窒,裴厉臣服一般,一寸一寸地垂下头,鼻尖迷恋地,慢慢蹭过贺闻溪脖颈处白皙而湿漉漉的皮肤,眸中的暗色彻底没了压制。
仿若交颈。
清澈的水珠沿着分明锐利的下颌线滴落,裴厉紧紧扣着贺闻溪的窄腰,狼狈地哑声道:“贺闻溪,你拥有了抛弃我的权力。”
第33章
因为裴厉的话,贺闻溪脑海中仿佛爆发出明亮的雪光,他唇齿发干,心底某种情绪开始剧烈冲撞,甚至令他直接忽略了身体里的热意。
裴厉说的两句话,意思太清晰、太明确不过,让他毫无躲闪和逃避的罅隙。
他没有想到,裴厉会喜欢他。
因为他已经很明白,裴厉将与周遭一切的界线都划得如此清晰,就是因为,他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不愿意再给任何人抛弃他的机会。
而不管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和决定和某一个人在一起,都是一种引颈受戮,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情感,无遮无掩地尽数袒露。
被在意,被喜欢,被爱,被伤害,被抛弃。
一切的权柄,全数被自己亲手交到了那个人手里。
尤其对于裴厉来说,这几乎违逆了他自我保护的本能。
贺闻溪踩在水底冰凉的瓷砖上,慢慢站直,他轻声道:“可是我还不能确定。”
他还不能确定自己对裴厉的感情。
他确实在意裴厉,看见有女生对裴厉告白,他会吃醋,想到裴厉以后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烦躁。
但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他喜欢裴厉,还是因为发情热的原因,导致他对裴厉产生了依赖和占有欲。
“我知道。”裴厉手指擦过贺闻溪眼尾因为低热熏出的红痕,“我不介意。”
对方眼中的情绪太沉太重,贺闻溪下意识地别开眼:“……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
裴厉问他:“你会骗我吗?”
贺闻溪立刻答道:“当然不会!”
然后他就发现,裴厉的眸中不知道是映了水面的光,还是蕴了笑,里面的光彩让他不由怔了两秒。
裴厉语气笃定:“那我就不会被人骗。”
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上来了,贺闻溪好半天才想起那句“要利用我”,他试探性地询问:“你……想起来了?”
裴厉眸色一深,顺着他的话道:“想起来什么?”
“没、没什么!”贺闻溪立刻否认,又改问道,“你为什么说我要利用你?”
“因为香气,你在发热时,身上会有一股浓郁的蔷薇香气。”心里记着时间,裴厉带着人上了岸,从旁边的编织篮里拿出一条白色浴巾裹在贺闻溪身上,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解释,“每次你发热,都会很粘人,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因为生病觉得不安,想要人陪着,后来猜测过你是不是肌肤饥渴症。直到我闻到蔷薇花香。”
蔷薇花香?他的信息素?
贺闻溪一惊,马上又想起,他爷爷回家的那天晚上,在厨房,裴厉曾问过他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当时因为爷爷和顾叔突然靠近厨房,他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没有再追问。
所以,他和裴厉一样,都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闻到对方的?
他又有点羞耻了。
裴厉还是知道了他身上的香气又甜又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