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景?你怎么了!”
简辞被他忽然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又见他显然站不住、靠在墙上缓缓滑下来,连忙上前去扶。
“没事……”祁修景声音微哑,“头突然有点疼。”
简辞皱眉,上辈子祁修景虽然身体也不好,却没有这时不时头疼成这样的毛病的。
自从失忆之后,简辞已经不止一次目睹祁修景突发头痛、一度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那天差点晕过去。
请过不少全球顶尖的脑科医生,但看来看去都找不到问题,都只能万金油地说“少熬夜、减少工作量和压力”等等。
现在祁修景突然犯病,简辞没法狠着心把他在这种状态下赶走,只好先行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去。
“我警告你啊!”简辞道,“疼过了这一阵就赶紧回去,别赖在我床上!外面这么多人,被人看到怎么办?”
祁修景已经难受得嘴唇都白了,闭着眼躺在床上,却忽然面无表情而语气中却带着笑道:
“挺像偷情。”
简辞立即道:“屁!谁和狗男人偷情?再说偷的时候月黑风高还带着饭啊?多煞风景?”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仔细一想,倒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两人一对视,简辞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某些不可言的涩涩事件,顿时面红耳赤不敢看祁修景了。
正想着,方才没关紧的门忽然传来响声,有人走了进来,然后是宋宇然的声音:“阿辞?你睡了吗?”
简辞吓了一跳,赶紧拉起被子把祁修景蒙住藏好€€€€靠,更像偷情了。
宋宇然已从方才虚掩着的门进入客厅,简辞恰好从卧室里出去。
简辞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问:“宋导,我要是睡了你还进来干什么?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谈心吗?”
宋宇然立即道:“不不不,我就恰好看到你的门没关,所以来提醒一下你。”
他说着,目光已然瞄到桌上的饭菜:“你吃过晚饭了吗?我想着你不会做饭可能会饿,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去吃宵夜。”
简辞于是笑道:“单独给我开小灶多不合适,不如趁摄像头关了,叫大家一起聚个餐吧?估计今晚都没吃好。”
“可是我只想和你一起,”宋宇然又笑道,“阿辞,我专门找了一家非常棒的店……”
简辞摇头,相当果断地一语双关:“可我不想和你一起。”
如果不是暂时判断不了宋宇然是敌是友,简辞本想和他实话实说自己已经结婚了的。
毕竟他看起来人还不错,早点说清楚了,免得耽误他另寻真正的良配。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简辞就迅速收回了“人不错”的评价€€€€
宋宇然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简辞的浴袍!
“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拒绝我?阿辞,我可以给你各种资源,我家里条件圈里都清楚,你难道想这样糊一辈子?”
简辞被他突然动手动脚的行为震惊地一愣:“小爷不需要!放开!”
明明看起来是有礼貌又平易近人的星二代,图穷匕见后竟然这么重的令人厌恶的纨绔公子哥气息。
简辞在京城豪门的圈子里见惯了追求时人模人样、追求不成就恼羞成怒试图硬上弓的人渣。
没想到在演艺圈还能倒霉地遇上个藏的好的。
“要不这样吧,”宋宇然拽着简辞的衣服不松手,“阿辞,你先陪我睡一晚上,明天想要什么剧本资源都可以!”
“草拟大爷放开你的猪蹄子!”简辞怒道。
他的浴袍本就宽松,被宋宇然一拽,径直露出白皙的肩以及若隐若现的更多。
大概正是这场面刺激了宋宇然,追去不成至少能睡一晚也行。想到这里,他直接顺势将简辞逼到了墙角,手脚不老实乱动起来。
简辞磨磨牙,心里估算着把导演打住院了的话,节目应该还有俩副导演撑着,不会整段垮掉。
但他刚攥拳蓄力,宋宇然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伸手直接拽着他后脖颈的衣领把他从简辞面前扔开。
祁修景面无表情看着他,眸中满是阴鸷可怕,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宋宇然被拎住命运后脖颈的一瞬间,本来还想大骂是哪个傻逼不长眼,但转头看清了对方,吓得他赶紧闭嘴,庆幸忍住了没说。
不然不仅这个真人秀会被扬了,一旦惹恼了祁修景,说不定自己的爹也得一起被扬了。
“祁、祁先生……”宋宇然结结巴巴道,“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余光忽然扫向卧室打开的门、以及祁修景身上的睡衣,这明显是从简辞卧室的床上出来的。
宋宇然的表情顿时陷入错愕和震惊茫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似的。
也不知是不敢相信简辞竟攀附上了大佬,还是不敢相信传言中祁修景的深情人设都是假的、他竟然在录节目的时候睡小艺人。
祁修景沉声道:“滚。”
宋宇然连忙疯狂点头,连滚带爬逃走了。
简辞目瞪口呆。
暂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在他心里“不错的人”的宋宇然原形毕露后怎么是这么个找打的傻逼样子,难不成是从小被这鱼龙混杂的、满是潜规则的圈子给浸染的?
更没反应过来的是现在可怎么办啊,被看起来明显是敌非友的家伙看到了祁修景,万一传出去岂不是完蛋了?
简辞抓狂捋了捋自己翘起呆毛的头发:“祁修景!你出来干什么啊,就他这样的菜鸡,我一只手能打三个!不是跟你说了吗,别让人看见!”
祁修景不吭声,默默替简辞把浴袍被扯歪的领口拉正。
“我靠,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简辞一拍脑门,“算了算了,你这是好点了?头不疼了?不疼就赶紧走吧!”
话音为落,祁修景忽然低低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很难受,腿一软直接往简辞身上栽倒下去。
就好像刚刚杀气腾腾、差点吓尿了宋宇然的不是他似的。
“祁修景!”简辞见他额角满是冷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等我缓一缓就走。”
祁修景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简辞见他这显然头疼到恶心反胃的地步了,哪能放心他这样病恹恹的离开。
简辞迟疑许久,最终道:“算了算了,你现在出去被更多人看见怎么办?就允许你在这里睡一晚上,但下不为例!”
祁修景苍白的薄唇略一上扬:“明天想吃什么菜。”
“不吃!都说了别过来!”简辞顿了顿,没好气地小声道,“……要不萝卜丝炖虾吧,我的钱还没花,我明天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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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允许某人留下了,但想到他不请自来、甚至直接曝光在千万观众面前的可恶行径,简辞又忍不住恼火。
今晚已经连续退让几次,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能丢。
等祁修景症状好转了点,简辞钻进被窝,光着脚踢了踢他的腿:“狗男人,从我的床上滚下去,出去睡沙发去!”
这里条件差床也小,不能与别墅里的Kingsize大床相提并论。两人在一起挤得要命,比睡沙发也差不多。
能被收留过夜已经是意外之喜,祁修景对于这安排毫无不满。
反倒是简辞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担心沙发太短他伸不开腿、又担心沙发太窄,他翻身掉了被子会着凉。
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客厅确实没声音了,简辞打了个哈欠,这才翻身把自己蒙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在陌生的环境种睡眠质量很不好,大概因为认床,简辞刚睡着就做起梦来。
依旧是与祁修景有关的。上次梦到他在大雪中落泪已足够离谱,而此刻的梦境却更加令人诧异。
梦中的祁修景仍格外苍白易碎而满是病气,他面无表情看着漫长延续的石阶€€€€然后平静跪下。
每走一步,就叩首一次。
大概是俊美出众的外表太显眼,有人被他的举动吸引,小声问同伴:“这是在干什么?”
“听说这山顶的寺庙很灵,要是能这样上去,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梦中的简辞目睹祁修景的举动,先是错愕,又在听完这说法后忍不住嗤笑。
果然只是梦而已,他知道祁修景向来不信鬼神,更不必说这长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他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
怎么可能这样一步一叩首爬上去?
画面一转,已从清晨到了暮色四合的黄昏,祁修景脸色一片冰白,起身时已然踉跄眩晕,却仍咬牙坚持爬到了最后一阶。
上面的僧人大概也很久没见到过这么虔诚的人了,于是扶他起来,问他心中究竟有什么愿望,又有什么执念竟这么深。
祁修景闻言,眸中忽然闪过些许迷茫。他沉默许久后,淡淡道:“我没什么愿望。”
然后直接转身下山了。
简辞在梦中皱眉看着,明知道这场景是天方夜谭般不真实,但却忽然觉得心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的一抽。
夜深人静。
祁修景睡眠本就很浅,在听到简辞在房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继而低声啜泣起来时,他立刻就惊醒了。
“简辞?”祁修景上前,把蜷缩在被窝里无意识落泪的小狐狸捞出来。
简辞哼了两声,没有醒,眼泪掉得更快了,攥着祁修景的手不松。
祁修景只好上床,把他揽在怀里,又轻轻拍他:“简辞,做噩梦了么?醒醒。”
简辞终于动了一下,睡眼惺忪看向眼前的人,然后模模糊糊一把攥住祁修景的手,急切说:“别跪了祁修景,停下吧。”
祁修景闻言怔愣半秒。
并不是因为这梦话太没头没尾,而是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相呼应。
就好像他本是知道简辞在说什么。
简辞说完就又睡着了,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挂在了祁修景身上,抱紧了睡才更有安全感。
祁修景无奈,担心把他从自己身上捉下来后他还会继续做噩梦,于是只好任由他抱着。
真不知道是梦见什么了、梦见谁了,竟然把他难过得哭成这样。
祁修景本来打算哄简辞睡熟之后,就回沙发上睡。
但这些天因为自家小狐狸“离家出走”的事,他一直没睡好,此刻总算把心心念念的人搂在怀里,祁修景竟不小心也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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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简辞难得醒得早。
他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然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以及一句响亮的“Surprise!”
简辞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想睡个回笼觉的瞌睡虫已然全部被吓跑!房间的门倏然被推开,竟是宋宇然带着摄影师一齐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