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重点终于到了自己身上,收了天价好处费的张然终于打起精神,作为他二叔的代言人继续上蹿下跳的发声。
在这两天之中,他得到了无数网友的支持和赞同,前所未有的享受到了被人支持与追捧的感觉,满足被人关注的虚荣心的同时既有钱拿、又能看着他嫉妒讨厌多年的简辞吃亏。
但这次不等他继续“讨要说法”,却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我昨天思考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站出来发声,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恶心又不愿回忆的阴影与耻辱,但面对@简辞无缘无故受到的污蔑,我想我不该再沉默下去,大家口口声声说他“有家有室”多么可怜,那我想请问在这样一个有家有室的四五十岁老男人怎么能无底线猥亵女学生的?我不是第一个,所以我要做最后一个。是我忍着羞辱拍下证据举报了他,是我威胁要把事情闹大,最终学校开除他和其他人都无关。非要说原因,我只能说,贱人自有天收,活该】
曾经那些被故意被故意挑选为最合适下手目标、被认为是的“软柿子”受害者如同收到了最大的精神鼓舞,纷纷勇敢站出来讲述自己的遭遇与经历。
【竟然是这样!靠!垃圾人渣,阿辞真是打得好!!】
【妈的,那个狗逼侄子呢?你站出来走两步啊,你二叔不是特别可怜特别冤枉特别无辜吗?】
【好消息!那什么张然前几条微博恰好在炫耀自己入职了什么牛逼大企业,还在实习期,现在他公司直接以“品行不端”把他炒了】
【只有我觉得哪怕没有猥亵这件事,简辞也打得好吗?下雨天他让人骑在那么高的墙上不许下来?老师的管教是为了让学生变好,不是为了泄愤而虐待。】
【当年校友之一,如果不是他天怒人怨,简辞演讲检讨的时候大家不会一起鼓掌,他真的特别爱下死手体罚,单纯为了泄愤那种,我们都不傻,分得清】
【校友+1,当时简辞翻墙出去不是为了逃课上网之类的,是为了买药,这仇富傻逼一听是急着给祁总送药就更故意刁难,简辞道歉求情认罚都没用,太着急才发火了】
【哦哦哦有点甜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脑补出绝美青涩校园恋爱了】
……
入夜。
简辞对于爆炸效果还算满意,因而没有再过多关注舆论变化,随意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又开始满别墅的寻找他的猫儿子。
糯米糕的确是走运,原本饿得喵不动站不起来还赶上京城降温,可能连下一个夜晚都熬不过去。
但偏偏就是最竭尽全力的两声低弱猫叫让简辞听到了,从此锦衣玉食走上猫生巅峰的典范,十天时间竟就胖了一大圈,成了只真正圆润的糯米糕。
各种最贵的伙食随便吃,还有整整三层别墅让它随便迈着小短腿狂奔撒欢,更有专人照料。
简辞叫了两声糯米糕,平日里它都是一听到简辞要和它玩了,立刻兴奋窜出来,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
简辞歪头,心想是不是又和祁修景较劲去了?
于是又从三楼猫爬架上绕回二楼,刚一推开书房的门,刚好看见祁修景在端杯吃药。
一看简辞进屋,祁修景无事发生般拧上药瓶放回抽屉了。
“看见糯米糕了……你在吃什么药?”简辞问。
祁修景面无表情回答:“维生素。”
之前医生确实建议祁修景额外吃点维生素增强免疫力,但这狗男人忙起来根本顾不上,每次吃药都是典型的“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难受了才想起来对症吃药。
“表现还不错嘛,”简辞道,“爱妃,赏你今晚来侍寝……瞎的时候吃药注意点,别吃错了。”
祁修景淡淡一笑。
等到简辞走后,他把抽屉里苏医生给他开的几瓶精神类药物拿出来重新换了地方,把真正的维生素放进去。
片刻后他离开书房,不多时工夫就见简辞鬼鬼祟祟重新潜入回去,拉开他抽屉去确认他有没有骗人。
祁修景无奈,小狐狸越来越难骗也越来越聪明了。
估计装瞎也装不了几天,不如找个好时候趁早复明,一旦穿帮被拆穿,恐怕那黄金搓衣板就要迎来第一次使用了。
简辞拉开抽屉仔细看了看,见这几瓶确实是维生素。
这种白色药瓶都长得差不多,方才那距离根本看不出祁修景手中一闪而过的药瓶已经被调换过了。
这狗男人,明明其他药都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单独把它们放在书房,感觉偷偷摸摸似的。
是维生素就好。
简辞松了一口气,祁修景的性格总是这样,什么都能隐忍不吭声,就好像在他心中不管说出什么都不会被在意似的,说了也是浪费口舌毫无意义。
除了以后对这大傻狗多教育,教育好之前就只能多盯着他点了。
€€€€不对,所谓失忆限定版,也就只是个“限时免费”而已,人都不是属于他的,又哪来的“以后”?
入夜,简辞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召来红颜祸水的祁妃来侍寝。
两人的暖床关系已经越发展越近,好歹是持证合法甚至结婚当晚睡过一次的夫夫关系,简辞的睡姿越来越奔放,直接靠在祁修景怀里拿他当靠枕。
简辞忽然问:“祁修景,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怀疑我哥了吧?”
祁修景没说话,睡着了似的,简辞戳他他也不动。
简辞于是狠狠在他锁骨上嘬了一下,在黑暗中种了个大大的草莓。
“狗男人,虽然他是我哥,但也不代表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你在担心个鸡毛掸子啊?”
被亲过的位置似乎火辣辣的,祁修景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上辈子就什么都没对简辞说,现在想来或许真的错了。
在祁修景察觉到简誉归的行为、拿到当年关于简誉归的领养文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简辞。
简辞之情与否并没有对整件事造成客观影响,但一个情感淡薄的人显然错误忽略了他的爱人是有情感上的需求的。
只不作声保护简辞,却哑巴似的什么都没说解释过,紧接着情况陡转之下,没人能想到简誉归竟会恩将仇报谋杀好心将他养育成人的简家夫妇。
此时祁修景想说出真相时,却发觉已然崩溃抑郁而浑浑噩噩的简辞心中,他失踪的大哥竟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家破人亡后从云端跌入谷底,如果此时开口,或许简辞连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没有了。
夜色之中,祁修景久久沉默不语。
久到简辞以为他真的睡着了,正翻了个身贴在祁修景怀里准备酝酿睡意,却忽然听到祁修景沉声道:
“你想没想过,简誉归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简辞闻言一愣:“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亲哥啊。”
这道理就好像一个人活了二十多年,忽然有人无缘无故告诉他,你爸爸不是你爸爸一样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
祁修景没说话。这也正是他上辈子犯下错误、没能及时开口的第二个原因。
上辈子简誉归预谋已久、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时已经销毁了所有罪证,祁修景手中内容都更像是推测而不是证据。
祁修景在当年面对生死攸关的选择时,被父母至亲同时放弃的人,人生中从未被至亲偏袒、选择的人,仿佛已经默认了他的至爱也不会选择相信他。
简辞忽然感觉到祁修景浑身的紧绷,于是难得没有骂他也没有态度恶劣,而是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
“祁修景,你说的话我也相信,只是有点吃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景哥,别紧张。”
祁修景愣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辈子是隐瞒和缄口不言彻彻底底的错了,错得离谱至极。
那个许久没用过的称呼让简辞忍不住有点脸红,又笑骂道:
“狗男人,那我就姑且和你折腾这一次€€€€想办法弄我哥的DNA来和我鉴定一下,行了吧?”
祁修景没说话,只是把简辞搂在怀里,鼻尖嗅着简辞发丝间的洗发水香味,闷闷问:“阿辞能再叫一次么?”
简辞自然知道他是想听那两个字,但张了张嘴却又羞耻开不了口,最终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再叫一次狗男人?好哦狗男人。”
祁修景无奈,把简辞搂的更紧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简辞被闷在祁修景怀里问。
祁修景知道自己绝不能提记忆恢复的事,尤其是不能提自己是重生的。
不然简辞不仅不会再靠在他怀里叫他“景哥”,而且或许一觉醒来噩梦会再次重演,简辞会再次消失地无影无踪,再也没有消息。
然后像上辈子一样,在一个月后收到唯一的消息€€€€死亡通知书。
“因为我觉得你们长得不像,”祁修景道,“电影节那天,我就觉得你们不像亲兄弟。”
简辞自然不信:“天底下长得不像的兄弟多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怀疑原因?速速招来!”
祁修景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低哑困倦:“我困了,阿辞也睡吧。”
困是真的困,这药的副作用相当大,服用一片就堪比强效安眠药般令人头晕困倦€€€€
所以他上辈子把那十多瓶吞下去才能死得那么彻底。
简辞见他真的没太有精神,不舍得摇晃着他不让他睡,只好又往他怀里凑了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也睡了起来。
.
如果不是祁修景的笃定,简辞的确会忽视这次事件中那些微妙的巧合。
前一天生日宴上,自己刚刚酒后吐真言胡言乱语出了当年学校时的事情,紧接着就有人抓到这突破口深挖调查、添油加醋?
父母至亲是不可能害他的,连微博都玩不明白了,又怎么可能会这样精准安排设计和营销?
简辞一边思考,一边看着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帮忙的简誉归。
简誉归不算太会做饭,但他烤的酸奶草莓小蛋糕是简辞从小到大的最爱。
横竖是打着“家庭聚会”的名义把简誉归叫来别墅,三人面面相觑对坐难免尴尬,不如一齐下厨做饭热闹一下。
真正深藏不露的顶级大厨现在正失明看不到,于是坐在落地窗前喝茶逗猫。
简辞如小时候一样挤在哥哥旁边,兴高采烈越帮越乱的帮倒忙。
简誉归打奶油,简辞就在旁边帮忙搅鸡蛋,画面其乐融融又温馨幸福。
简辞宁可是失忆了傻傻的祁修景弄错了怀疑的对象,也不希望他的哥哥会是一切的主使。
这是和父母一样亲的亲人,是宠着他护着他的亲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
被旁人三番五次陷害甚至谋杀的感觉是愤怒,但如果对方是自己最亲的亲人,简辞深吸一口气,比起愤怒,可能更多的是震惊与心寒。
但他对祁修景说信任也并不是哄人的空话,简辞一边飞速搅鸡蛋,一边认真思忖着怎么才能最自然而然取得DNA做检验。
简誉归刚把第一层蛋糕胚放进烤箱,手机就忽然响了。
简辞这边还没忙完,于是道:“哥哥,你去接电话吧,我顺便盯着烤箱翻面。”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配合了,简誉归点点头离开厨房。
祁修景正神色空洞坐在落地窗前拨弄着小猫爪子,并没有在意兄弟两人的走动。
简誉归拿着手机,将自己定好的、模拟手机铃声的闹钟关上,然后假意接着电话无意义的答应了几句,眼睛却在客厅开始乱瞟。
昨天简辞邀请他这个当大哥的来参观自己婚后的新家,他立即欣然同意,宠简辞宠到当即推开所有工作,对弟弟的期盼几乎百依百顺。
毕竟,他一直是最好的兄长。
简誉归从口袋里拿出三个指甲大小的机械设备,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摄像头独有的玻璃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