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刚才莫辰脸上闪过的那几不可察的神情，江小川眼底就浮现出笑意来。
莫辰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虫，如果不是坐得近，如果不是刚才江小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可能那点情绪也就被江小川忽略了。
可是，刚才江小川分明看到，莫辰那瞬间的面色不虞。
真的是只又别扭又矛盾的雌虫，分明那么不愿意把江小川拱手交出去，却又要在此刻佯装淡定地为江小川做着分析，讲出其他战队多么有吸引力的话来。
“一二号位的双子星打法吗？”江小川这时道，“听起来确实很有吸引力了。”
莫辰的唇角缓缓勾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要最快出成绩，选Navy不会错，Bendi会是个很不错的搭档。”
“可我不想要二号位搭档，”江小川这时却摇头，“我只想要辅助位搭档。”
莫辰闻言微微一怔，短促的惊讶之后，眼底的笑意便浮现出来。
只是这笑意又很快被莫辰压下去，他重新回到战队介绍中，一副公事公办地口吻说：“辅助比较出彩的战队，也有挺多，下面这几个战队，你可以重点关注。”
莫辰说着，又调出几个战队的介绍页，极为仔细地做着讲解工作。
江小川听着莫辰的介绍，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也没有戳穿，只是认真地接受对方的好意，间或附和着讨论几句。
晚上时间飞速流走，担心影响江小川第二天的比赛，最后的几个队伍的介绍，莫辰是在送江小川回去的路上为他做的讲解。
直待到车子驶入8哥的店门口的时候，才总算全部介绍完，这时，莫辰挂档熄火，转过头，问江小川：“想去现场看看这些战队的比赛吗？”
江小川立刻兴奋不已，但仍有些犹豫地问：“可以去现场吗？会不会太麻烦？”
莫辰摇头，“不会，去看看几个队伍的线下表现，和那些战队的队长和主力队员见一见，现场聊聊，总比我这种空口说的介绍要好很多。”
江小川便不客气地应了，向莫辰连声道谢。
他是真的很想去现场看看金翅杯比赛，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拒绝。
见小虫子那藏不住的开心模样，莫辰又笑起来，“我会帮你联系其他有意向和你聊聊的战队成员，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好好讲讲自己战队的厉害之处，或许，哪个队长的话打动了你，那就不要犹豫，去试试吧。”
江小川这时将安全带解开，转过身，望向莫辰，喊一声：“莫队长。”
莫辰被这一声队长惊了一跳，原本随意放在变速杆上的手指都不自觉收紧了些。
江小川这时又接着说：“既然现在已经在现场和我聊了，能不能先跟我讲讲，身为AGo的队长兼辅助，最厉害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在哪里？”
问出这个问题，江小川想，或许莫辰会把自己帝国最强辅助的战绩搬出来，或者把他是现役唯一上盾辅助的身份讲出来。
那样的话，江小川就顺着他的话，回一句：“嗯，真的很有吸引力，是我想去的战队。”
可是，莫辰却将自己那些厉害的历史和耀眼的战绩全部抛开了。
两只虫坐在狭小的车内空间中，后窗外昏黄的路灯打过来，将两只虫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前方。
“小川，你很强，”莫辰这时说，“你的潜力和能力，是我遇到的所有主C里，最强的一个。
“可是，DOL是个团队游戏，在职业比赛中，想要赢，如果只有一个主C，那主C的光芒再闪耀，也是不行的。
“我是影子，光越强，影子就越浓，也越发能衬出光的闪亮。
“作为你的光下之影*，我会让你成为DOL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第一。”
*
第63章 心被捏住
同样是职业电竞选手出身, 同样视那座奖杯如生命，同样曾经站在行业最巅峰的位置，又是和江小川有着罕见默契的辅助, 莫辰太懂得江小川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莫辰把江小川所求仔细剖析一遍，然后捧到江小川面前，告诉江小川, 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样带着强烈蛊惑意味的话，偏偏是从莫辰口中讲出来, 让江小川不得不去相信。
知道他的成绩，见识过他作为辅助的能力，也清楚他和自己可以达到怎样默契无间的配合，江小川承认, 莫辰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话, 其实都是事实，甚至不带任何夸大的成分。
正是因为这些话真实可靠，才更让江小川心动。
江小川保持着微微侧过身看莫辰的姿势，眼睫轻颤，扫过红色瞳仁。
狭小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有奶香弥漫, 和带着朗姆酒混着榛果味道的咖啡醇香揉和在一起, 让江小川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间咖啡馆, 点了杯热拿铁。
一瞬间，他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觉得身体好像敞开了，对面的虫伸出手, 修长漂亮的手指从他胸前穿过, 攥住他火热跳动的心脏, 心脏便倏然停止跳动，不知所措地被对方捏住。
这么诡异，可偏偏面前的虫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看起来真诚又无害，手指还要上下滑动，恶劣地抚摸着他的心脏。
江小川呼吸凝滞，心被捏住，又麻又痒。
他慌张坐直了，视线落在面前两虫被拉长的影子上。
沉默又持续了一阵。
莫辰这次显然不打算做打破僵局的那只虫了，他只静静望着身边小虫被白发半掩住的红色眼瞳，等对方开口。
江小川这时笑起来。
他很少笑出声，但莫辰觉得他的笑声很好听，爽朗清澈，透着少年感。
“莫队长，”江小川说，“刚才我问你，觉得我会后悔吗，那时候，你心里其实有另一个答案吧？你知道，我不会后悔，而且一定会选你。你知道，哪怕有再多的其他选择摆在面前，哪怕其他战队给我开出再诱惑的条件，我也一定会选你，不是吗？”
莫辰轻笑，并不回答他，只说：“去场馆现场看过之后，或许你可以告诉我答案？”
“好。”
江小川便不再纠结，笑着朝莫辰伸出手，手指微弯成拳，“一言为定。”
莫辰怔了怔，抬手，握住江小川停在半空中的手，“我等你。”
五指收拢，修长白皙的手指，和蜜色的小一号的手掌交握成拳。
一边是冰凉细腻的触感，另一边，则温热粗糙。
在触角不听话地跳出之前，江小川迅速收回手，转身开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江小川朝前刚走了半步，又转回身，弯下腰，凑到副驾窗边，抬手轻敲了敲窗玻璃。
莫辰将车窗放下来，看向江小川。
“DOL联盟的卢主席，为什么会联系我？”江小川问。
虽然自己入围赛那场比赛的视频在推虫论坛上传开了，名字也顶上热搜，可江小川不认为这就足以让联盟主席亲自来联系他，还邀请他去工作室聊。
联盟主席，应该没有那么闲。江小川觉得，这事应该也跟莫辰有关。
果然，就见莫辰这时轻挑眉毛，眼中带着些惊讶地问：“卢鹄真的联系你了？”
“真的是你把我介绍给他的？”江小川反问，“卢主席找我做什么？”
莫辰笑着摇头，“不知道，他只是前些天问我有没有厉害的主C推荐，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说到这里，莫辰笑容收敛了些，“如果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推掉。”
听起来，莫辰和卢鹄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江小川想。
不过身为联盟一线战队队长，又是现役最厉害的辅助，上过盾的选手，认识卢鹄也不奇怪。
“不用，”江小川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莫辰便说：“去聊聊就知道了，卢鹄……是个老顽童，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不过你应该会喜欢他的。”
江小川点头应了声，又和莫辰道了晚安，这才朝后退一步，目送莫辰驾车离开。
转回身，见夏一八正靠在店门边上，嘴里叼着根绿了吧唧的果汁软糖，冲着江小川歪嘴笑得意味深长。
江小川脚步一滞，问他：“这么晚不睡？”
夏一八抬着下巴指了指训练室方向，“一直在单排练英雄呢。”
夏一八虽然贪玩，可肯定不会跟钱过不去，只要进入淘汰赛，每只虫就能拿到一万块的奖金了，现在他们已经过了两轮了，再打两轮，钱就到手了，他可不敢再在这个节骨眼掉链子了。
江小川愣了下，然后老怀欣慰地点头，“好孩子，爸爸很欣慰。”
“艹。”
夏一八骂骂咧咧，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转过身，抬起手臂揽住江小川肩头，把他往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小货车上带，“走，送你回去，咱们父子路上好好唠唠。”
夏一八的车开得很彪，夜里路上车少，他把自己的小破车开出了跑车的效果。
江小川不得不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心里感叹，难怪这车的防撞条坏了也不修，反正修了马上还会坏。
“川儿，”夏一八这时问，“你跟莫神聊什么了？去这么久？”
“他帮我介绍了一下联盟一线战队的情况。”江小川如实说。
“就这？”
夏一八瞥一眼江小川。
江小川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信息，他也很感谢莫辰愿意告诉他这些，所以没理会夏一八的问题。
夏一八皱着鼻子闻了闻，然后说：“川儿，你阻隔贴又坏了？”
江小川抬手，摸了摸后脖颈处的腺体，那里贴着的是吴乐给他的最持久的那一款大号阻隔贴，并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没有，挺好的。”
“那这奶味……”
夏一八嘟囔着。
虽说江小川的信息素味道他挺喜欢的，可夏一八到底是只雌虫，身边有只雄虫不停释放信息素，虽说知道对方完全没那意思，可他自己到底过不去心里那关。
不知道这奶味是来自雄虫的还好，知道了，他就受不住了。
夏一八把自己那边的窗玻璃完全放下来，然后手肘随意搁在窗框上，呼吸着外头的夜里的新鲜空气，又瞟江小川一眼，“川儿，莫神对你可真上心，又送东西又约会的。”
江小川这时撇向夏一八，觉得他的措辞问题很大，但懒得纠正他，也没接话，反正他不接话，夏一八自己也会喋喋不休地聊下去的。
果然，就听到夏一八又说：“哎，我说，你跟莫神，那个，有没有可能？”
江小川很认真地点头，“嗯。”
“卧槽。”
夏一八激动得差点把方向盘甩开了，“这么劲爆？”
这时却又听江小川平静地说：“如果有机会自己选，我肯定会去AGo的。”
“€€，”夏一八一口气提上来，还没来得及八卦，迅速又泄了气，“我没说这个。”
“那是什么？”江小川不懂。
夏一八清咳一声，“你俩，有没可能，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江小川以为夏一八在说他和莫辰搭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