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瞬间震悚,赶紧起身去扶住他,在他真跪上去之前堪堪拦住。
“疯了啊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知道啊?你怎么傻乎乎的真跪啊!”
主要是祁修景的膝盖有旧伤,这一下跪下去,且不说什么尊严不尊严,接下来恐怕都成了简辞心疼和照顾他了。
祁修景抿唇,面无表情回答:“嗯,是黄金的。”
简辞:…………?
这么硬核的“膝下有黄金”的确是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
简小辞:这人能处,让他跪他居然真跪(懵逼,jpg)
祁某人:老婆都要跑了,跪个搓衣板不在话下(骄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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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恢复了吗
简辞只好把搓衣板踢得远一点, 免得祁修景再一言不合表演个“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简直吓人。
简辞无语道:“你怎么回事啊?真是傻乎乎的,让你跪你就真跪?”
祁修景平淡的神情中甚至有些无辜:“买回来不就是为了跪的?”
简辞闻言瞪大眼睛, 不可思议看着祁修景。
如果是傻里傻气的大狗勾、简辞的独家专属“失忆限定款”, 说出这话可能还不至于让人太惊讶, 毕竟看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自从他发现某人现在有着巨大“恢复记忆了”的嫌疑,此刻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令人吃惊了。
上辈子的祁修景整个人就像一座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似的, 话非常少, 情绪起伏也少。
这不是因为他总是苦大仇深不高兴,而是因为他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万事万物都激不起他太大的情绪涟漪, 更不必说像现在这样有人情味。
简辞歪头盯着祁修景继续打量,甚至小霸王似的伸手捏住他的脸强迫他转过来相互对视,似乎想通过仔细端详来寻找到一丝冷漠的影子。
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 简辞还对这狗男人已经恢复记忆的推断有着至少七成把握, 现在又有点犹豫了。
上辈子的种种在眼前不断浮现, 简辞记忆中所有与“祁修景”三个字有关的回忆, 仿佛都只有寂静无声与淡漠背影。
没失忆的祁修景……也会对我这么好么?
正想着,简辞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这混蛋上辈子似乎异于常人、情感波动相当微弱, 尤其是两人刚认识时。虽然症状不明显, 但是不是和医生描述的有点像?
他正出神思考, 祁修景忽然主动问:“不跪么?”
简辞闻言顿时嘴角抽了抽:
“你怎么回事?狗男人,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不然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非要领罚?”
本以为祁修景买了这玩意回来只是讨他开心, 谁想到竟然真要物尽其用往上跪啊?
之前都已经吃了腿上旧伤的苦头,就那膝盖, 恐怕跪个十分钟就能直接疼死他。
简辞清清嗓子, 继续假装趾高气昂, 心里酝酿着措辞。身为小作精,怎么可能说出心疼这混蛋狗男人的话呢?
他想了想,最终道:“算了算了,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今天先赦免你一次,罚你去给我洗点草莓,我饿了。”
不多时,祁修景就把亲手洗好、细心摘去蒂的草莓端上楼来放在简辞面前。
见他正歪在沙发上发呆,于是拿起一个投喂进他嘴里。
“甜不甜?”
简辞点头,又张开嘴拖长音“啊”了一声,示意再喂一个。
连续被投喂了半盘,简辞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要严刑逼供:
“狗男人,所以你主动跪搓衣板是在认什么错?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拿它抡你脸上!”
祁修景不说话,迅速又塞了个草莓进简辞嘴里,仿佛要迅速堵住他的嘴似的。
“唔……”简辞险些要被他噎死,愤怒含混道,“我去你大爷的,你当我傻吗?一个草莓就能转移我注意力?”
祁修景继续不说话。
这事显然是搪塞不过去了,依照简辞寻根究底的性格,八成是拿他的药去化验了成分,知道了他的病情。
但看简辞的表情,怎么像是知道了更多事情……比如恢复记忆甚至更多。
祁修景抬头就迎上简辞狠狠瞪视的目光。他思索片刻,最终决定弃车保帅,先主动说出些能说的。
两人对视良久。
祁修景忽然淡然一笑,“阿辞,你去化验那瓶药了对么?……治精神分裂的。”
没想到他会坦白的这么痛快,简辞心情有点复杂的咬住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半天也没挤出任何一句话,只继续等着祁修景开口。
他想问祁修景是什么时候生病的,也想问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但这事显然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他不想逼着祁修景再去回忆。
祁修景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主动道:
“是小时候生的病,当时过得不是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这样了……也可能有点遗传的因素。”
大概是从出生起就看着,久而久之习惯了,在祁修景小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父亲或者母亲的一些举动是不正常的。
毕竟夫妻两人从未觉得对方有什么问题,又或许是深爱让他们可以包容彼此。
祁修景童年的生活非常乏味。
并不是孩子没有玩伴的正常无聊。父母极端的深爱让他们几乎不与外界任何人接触,眼中只有彼此,于是孤岛形成了,而祁修景则活在孤岛的角落中。
现在众人以为当年祁家和沈家的联姻是天作之合。
但其实正因王不见王的实力相当、经营领域又相似,生意场上反复不断的摩擦愈发激烈。
与其说门当户对,不如说是积怨已久的对家,在残酷的商界恨不得将对方搞垮然后吞并。
更重要的是,沈家原本并不是只有祁修景的母亲一个女儿€€€€沈家的长子意外死在了祁家主办的一次晚宴上。
也许喝醉后意外失足落水、淹死在庭院内的人工湖内真的只是个意外,但两家关系紧张竞争激烈的基础上,难免有不少“谋杀”的传言。
两家的矛盾愈发深重的同时,烂俗电视剧般的浪漫爱情故事由此产生。
他的父母不仅通过“怀一个孩子”为工具筹码作为逼迫自家,见两家长辈依旧激烈反对,他们居然私奔了。
将近八个月了,已经不能打胎。于是祁修景作为“最终没能起到作用的逼婚工具”,就这样不被期待的出生了。
出生在这里并非是他本人的意愿与,年幼的孩子在父母眼中只不过是个打扰两人浪漫二人世界的插足者。
€€€€夫妻两人无论谁去哄孩子,都会占用原本应该陪伴彼此的时间。
€€€€那干脆谁也别哄了。
万幸两人还不至于太疯,尚存的一丝丝良知让他们没有饿死襁褓中的婴儿。
母乳喂养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作为父亲竟然会嫉妒自己儿子,不想让他这样密切接触自己的妻子。
至于母亲做过的各种疯狂事情也是只多不少。
想给丈夫准备精彩生日,钱不够就从儿子的药费饭费里扣,而且和伴侣一起庆祝生日怎么能被第三个人打扰呢?
把孩子扔到门外的话,小镇上淳朴的邻居已经敲门劝她几次了,但家里这么小的地方又不够€€€€
对,卧室的窗外有个防盗栏,可以先把孩子塞在这里,然后关上窗。
非常精彩的生日,窗外是寒风凛冽,而卧室内是精心装扮的温暖陈设,两人欢快庆祝生日,然后浓情蜜意甚至干柴烈火。
祁修景被遗忘在高空中的窗外,光脚踩着摇摇欲坠的护栏,险些被冻死在寒冬中,直到天亮了有人经过楼下的长街,抬头才发现了他。
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当时早已经失温昏迷了,苏醒时恰好听到父母在抱怨医药费真浪费钱,他可真是个拖累。
……
现在两人都已经不在了,已经无法考证两人中的谁是不是患有精神疾病。
又也许并非遗传,祁修景的病可能只是被虐待和惨烈车祸刺激的。
车祸后祁修景被带回祁家,调养身体的同时也的确服药治疗过精神问题。
他当时年纪不大,并不懂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对于幻听幻视以及一系列的症状也懵懵懂懂,后来才逐渐发现自己的问题。
简辞一动不动认真听着,表情认真严肃,许久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攥住祁修景冰凉的手指,心里酸涩难受,此刻无比想抱住他。
祁修景的态度很淡然,就好像童年的惨烈经历只不过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又或者只是旁人的事似的。
简辞忽然意识到其实失去记忆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那些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不断折磨人的回忆消失,而失忆后的他才是不遭遇重创之前的本来样子。
怪不得祁修景永远排斥情爱、以前就像过敏一样总是退避三舍。
即使后来没有惨烈的车祸刺激、以及车祸之中令人心寒的生死抉择,单单是那些事情就已经够让人产生阴影了。
从出生开始就见证了这么畸形扭曲又自私至极的爱情,难怪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简辞双手握住祁修景的指尖暖着,突然懂得自己上辈子或许并不是被厌恶,只是生理本能让祁修景学不会爱而已。
祁修景察觉到他的想法,摇头道:“阿辞,别这样想,就是我的错。”
平时生活中,他的确时常有用苦肉计引得简辞心软的行为。
但在这件事上他自知大错特错,不配得到简辞的同情,他也不想用这件事卖惨获得原谅。
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这都不是他转嫁伤害给无辜的人、辜负简辞对他的爱意的理由。
祁修景沉默许久,抿唇在心中无声叹息,第无数次悔恨于自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
他自知根本就不配得到原谅,但简辞向来这样善良又共情力强。
上辈子整整十年的错误,现在区区跪个搓衣板又怎么够?
他方才并不是哄简辞开心或者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跪的,但简辞太心软了,显然又是在心疼他。
两人沉默半晌,简辞忽然有些紧张又警惕:“所以你……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祁修景沉默斟酌许久后,试探性含糊道:“恢复了一部分吧,主要是小时候的事。”
“嗯€€€€”简辞拖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