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在临时领队小刘的带领下, 和莫辰一起去了提前安排好的专属休息室，完成正式的合约签署。
将电子合同的悬屏一张一张递到江小川面前去，莫辰极为耐心地逐条和他讲解细则，哪些地方需要特别注意, 哪些晦涩的条款名词是什么意思, 全都解释清楚。
江小川对莫辰给的合同是全然信任的, 但还是很认真地听他讲解。
他觉得莫辰的声音很好听，语速平缓，听不够。
耳边萦绕着清脆的讲解声，江小川盯着悬屏上的条款，顺手把桌边的水瓶拿起来，喝了两口，然后随意拿手背将嘴角的水擦掉。
莫辰此时已经讲完，将悬屏调转角度，“没有问题的话，就做身份核验，然后签字。”
江小川认真点头，将自己的身份证明以及绑定的 DOL 账号一起做了验证。
身份证明是小8帮他做的伪装成雌虫的假身份，因为之前被举报，雄保协会系统里，江小川成了重点关注对象，所以，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现在改用“夏小川”这个名字。
这份合同是三方协议，本质上，招收他做职业选手的，是 DOL 联盟，战队是通过联盟再和江小川签订合同。
这样一来，如果哪天雄保协会再有问题，他们要追责的，就是整个 DOL 联盟，而不是 AGo 战队了。
如此，便不需要 AGo 一个俱乐部孤立无援地与雄保协会抗争，江小川也不必再担心 AGo 会因为自己而被雄保协会查处甚至解散。
身份核验通过，签下自己的名字，江小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终于正式成为 DOL 职业选手，终于可以和莫辰一起打比赛了。
而此时，坐在旁边的莫辰，见江小川签完最后一笔，跟着长松口气。
他拿视线将眼前小虫那精致的侧脸一点一点描摹着，眼底写满珍爱€€€€终于，他要把他的宝石带回战队了。
莫辰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抚摸小虫的侧脸。
这动作太过自然，让江小川一时都忘记躲闪，任由对方的指腹碰上自己的脸颊。
冰凉的指腹在江小川脸上摩挲，激得他身体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慌张偏过头，将脸躲开了，带着些疑惑看向莫辰。
莫辰脸上笑意更深了些，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两条恰到好处的卧蝉浮现出来。
他将手收回来，轻声解释：“你的唇彩，蹭到脸上去了。”
江小川这才意识到，应该是他刚才喝完水随手拿手背擦脸，不小心蹭到的。他非常不习惯化妆，可早上化妆师嫌他气色不好，一定要给他涂唇彩。
“还有吗？”
江小川慌张抬手，在莫辰刚才碰过的地方又擦了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莫辰碰过的那块皮肤，此时感觉有些异样。
莫辰脸上笑容不减，摇摇头，“没有，都擦掉了。”
在江小川没有注意的时候，莫辰将手悄悄放在身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仿佛那里仍旧留着小虫脸颊滑嫩温热的触感似的。
*
选秀大会结束后，有专门的采访环节，作为本届星秀赛最耀眼的新星，River 的采访自然是吸引了几乎全部的关注。
面对镜头，江小川总有些拘谨。在以前的世界，这些采访和视频录制他能推都尽量全推了，所以以前一度拿到个“石神”的称号。
莫辰知道江小川不善言辞，更不喜欢这样被那么多双视线注视着，所以他朝江小川肩头靠过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不想答的问题交给我。”
莫辰刻意压低的声线，依旧很好听，热气拍打在江小川耳边，江小川懵懵地点头。
莫辰说交给他，就真的游刃有余地帮江小川把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挡了下来，江小川全程只需要坐在莫辰身边，保持微笑就好。
这几乎算得上是江小川做过最舒心的采访了。
直到不知是哪个记者突然问了一句：“我看到推虫论坛上有粉丝专门扒了 River 在整个星秀赛里的比赛视频，他们发现了一个细节哦，River，你之前穿的 Fire 战队的队服，袖章上，是不是有什么小玄机？那里是不是有个小小的 AGo 的标志呀？”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摄像头都不约而同对在了江小川手臂处的袖章上。
江小川下意识就将手收起来，背在了身后，这举动引得现场出现一阵低笑声。
待到回神，江小川意识到自己这欲盖弥彰的遮掩很奇怪，便又将手重新放回来。
莫辰将他这一系列举动看在眼里，带着笑试图帮他将问题挡下来，“应该只是€€€€”
“€€€€是的。”这时，江小川却抢过莫辰的话头，直接回答道，“这上面绣的就是 AGo 的标志，我很喜欢 AGo，也很喜欢莫神。”
台下立即传来惊叹，有虫立即顺着话头问：“所以小川川其实打星秀赛之前就已经喜欢 AGo 战队了？该不会就是冲着莫神来的吧？”
江小川点头，坦然承认，“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莫辰微侧过身，偏着头紧紧盯着江小川看，然后脸上逐步挂上惊讶神色。
在记者们对江小川“冲着莫神来的”这句话大做文章的时候，莫辰满心想的，只有刚才江小川那一句“很喜欢莫神”。
很喜欢吗……从什么时候开始？
莫辰忍不住在心中想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江小川回答完问题，下意识扭头看向莫辰，发现莫辰正专注地盯着他的脸看，笑容有些……莫名地暧昧。
江小川呼吸滞了一瞬，又迅速将视线收回，不再和身边虫对视。
将这一系列神态的互动看在眼里，台下越发兴奋起来，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全是有关两只虫之前是否认识，是否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故事之类。
夏一八王波他们因为不参加选秀大会，此时站在旁边工作区观摩江小川和他的新队长接受采访。
看到两只虫的互动，夏一八啧啧摇头，王波凑到他旁边高声问：“我就说吧，总觉得川儿和莫神之间，怪怪的。”
而这时，台下接连的问题轰炸后，有记者丢出了个重磅炸弹。
那记者先是将自己的悬屏调到最大，举到现场所有虫都能看到的高度，紧接着播放了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偷拍的视频，视频里，两只虫坐在一处大排档的桌边，头靠得很近，不知在聊什么。
夏一八眯起眼，盯着那视频里的两只虫看。
那是一段高糊视频，现场估计没几只虫能看清视频里两个主角的动作，可夏一八多年看高糊视频的经验告诉他，这视频可不简单。
那个距离，那个动作……该不会……莫神是在喂川儿吃虾虫肉吧？
“卧了个大槽……”
夏一八回想那天晚上他开车送江小川回去的时候，问江小川有没有可能跟莫神发展一下，当时江小川义正言辞地说没可能。
想到这里，夏一八冷笑，“哼，还说你俩没什么……信你我是孙子！”
王波瞥一眼夏一八，“小8，你在跟谁喊话呢？”
夏一八摆摆手，“没事。”决定替他川爹严防死守这个秘密。
而调出这段视频的记者，显然没有夏一八那样一双自带解码效果的眼，所以他问：“请问小川川和莫神，这是星秀赛入围赛期间的事吧，视频里是你们两个吗？”
江小川看向莫辰。
莫辰坦然点头，“是，”大方承认，“是我拉着小川去吃宵夜，然后劝他来 AGo。”
记者兴奋道：“所以莫神也是一早就看中 River 了吗？”
莫辰再次点头，毫不避讳地带着笑意说：“实话说，那时候想拉他来战队，想到睡不着，所以，真的很感谢我们川神，愿意选择我，选择 AGo。”
记者闻言越发激动了，现场就给莫神和 River 的故事打上“双向奔赴”的标签。
而这时，另一个问题被提出来：“这是之前莫神和 KooKoo 经常一起去的那家大排档吧？KooKoo 走了之后莫神好像很少去了，所以，River 会成为第二个 KooKoo 吗？你们会像当年 MK 组合那样，再创造新的奇迹吗？”
顺着这个问题，又有记者问：“之前星帝也有邀请莫神一起组成星辰组合吧，那现在莫神这么欣赏川神，是因为川神有星落当年的影子吗？”
听到这两个问题，莫辰少有的将笑容收敛了，他坐直了些，身体微微探出去，一双深邃的眼紧紧盯住台下摄像头，十分认真地说：
“小川不会成为第二个 KooKoo，他也不是星落的影子。
“River，就是River。
“在我心里，他无可替代。”
*
第89章 欢迎回来
选秀大会结束后, 江小川第一时间办理了雄虫保障房的退宿手续。
他从江家出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公寓里需要收拾的行礼也几乎没有。
所有日用品都是雄保协会统一分发的，退房间的时候需要清点后如数归还, 仅有的属于江小川自己的东西，是那块小桌板和几套他哥之前送过来的秋装，他直接全部一起给吴乐了。
吴乐知道江小川要走了, 今天全天的相亲都推掉，一直留在公寓里帮着江小川一起清点要退还给雄保协会的物品。
所有东西打包好之后, 吴乐从自己房间里抱了两大盒长效阻隔贴出来，给江小川：
“小川，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东西，就去药店多买了些阻隔贴, 你带去基地用吧。”
江小川欣然收下, 上前抱了抱吴乐。
吴乐趁机将江小川抱得更紧了，在他肩头小声地说：“以后是不是都很难再见到了……”
江小川轻轻拍拍他的背，“可以去基地找我啊。”
吴乐嘴上应着，心里却依旧不好受，他知道联盟职业选手平时训练有多累，也知道基地都是封闭管理的, 而且以后小川会变得越来越出名, 他去找小川, 可能会暴露小川雄虫的身份，他不能去给小川添麻烦。
所以，对于吴乐来说，这可能就是他和小川最后这么亲密的相处时间了。
想到这里, 吴乐喉头哽咽, 眼泪就不争气地又要落下来。
可是小川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了, 以后要开启全新的职业生涯了，这是好事情，他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所以吴乐又很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吞回去。
“小川，真好啊，祝贺你。”
吴乐喃喃道。
江小川感觉到肩膀上的小虫微微起伏的胸膛，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颈，“乐乐，你以后肯定能找到爱你的雌虫的。”
吴乐抱住江小川的手臂又紧了紧，“嗯。”
夏一八依旧像平常那样开着他的小破货车在虫母大道西的路边停车位上等江小川。
退宿手续办理完，江小川提着一小袋行李出来了。
看到江小川手中那孤零零一袋行李，夏一八微微怔住，看起来，那袋子里除了一套莫神给的队服和两盒阻隔贴，什么也没有。
夏一八本来都做好准备要给他川爹做搬家的苦力了，现在看起来是他想多了。
“走啊？”
夏一八欢快地吹着口哨。帮江小川把车门打开。
他们的小货车到8哥的店的时候，莫辰的车已经停在了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