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 被窝被某人暖好了, 虽然他现在体温比一般人凉不少, 但总体上还是热乎的,大冷天拥有人形暖宝宝相当舒服。
在这真人秀里观众最喜闻乐见的环节, 就是导演组大清早冲进嘉宾的房间里、突击他们最真实最四仰八叉的睡觉状态。
但自从上次宋宇然不小心拍到两人搂在一起的翻车画面, 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别说是进来突击了,甚至连凑近了都不敢, 生怕拍摄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从门中传来。
此时唯一满满隐私的安全区域, 大概就只有简辞这里了。
这也是他暂且纵容祁妃每天暖床侍寝、赖在他身边不肯离开的原因。
想到这里,简辞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捏了一下祁修景过分好看的脸, 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寻找新的暖床人选了。
人家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 狗男人长得太好了, 一时半会恐怕难找这么帅的鸭子每天给他暖床, 自己跑路之前就得早点开始下手物色。
但这事得悄悄的进行,毕竟某人是个醋坛子, 区区一个手工小娃娃都能醋一晚上, 这要是让祁修景知道了他要开始找新的宠妃, 估计得直接掀了房顶漫天泼醋。
“胃好点了么?”简辞问。
祁修景不说话, 把简辞搂在怀里, 去握着他温热的手放在自己胃部。
“我的手没有暖宝宝热乎,你别撕它, ”简辞道, “嗯?等等, 你手里是不是攥着什么?”
黑暗中,又摸到了那随手编的、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大傻狗。
简辞忍不住笑道:“要不是舒姐,我还真想不到某些人会为这么个小破玩意,生了整整一晚上气,把自己酸到胃疼。哎,简直是笨死了。”
祁修景:“……”
“你说对不对啊?嗯?祁先生?”
简辞不肯放过他,谁让他土匪似的把自己掳掠到这张床上,那现在就好好享受一下魔音绕耳的折磨吧。
简辞歪头想了想,又道:“可是这破玩意有什么可宝贝的?睡觉也攥着,还真是对你自己的本体这么爱不释手。”
说完,小作精发动起喜怒无常的必备技能,提膝不轻不重踹了祁修景一脚:“哼,你可真是个狗男人!”
祁修景一愣,就见简辞忽然气鼓鼓起来,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小作精故意找茬是真找茬,但生气也确实是真生气。
自己当年手还笨的时候,编颈绳足足编了一夜,这家伙却冷漠地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白月光”送的东西就格外香似的,随手制作的小玩意,怎么就值得金尊玉贵的祁先生乐成这样,睡觉都要放枕头边上捏一捏。
祁修景不知所措,试探性伸出手想给突然炸毛的简辞顺毛。
“一边去,缩回你的狗爪子别搂我,不然我给你剁了!”
简辞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用转头都能想象到,祁修景现在必然是茫然却无条件迁就纵容的表情。
两人安静了半天,祁修景他早就发现,简辞的生气有时候并不是真生气,只是装装样子。自己的心尖尖,即使任性也是可爱的。
而即使是真的生气,小爆仗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而好用的哄人方式之一就是转移话题:
“阿辞,你刚才怎么知道她在门外?”
深更半夜却无处容身的舒成灵,此刻正被简辞收留在客厅沙发上。
既然宋宇然不敢闯他们房间,只要把客厅的摄像头一挡,这里安全隐蔽的很。
至于任延打算怎么在火眼金睛的网友面前编造自己妻子不在的理由,就看他的本事了。
祁修景这问题一出,半真半假的生气的简辞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去:
没错,隔着一层防盗门一层房间门、穿过走廊到楼梯间,自然不可能是听到了舒成灵几不可闻的低泣。
重生的事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就算他说出来,祁修景肯定不会信,八成还会以为他疯了。
简辞想了想,耍赖似的缩在被窝里闷声回答:
“狗男人,不许提问!反正我就是知道。任延不是个好东西,我最看不顺眼老鼠扛枪窝里横的暴力狂,回去之后你教训一下他。”
就算简辞要天上的星星,祁修景也会立刻去摘,何况这点小事。
黑暗中,简辞眨着眼睛思索,路见不平的插手是有限度的,除非舒成灵自己想通了,否则自己总不能按头人家离婚。
只希望蝴蝶扇动翅膀的力量,能够改变原本的悲剧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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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祁修景并没能实现在许一河面前、以及千万观众面前炫耀自己“本体”的设想。
缠绵冬雨仍旧在下,今天的拍摄只剩下四个嘉宾了。
观众们昨天涌入塞满了祁修景和简辞的直播镜头,今天正跃跃欲试准备再战,却发现备受关注的两位主人公双双缺席。
“景辞夫夫今天官宣撒糖了吗?”的话题热度正居高不下,看不到两人,顿时急得弹幕刷屏。
宋宇然连忙解释道:“祁总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得休息一天。”
说完又有点心虚,祁修景要休息一天,和“关系不熟”的简辞要跟着休息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了想,干巴巴补充道:“所以需要‘室友’照顾一下,简辞今天就也不参加录制了。”
【什么?我男神生病了吗?要不要紧严不严重,好担心啊啊啊】
【虽然平时不太明显看不太出来,但听说祁总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确实是,他很多年前差点死在车祸里,落下病根了,而且知情人士表示他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很艰苦】
【车祸确实听说过,但你要是说他过得苦可就扯淡了,祁家和沈家那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顶尖豪门,唯一的太子爷能过得苦?】
【对啊这我也知道!虽然是商业联姻,但据说是神仙爱情,没有豪门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传言车祸现场时发现,两人死的时候都抱在一起,真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了】
【卧槽这也太感人了吧,真的假的】
【真的。据说知道祁家的人深情,一辈子只认准一个人那种,祁总这样护着爱人也不奇怪了】
眼看着众人竟讨论起大佬的身世,宋宇然连忙给副导演使眼色。
为了保证真人秀不翻车,导演组自然要准备水军以保证时刻能引导和扇动舆论走向,以免在各种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比如现在这话题就显然十分危险,即使在京城豪门显贵的圈子里也是个不能随便说的话题。
但水军小号还没上场,众人的关注点很快就回旋镖似的精准定位了最初的话题:
【嘿嘿,祁总生病了,简辞为什么也要留下照顾呢?懂得都懂了】
【又想按头瞎磕了是吧,无非是因为简辞是室友啊,宋导刚刚都解释过了,不然难道留祁总一个人?】
【可是,拍摄地点虽然穷了点,但也不至于连医生护工保姆之类的全都请不到、只剩下简辞了。啧,楼上就别嘴硬了嘛】
……
简辞坐在床边,擦了擦祁修景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见他疼的牙关紧咬微微战栗,心也跟着揪起来。
“你忍一忍,不能再吃止疼片了,要不然不仅腿还继续疼,而且胃也得跟着疼。”
祁修景眉头紧锁,咬紧牙忍耐着,一声也不吭。
简辞把毛巾从热水里捞出来,敷在祁修景的左膝,转头看着窗外糟心的阴雨天气,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虽然保护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马甲很重要,但他确实做不到狠心把祁修景一个人扔在这里。
某人性子傲,绝不肯雇护工和保姆、让外人看到他虚弱痛苦的一面,如果简辞现在离开,祁修景只能孤零零地在这里受罪。
“我没事,你别动了……”
祁修景攥住简辞的手,见他指尖果然在捞毛巾时被烫的发红,于是皱起眉不让他再煮毛巾做热敷。
简辞看着祁修景眸中心疼的神情,没好气道:“祁先生,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不够疼是不是?还有空担心我呢?”
祁修景哑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京城虽然天气很冷,但并不像南方的冬天这样冷中夹杂浓重湿气。
祁修景大部分时候都在室内,别墅内恒温系统湿度温度适宜,他偶尔觉得膝盖不太舒服,却从没这样锥心似的疼,疼得他眼前都一阵阵发黑。
简辞捏了捏他冰凉的手:“以前车祸的旧伤,每到这种天气就经常发作。”
“车祸……?”祁修景道,大概是想说说话分散注意力,“什么时候的事,我开的车么?”
“不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你还小呢,我甚至还不认识你的时候。”
祁修景闻言沉默,脑海中忽然有什么碎片闪过,虽然看不清画面,但他能感觉到这是相当不好的记忆。
祁修景抿唇,沉思许久后忽然道:“车上的其他人€€€€”
简辞摇了摇头,婉转道:“只有你了。”
他忽然发,失忆对祁修景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无论曾经有什么痛苦的记忆,都暂且尘封起来,不会经年不散如夜半的幽灵般反复折磨他,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简辞歪头打量着祁修景,失忆之前的祁修景虽然也并不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却远比现在缺乏人间烟火气。
如果能和大部分人一样、平安顺利的长大成人,说不准他的本性应当是现在这样。
即便疏冷矜傲了些,但却是有温度的、偶尔还会开开玩笑撒撒娇,露出傻傻的又可爱的一面。
关于那场车祸,无论是丧子之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祁家和沈家都对此讳莫如深,简辞也是为了更了解心上人,才从多方悄悄探听来的。
没人知道为什么夫妻两人会带着孩子在一个远离京城的、偏远落后的混乱小城镇、当时的祁修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传言可能并不是假的,年幼的祁修景可能真的吃过不少苦。
他车祸之前的生活是如何的,已经再没活人知道了。
车祸之后的却并不是太大的秘密€€€€祁修景虽然在九死一生中侥幸活了下来,但足足昏迷了将近一个月,而且险些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他的坚韧也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在双亲辞世的精神打击和难以承受的身体上的巨大痛苦中,咬牙复健成功,就连医生们都感叹说他能再站起来是个奇迹。
也许是潜意识对那记忆有所感知,祁修景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只是静静看着简辞,任由他一边走神一边撩拨玩弄自己的手指。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简辞从陈年往事的混杂思绪中回神,站起身去帮他拿手机。
屏幕上跃动着的来电显示是曲秘书的名字,虽然简辞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人,但早就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他了。
与平时嘴碎且活跃度非常高的徐秘书不同,曲秘书一直被戏称为“陛下的锦衣卫”。
因为平日里他处理的都是重要的亦或是机密的事情,是祁修景真正的亲信。
既然打电话来的是曲秘书,简辞无意于窥探商业机密,将手机递过去后就想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