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赵卓交给江小川的。
莫辰失笑，心中暗道，赵卓可真是厉害，知道如果是赵卓自己盯着莫辰做这些发热期之前的准备工作，莫辰会嫌他小题大做，如果是让小助理盯着，小助理管不住莫辰。
可这事现在交给江小川来做，那简直完美€€€€江小川因为担心莫辰的身体问题，一定会很严格地遵照赵卓的要求一板一眼地完成任务，而莫辰根本不可能拒绝江小川。
这时就见江小川认真看完注意事项，把光屏收起来，又抬手将莫辰手中的水杯接下来，放到旁边的置物格里，然后从沙发另一侧拿了个靠枕过来。
江小川不太会照顾虫，此时有些笨拙地把靠枕翻来覆去地看，想要研究出这个形状奇怪的枕头的用法。
莫辰见他这样，笑起来，“在做什么？”
“注意事项上说，你现在需要休息，我看看这个枕头怎么用，”说到这里，江小川转头看向莫辰，“你会用吗？”
莫辰故意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好像是放在腿上用的？”
江小川看那靠枕下面的凹陷确实刚好可以卡在大腿上，不疑有他，把枕头朝莫辰递出去，“那你放在腿上靠着休息一会，快登机了我叫你。”
莫辰没有接靠枕，只微微偏头看江小川。
江小川立刻意识到不妥。
贵宾厅的沙发还算舒适，也很宽敞，可是莫辰肩宽腿长，坐在里面没问题，但如果再要抱个枕头睡觉，这个空间肯定是不够用的。
江小川想了想，把自己和莫辰的座椅扶手都扳上去，然后把靠枕放在自己腿上，低声问：“要不，你，你睡在我腿上？”
莫辰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侧身躺下去，头枕在江小川腿上。
虽然隔着个靠枕，江小川仍然能感觉到莫辰脑袋搁在他大腿上的重量，并不重，可压得他大腿根有点痒，那痒痒的感觉一路从腿根爬上腰腹，再蔓延到心里。
江小川收敛呼吸，努力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抬起头，开始在休息室四处张望。
这时，江小川一眼看到旁边靠在沙发里熟睡的胖子，瞬间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胖子此时戴着眼罩，将沙发靠背调平，又把靠枕卡在座椅靠背后面的颈枕上，睡得很香甜。
原来这沙发靠背可以调节？枕头下面的凹陷是用来卡在座椅靠背上的颈枕上的，根本不是放在腿上的？
江小川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他低下头，想要说什么，垂下眼，就看到熟睡中的莫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江小川的腰腹处。
睡梦中的莫辰，会下意识寻找江小川的身体，尽可能地贴上去，好像那里是可以让他宁静下来的港湾。
江小川那微弱的一点点愠怒情绪瞬间消散，忍不住抬起手，在莫辰柔软的黑发上轻抚。
他盯着莫辰熟睡的侧脸看了很久，笑意一点点在眼角眉梢蔓延。
*
临近登机前，赵卓回到休息室里，喊队员们集合。
大家伸着懒腰迷迷糊糊站起来，靠拢过去。
赵卓看向从江小川腿上坐起来的莫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当没看到，转而和队员们聊起正事来：
“VR 那边刚才和我联系了，然后，这次，可能咱们入住的酒店，又出问题了，我先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听到这里，江小川的心倏然间收紧了。
上次去西区，赵卓说酒店出问题，最后给江小川和莫辰安排了一套蜜月套房，再之后，江小川就失控了。
那这次出问题……
显然，其他队员和江小川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待赵卓继续往下说，胖子直接说：“这有什么好征求我们意见的，肯定是队长和小川川住一间啊，他俩现在肯定是锁死了。”
*
第159章 你让我去嫖？
赵卓冷冷瞪一眼胖子, 想说同样的低级错误我怎么可能犯两次，但反驳的话最终没能讲出口，因为转念一想, 现在他又一次在订酒店的问题上出问题，多少也算是重蹈覆辙了。
不过这次问题的主要责任不在他身上，因为战队的食宿是由 VR 俱乐部那边全权负责的。
“是这样, ”赵卓道，“你们知道的, 西区嘛，和我们东区的法律制度不太一样，在咱们东区算违法的一些灰色产业，在这里是合理合法的经营手段, 所以, 这里某些特殊服务业，非常地……繁荣。”
赵卓这么一本正经地讲这种科普，把除了江小川以外的队员们和工作虫都给逗笑了。
胖子直接戳破了赵卓这“正经”的伪装，“卓哥，大家都成年了，什么都懂, 你就直说, 西区赌博嫖娼是合法的, 赌场妓院特别多，就行，真不用跟我们绕弯子。”
赵卓被无情地撕破了正经虫的伪装，冷脸瞪向胖子。
莫辰脸上挂着笑问：“之前联盟指定入住的酒店出问题了？”
赵卓这才又回到正题上：“对, 你们也知道的, VR 的比赛场馆, 就坐落在灰色产业最繁荣的那个片区，那里……正经的酒店真的没几个，偏偏原来联盟指定的那两家，一个装修升级处于停业状态，一个转型也改做其他服务业了，所以，VR 那边直接帮我们订了他们场馆附近最大的一间会所……
“VR 那边对接虫给我的反馈是，保证那会所是没问题的，你们过去也肯定不会被他们的那些服务业干扰到。但怕我们不能接受，所以还是同时给大家另外在城郊订了一套酒店，就是离场馆远一些，坐车来回路上要四个小时的样子。
“我就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是直接在他们安排的会所入住，还是去城郊那套正规的酒店住？”
胖子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抢答：“当然选会所啊，谁要去城郊的酒店住。”
赵卓看也不看胖子，转头看向另外几个队员：“你们觉得呢？”
阿水这时调出账号说：“那个，我和昊昊报备一下。”
他用的“报备”，而不是“征求意见”，赵卓大概已经猜到阿水的态度了，转而看向另外三只虫。
卢州是个好奇宝宝，自然和胖子站在一个阵营，莫辰无所谓，说哪里都行。
杨刚和其他随行的工作虫指定入住的酒店和他们不在一处，不参与投票。
江小川见其他队友都想住会所，自然是不想搞特殊，所以也和莫辰一样，说自己无所谓。
这事最终就这么敲定了。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全队抵达了 VR 俱乐部为他们准备的会所正门前。
江小川在两个世界都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地方，他印象中，这种地方应该很喧嚣，里面应该满是前来消费的顾客和提供服务的特殊工作者，哪怕不被烟酒笼罩着，也该被灯光舞池音乐和吵嚷声占领才是。
可实际上，他们入住的这间会所，非常幽静，环境很好，装修雅致。
整个会所坐落在一处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由专车将他们送至山顶，山顶错落有致地修建着十多栋独栋别墅，别墅群正中心，是接待大厅。
如果不是提前告知，只是这样从车窗外看过去，入目的那些雅致的庭院，会让江小川误以为自己是不小心闯进了哪个名门望族的宅院了。
进入接待大厅，立即有两只虫迎上来，先和赵卓热情地拥抱，接着又走向莫辰，带着笑说：“莫神，好久不见！”
说罢，那虫又越过莫辰的肩头看向江小川，接着一眼认出江小川来，脸上的笑容更甚了，“River！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赵卓这时走过来，介绍：“这是 VR 的战队经理，李伟。”
李伟一身印花缎面衬衫，领口开得很低，下身穿着紧身长裤，手上戴着名牌腕表，笑得时候眼角的肉会挤向两侧，显得眯起来的一双眼睛更小了。
他和几个队员寒暄完，讲了许多招待不周的话，又为临时更改入住地点的事向大家道歉，最后揽着赵卓去登记处了。
以前去其他战队的场馆参加比赛，如果是比较远的地方，队员都是在赵卓的带领下去联盟指定的酒店直接入住的，像现在这样主场的战队经理亲自过来迎接的情况，十分少见。
李伟身为东道主，非常热情，帮赵卓一起办理完登记手续，转身对着几个队员道：“门童已经帮忙把行李都送去你们各自的房间了，咱们先去前面餐厅吃点东西吧，给你们接风洗尘？”
不待队员们回答，赵卓先开口拒绝了，“马上要比赛了，杨刚那帮教练团还安排了训练任务，出去吃饭这些活动，留着比赛以后再说吧？”
李伟闻言乐呵呵地笑着说好，没再坚持。
VR 的后勤团队安排得很用心，AGo 的几个队员被安排入住的地方是一整栋的独栋别墅，二楼到四楼是卧室，一楼大厅里有专门用来训练的临时搭建的机房。
队员们很默契地把四楼一整层的两间卧室留给了莫辰和江小川。
江小川刷了房卡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被里面的陈设给惊住。
到这一刻，他才头一次真切体会到西区独特的灰色地带文化€€€€
这房间里处处都是带着下三路的暗示意味的装潢和陈设，墙上、桌上、衣柜、甚至床上都摆满各式各样的特殊器具……
绝大多数都是江小川完全没有见过的道具……不光是没见过，他甚至完全想象不出这些东西能用在什么地方什么场景下……
江小川不确定，是这个虫族世界玩得都这么大，还是只是这间表面上看起来清幽雅致的会所，玩得这么大，总之，江小川看得脸发烫，呼吸都凝滞了，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各种器具，径直走到自己的行李边上，开始收拾东西。
待到收拾完，江小川手环上弹出提示声，提醒他应该去监督莫辰喝补剂了。
江小川从药箱里把补剂翻出来，提前冲泡好，然后推门去了对面，刚要抬手敲门，听到门里传来赵卓的讲话声，江小川抬至空中的手顿住。
从门外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内容，江小川无意偷听，所以立即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去等。
可这时，莫辰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你让我去嫖？！”
莫辰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很平静，隔着门不太能听出语气是怎样的，但那个问题问出来，让江小川往回走的脚步一滞，整只虫呆立在那。
房间里，赵卓坐在沙发里，看向另一侧的莫辰，不耐烦地“啧”一声，不太有底气地辩驳：“不是，我都说了，就是精神力抚慰师，在这边很正规的挂牌的那种……你不要把话讲得那么难听！”
赵卓专门过来找莫辰，是因为李伟刚才离开前和他提了一句，说这边会所最近新招募了一批质量很高的雄虫抚慰师，考虑到莫辰现在这个情况，他问赵卓需不需要帮忙安排一下。
如果是放在平时，赵卓肯定是会一口回绝的。
所谓的精神力抚慰师，是西区这边特有的职业，从他们的灰色领域里分化出来的一个分支产业，也是少有的雄虫可以参加的“工作”。
这些雄虫抚慰师会为有需求的顾客提供一定程度的精神力抚慰，通常只是肢体接触，最顶格也就是到接吻或者其他部位的亲吻行为，肯定不会做到最后一步€€€€雄虫以盈利为目的向雌虫提供最高级别的精神力抚慰，在任何地区都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
没有雄虫会放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不过，冒着吃牢饭的风险为雌虫做最高级别的精神力抚慰。
所以这个所谓的“精神力抚慰师”的工作，对于莫辰这个年纪的雌虫的发热期症状，其实只有很小程度的缓解作用，治标不治本。
“这有什么区别。”莫辰冷冷说。
赵卓叹口气。
这事放在东区肯定是不行的，被曝出来的话，队员会被立即按照严重违约处理，可现在在西区，这事就是被联盟认可的。
哪怕这事只能治标，赵卓觉得只要能缓解莫辰的症状，那就值得试一试，毕竟现在离莫辰的发热期实在很近了，他很怕比赛中途会出状况。
“你也不用这么排斥，”赵卓还在试着劝他，“我查过了，他们是挺正规的，有专门的培训，过程……听说也很轻松……咳，很愉悦……你试试看吧？如果觉得不行，可以随时叫停€€€€”
“€€€€川川！”
门外传来胖子的声音。
赵卓和莫辰同时惊住，一起朝门口看过去。
莫辰的房门外，江小川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一声。
莫辰的房间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