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击姜峥。
姜峥无能招架,转而问漆玉行:“将军可还有事,要不让属下送这…呃,这位男姑娘去东集。”
漆玉行淡淡道:“我一个废人哪还有事,便与你一同把这‘男姑娘’送过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给时若先找了个新的昵称。
有了姜峥带路,时若先渐渐回到熟悉的街道。
过路人看着这三人的奇异组合,纷纷投来目光。
姜峥高大威猛,看上去像是会吃用真小孩做煲仔饭的杀人犯。
漆玉行阴郁贵气,而且坚决不让别人动他的轮椅,固执地靠自己转轮前行。
时若先是其中最为正常的一个,但面容却足以让人驻足,其中也不乏男人的打量。
姜峥举着拳头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吓走问,又问时若先:“男姑娘你身世坎坷,今后可有别的打算?”
在路上,过往的人听着对话,还以为时若先姓南,被称南姑娘。
而时若先酝酿着悲伤,捂着脸说:“一个心死了人还能做些什么,大抵就是做个安分守己的寡夫吧。”
姜峥沉痛的叹气,感叹道:“亲娘呀,造孽啊。”
时若先脸上悲伤,心里都快笑翻了。
虽然满嘴胡话不过脑子,但编故事的环节也极大的满足了他的戏瘾。
虽然不是单身离异带俩娃的富婆,但被强取豪夺的纯情寡夫也是很有戏剧冲突的角色,张口就来的狗血戏码真的很酸爽。
时若先还想再编点,但是漆玉行淡漠的眼神偶然和他对视,时若先立刻就安静了。
还是先回家,找文武贝演也一样能行。
最起码和文武贝在一起没有危险。
一路送到当时和拉彼欣分开的锦糕店,时若先这次没带咪咪,得到了小二的热情迎接。
“您又来啦?这次可以进了,您里面请。”
姜峥疑问,“你不是生活困苦的寡夫吗?怎么和高档糕点店的小二这般熟络。”
时若先一脸泫然欲泣,“过去没少到这里来讨吃…不要再说了,嘤。”
“原来是这样,是我多想了。”姜峥反思自己,说:“我刚刚讲话唐突了,不如我请男姑娘在这里吃点东西赔个不是吧。”
时若先摇摇头,“其实我认为还是那些街边便宜的小摊上更能吃到真正的美味,这些装修豪华、服务热情的大酒家€€€€”
姜峥追问:“怎么了?”
“我吃不起。”
姜峥一脸茫然。
漆玉行嗤笑出声,“想吃就直说,姜峥脑袋直,听不懂你的暗示,也不会在乎合不合适。”
时若先刚才那话就是想让姜峥再提一次,不然一口应下显得自己很着急似的。
但漆玉行又一次道破他话里的话,让时若先面上一红。
时若先:“不必了,二位送我到此就足够了。”
姜峥则担忧道:“你的表亲的店铺在哪里?你认得吗?”
时若先点点头,“不用担心,我认得的,这一路劳烦二位了。”
漆玉行挑眉看着他,这个道谢倒是人模人样。
姜峥还想再送送,但是被时若先谢绝。
别送了,他都看到谢墨€€的人影过来了,再送就露馅了。
时若先急急忙忙地就要离开。
离开前,冷冽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漆玉行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若先扭头看了看轮椅上卓逸不群的漆玉行,又看了看路尽头在人群中向他而来的谢墨€€。
他匆匆丢下三个字,提裙奔向谢墨€€。
漆玉行把那三字在口中默念一遍。
€€€€小骗子,还是没有一句真话。
姜峥则坦然接受道:“他果然是个男姑娘啊,‘文武贝’这名字一听就是男孩名。”
*
四处都没找到时若先的人影,这叫谢墨€€心急如焚。
时若先走丢的半个时辰里,谢墨€€已经想好:如果再找不到,要去冒着罪名到军队带兵翻遍京城。
再度搜寻无果时,谢墨€€忽然又想到锦糕店。
虽然他们第一时间就赶来找过,但是整个集市都没有时若先的痕迹。
就在这时,谢墨€€心里突然有个强烈的直觉,不停地催促他快点再回到锦糕店来看看。
此时已到午饭时刻,谢墨€€逆着集市里归家的人群,跟随直觉而去。
街上人物拥挤,但谢墨€€的目光穿过所有人和事物,看到自己满心担忧的面孔出现在远处。
第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时若先躲着漆玉行的目光,靠着柱子多的街边行走。
而谢墨€€快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拥入怀里。
时若先鼻前集市里复杂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谢墨€€身上独特的味道,就好像周围所有人都不在,只剩谢墨€€紧紧抱着他。
谢墨€€轻抚着时若先的脊背,“别害怕,我找到你了。”
但在微微发抖的人,不是时若先,而是谢墨€€自己。
*
时若先走丢一事引起九皇子府发生剧烈动荡。
当事人回来后,拉彼欣和熊初末都第一时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九皇子妃。”
“奴婢大意,独自留下九皇子妃才害得她走丢。”
两人一同跪下,“此事是我两一同犯下,还请九皇子责罚,不要过多责备九皇子妃。”
谢墨€€坐在椅上捏了捏眉心,继而表情严肃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后厨把饭菜热了送过来。”
时若先看着拉彼欣和熊初末低下的头,和谢墨€€说:“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听我的才犯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罚我就行。”
能从时若先嘴里听到“我错了”,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
拉彼欣抬头道:“九皇子妃不用为我们求情。”
但时若先倔强地坚持,“我错了就是错了,不能让别人替我受罚。”
他是从小就被宠着哄着,但也知道对错之分。
他走丢是自己咎由自取,拉彼欣和熊初末是无辜的。
谢墨€€眼底泛起惊诧,似是对时若先忽然表现出来的成长感到不可置信。
带着饭菜而来的邵嬷嬷打断了对话。
她先把热乎乎的饭菜摆到时若先面前,然后仔细将时若先从头到脚观察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后拍拍胸脯。
“菩萨保佑,九皇子妃安然无事。”
时若先不走丢,还不知道原来邵嬷嬷对自己这么关心。
谢墨€€看着时若先表情像做错事的孩子,于是出声安抚道:“你从大漠来,生性自由惯了,有些事情现在明白也不迟。”
时若先点点头。
谢墨€€把碗筷向时若先面前推了推,“吃吧。”
但时若先挑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怎么了?”谢墨€€问。
时若先就这么突然懂事起来,反而让他有些心疼。
他叹了口气说:“没人怪你,你也别在意,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但别再乱跑了。”
时若先安静地点点头。
谢墨€€轻声说:“继续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但时若先摇摇头,睁着无辜的眼说:“我留着肚子晚上去将军府大吃特吃。”
谢墨€€沉默。
“我府上也没饿过你,为何表现地这么馋?”
“可能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此时的家花正在为自己刚才爱怜感到多余。
时若先想了想晚上的事情,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将军府现在当家的是漆玉行?”
谢墨€€警惕起来,“你知道他?”
“只是听说。”
时若先被谢墨€€看得发毛,“我从嫁给你开始,哪天和你分开过?”
谢墨€€幽幽道:“……今天。”
靠,还真被他说中了!
时若先镇定道:“我只是打听一下,你怎么这么紧张,莫非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与他也无关系。”谢墨€€沉着脸,“但他不近人情嗜血如命,手上的人命多如牛毛,而且面目可憎、身材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