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个屁,小屁孩一天没事竟瞎想,按照王妄的脑回路,他一天少说得绿王妄八百遍。
王妄哦了声,他踢掉鞋子正要也爬上去的时候,又跑到衣撑边把外衣挂了上去,再次走到床边的时候他明显又想起了点什么,他有点扭捏:“我们要不要先拜个堂成个婚?”
虽然他同意了当陈幺的童养夫,但这不是还没成婚吗?
还没成婚就这么睡在一起不太好吧,他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还没成婚就跟人鬼混的人。
陈幺才靠到软枕上,他的头发乌亮,软软披在肩上和雪白的脸侧:“拜堂?”
王妄正要点头,又听陈幺道,“累。”
王妄:“……”
今天好像是折腾得够久了,他犹豫了下,还是爬上了床,他是九阳之体,浑身都散发着暖意,才进去被窝就燥了起来,他还去牵陈幺的手,“幺幺。”
知道陈幺的手容易受伤,他动作很轻,“我会对你好的。”
陈幺累了,并不困,他白天不睡,也不能睡。
他要是在白天睡了,晚上就该失眠了,他没完全躺进去,背还是靠着软枕的,王妄倒是彻底钻了进去,说话都显得瓮声瓮气的,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什么?”
系统重复了一遍:“我会对你好的。”
“……”
这不就是渣男哄人身子最常说的那句话,真的好有那味。陈幺偏头,他没看到王妄,这小孩好像害羞了,钻进被窝就没再探出头,他还感觉王妄都出手汗了,“他不会真觉得这就是睡了吧?”
系统笑了声,相当的诙谐幽默:“你猜。”
陈幺一点都不想猜,他得告诉王妄这不叫睡了,这就是一块睡觉而已:“王……”
王妄还扭扭捏捏的:“别怕,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陈幺忽然就不想说了,他很想看看王妄长大后会怎么看他小时候犯下的蠢:“嗯。”
他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像一块烧透的黑玻璃、乌亮亮的黑曜石,“负责。”
王妄的脸更红了,红到快冒烟了,他终于知道话本子里有为什么有那么多登徒子了,他还没跟幺幺成婚就跟幺幺睡在了一起也很登徒子啊。
但他媳妇好香,他媳妇的手还好软……当登徒子果然很快乐!
虽然还没结婚,但睡在一起就应该算新婚夜了吧?王妄想着他见过的婚宴,没想一会竟然觉得有些困了。
他这段时间其实没好好睡觉,虽然说他很喜欢陈幺,但从雍州到了京都朝玺,离开了他熟悉的师兄和无量山,难免会有些忧虑。
可能是陈幺的床太软,或许他就是单纯的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陈幺不困,他在王妄睡着后把被子掀开了点,王妄长得也好,小小年纪就眉眼就能看得出剑眉星目的雏形,醒的时候活泼的讨嫌,睡着了倒还挺可爱。
他戳了下王妄的脸,小孩的脸都软软的:“齐哥,我这算不算是在养崽。”
系统觉得应该是崽养陈幺,但它还是道:“算。”
陈幺更快乐了,但他也没继续躺了,他坐起来,声音淡淡的:“长命。”
长命从横梁上跳下来:“主子。”
陈幺算了下,距离他吃下那些糕点也有一个时辰了,他并没有不适:“叫御医来。”
长命知道陈幺是要处理事了,倘若陈幺没事的话,那钦天监就要有事了,她看了眼陈幺:“要不要让他睡得沉一点。”
陈幺又看了眼王妄,他的手还人攥着,那感觉有些奇妙,他虽然让人给他暖床,但不会发生直接的肢体接触,也不会有人敢大胆到拉他的手。
除了现在,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不用。”他抽出自己的手,不再看王妄,“去书房。”
长命半跪行礼:“是。”
看来主子对王妄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福寿殿又传御医了,还传的不是一位,八位老御医在书房外给陈幺悬丝诊脉,都得出了陈幺身体无恙的结果。
福全双手插袖等着,直到最后一名御医也要离去才出声:“王大人,殿下要见您。”
在宫里,给皇帝看病都没给陈幺看病吓人,但这次好像就只是例行检查,王御医安了安心才道:“好。”
福全带着王御医左拐右拐的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王大人。”
王御医一看这就是有事:“福总管有事您直说。”
福全笑了下:“大人客气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总管……王大人,咱家就想问一句话,你们这些御医知不知道小主子可以进些别的吃食。”
王御医拢着袖子:“老臣……”
“王大人都子孙满堂了,当然已经老了。”福全笑着提点道,“你一家可有八百六十七口人呢。”
王御医扑通一声跪下了:“福总管,钦天监那些大人们交代好的事,我们怎么能胡言乱语,殿下、殿下不是无恙吗?”
……
……
就隔着一道墙。
陈幺还是没什么表情,倒是长命变了脸色,她和长生不只是陈幺的暗卫,等陈幺建府,他们其中一人会由暗转明:“这些狗奴才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皇帝都亲自问过,御医们还是推说须得按着钦天监给的方子。
大临的飘摇何止是天灾地劫,妖物作乱,还有四分五裂连皇帝都控制不住的朝堂……大临的相师已经不是大临所能驾驭得了,他们自诩为天人、人上人,连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储君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幺没继续听下去:“回去吧。”
王妄已经睡醒了,他在书房里待着,用剪刀剪着什么东西,他看到陈幺进来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过去:“幺幺。”
陈幺心情不是很好:“嗯。”
王妄张开手,献宝道:“你看这是什么。”
陈幺看过去:“……”
是个用红纸剪的€€字。
第128章 病秧子(08)
王妄的手工活不是很好, 他的€€字剪得有许多纸屑豁口,破破烂烂的,但他的笑容相当的灿烂, 他高兴得都露出了一口白牙。
宫里人是不许这么笑的, 刚进来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可能会没规矩地呲着牙笑, 但教习嬷嬷会让他们改掉这个在宫里上不了台面的习惯。
陈幺没见过有人这么笑,他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笑。
长寿也在书房里, 他是被王妄叫进来的, 王妄叫他拿来剪刀和红纸,非要剪一个€€字, 他再三告诫王妄小主子不会喜欢, 但王妄坚持。
他在陈幺进来的时候就自觉地跪到了地上,低着头畏缩着,小主子从来不喜欢这些没有实用的东西, 福寿殿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陈幺这个年纪该有的小玩意。
福全处理好了王御医的事才过来, 他比陈幺晚了两步, 他看见陈幺接过了王妄递给他的€€字, 他本来就白的脸更白了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红双喜、红双喜,这会是福寿殿的另一个小主人吗?
王妄醒了后没找到陈幺, 他让长寿带他找, 长寿却死活不愿意, 不然这个€€字合该他们一起剪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幺幺。”
他自诩为已经是个大丈夫了, 但还是把陈幺当小孩,“这好看吗?”他看着陈幺, 目含期待, 循循善诱, “要不要我教你啊?”
陈幺还捏着那个€€字,他难得下地走,走得并不快:“不玩。”
王妄知道自己会遭到拒绝,但他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厚,他跟在陈幺屁股后面:“一起玩嘛,很好玩的。”
他们刚走到玉榻前面,长生就又跳了下来,不用想他就知道长生是要抱他媳妇,“曹长生!”
长生是不想搭理王妄的,但王妄就是能让他忍不住开口:“你不要胡言乱语。”
他与他姐姐长命都是孤儿,并无姓氏。
“我胡说什么了,你自己没有媳妇吗?为什么要抱我的媳妇。”王妄把脑袋都昂起来了,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长生有气势,身高真是男人永远的痛,他偷偷垫脚,“有些人自己不要脸,还装着一副大义凛然、迫不得已的模样,真是面目可憎到让人作呕。”
“……”
什么时候他只是伺候主子真的好像夺人之妻了?
长生觉得自己绝对是被王妄喊曹贼喊的了……王妄怎么可能配得上小主子,他充其量就是个暖床的,他想骂回去,但暗卫的嘴皮子肯定没有一个在乡下混大的人能说,他憋了半天,只得冷冷道,“无耻。”
王妄哼了声:“曹长生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无耻。”
长生的眉毛都拧起来了,声音也更冷了:“我不姓曹。”
“你不姓曹你姓什么。”王妄懒得跟长生多说,他还撸了下袖子,“幺幺是想上去吗?我抱你。”
陈幺觉得王妄自己爬上去都费劲,他看了眼王妄偷偷地踮起的脚,再次拒绝了王妄:“不用。”不等王妄在说话,“长寿,脚踏。”
跪着的长寿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奴才这就去。”
王妄好不容易才击败了竞争对手:“幺幺……”
陈幺没说话,他就看了眼王妄。
王妄:“……”
他知道陈幺已经让步了,自己再闹就是得寸进尺、不懂事了,虽然还是不太甘心,但还是老实了下来,“哦。”
长寿小跑着抱来了个绣墩充当脚踏,他放下的时候还殷勤的用袖子擦了擦:“殿下,这儿。”
书桌上摆着的不是书,就几张红纸和许多红纸的碎屑,再有就是把镶金手柄的小剪刀……王妄显然是剪了好些个才剪出来一个完整的€€。
王妄见陈幺看着他用下的那些废料,有些腼腆地用手拢了下,推到了一边:“我其实也没试几次。”在陈幺面前,他总想表现得成熟稳重、无所不能,但事与愿违,他总看起来蠢蠢的,但他觉得这次肯定能翻盘了……上次没给陈幺念成书,他今天一定能教陈幺剪出个€€字,“我剪一个给你看看,挺有意思的。”
陈幺刚处理过一些事,还要听福全汇报情况,他偏头,精致小巧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不太高兴,但到底也没拒绝。
钦天监已经不能为大临所用了,自然就应该除掉,他需要王妄,他得陪着王妄做这些无聊的事。
王妄不觉得这是无聊的事,他真的高兴又雀跃,他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比他师父叫他练气的时候还认真,约莫两三分钟,他剪了个歪歪扭扭的€€字:“幺幺,看!”
简单的人,快乐也简单,他不觉得自己剪的丑,他能剪出来、能把这个给陈幺,他就很高兴,“在我们那儿新婚都要贴这个的。”
陈幺只是听着,并没有回应。
王妄也不介意,他媳妇这么漂亮不喜欢说话又怎么了,就是个小哑巴他也愿意!他把那个歪歪扭扭的€€放一边,盘着腿凑到了陈幺跟前:“我教你?”
他就象征性地问了下,他把剪刀放陈幺手里,手把手教他,男孩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的,“先这样、再这样,别剪过了……过了,没事,我们再来。”
剪刀是长寿特意找来的金剪子,好看又贵气,但再漂亮的剪刀也拯救不了手残,尤其是王妄这样还妄图手把手教陈幺的手残。
折腾了一刻钟,他们终于快完成了。
王妄剪到最后都不敢喘气了,一直到完成了才敢大喘气,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又问长寿:“有浆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