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是朋友。”
凯尼恩眼神严肃认真, 右手握拳用力的锤击左胸口，头顶黑色的牛角微垂，“米歇尔, 由我统领的牛头人部落，包括我自己，我们永远是您最真诚的朋友。”
十九位牛头人听不到声音，但他们能看见结界中凯尼恩和莱恩的动作。
见到凯尼恩握拳锤击自己胸口，以及牛角低垂，这是牛头人见到最好的朋友才会做的举动，于是几乎同步的，同样将右手握成拳头锤击左胸口，抬头发出嘹亮欢愉的吼叫声，表达他们对朋友的热情。
莱恩兜帽下的眉梢轻扬，“这是我的荣幸。”
披着黑袍的巴洛克侧头闭目，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单纯的牛头人，竟然这么容易就……
算了，连他也是莱恩的朋友，说太多就会连着自己也一起骂。
只能说莱恩真的是太会交朋友了，刚才那些话明明都很简单，但凯尼恩根本无法拒绝。
莱恩挥杖解除魔法的隔音屏障，浮空的西瓜平移，再一次飘到所有牛头人的身前。
十九位牛头人目光同时看向他们的酋长。
凯尼恩这次没有拒绝，点头示意并先接住自己身前的西瓜，随后他转身面向自己的同伴，握住插在果肉上的木签，先将一块西瓜肉插住送入自己嘴中。
魔法保持了冰冻的状态，西瓜里的冰镇汽水一点没跑气。
冰凉的瓜肉与舌尖触碰，无需牙齿的咀嚼，立即就能尝到气泡的刺激和瓜肉的甜。
凯尼恩满足的闭上眼睛，牛头人接连发出惊叹的声音。
直到口中瓜肉吞下，凯尼恩才缓慢睁开双眼，“还是上次的滋味，如此特殊，真让我难以忘记。”
他想重温已不知多久，可是到处都没有这些奇妙的果实和水，全是专属于米歇尔才有的东西。他这次得慢慢品尝，一点一点吃掉。
凯尼恩本想将西瓜收进空间戒指，毕竟还要赶路，担心路上因风暴而浪费。
当他正准备有所行动时，凯尼恩看见莱恩走到巴洛克身前停下，且巴洛克没有和牛头人一样得到西瓜，还穿着小件的黑色斗篷。
凯尼恩毫不犹豫，大步走过去并伸出手，友好的开口道：“初次见面的朋友，虽然我不清楚你是谁，但你应该也是米歇尔的朋友。
牛头人欢迎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
能够跟随神秘商人一起，不是神秘商人也不会是普通人，只是这个身高。
凯尼恩担忧自己误判错误，认成矮人或地精会引起麻烦，朋友是最合适的称呼。
莱恩还没开口，但他听见巴洛克脑中突然重哼一声，“真是无礼的牛头人。”
“他不是很有礼貌吗。”莱恩略感疑惑的在脑中询问，“怎么了，巴洛克，刚才有发生什么事。”
巴洛克没有回答，也没有伸手去接凯尼恩递过来的水果。
莱恩：“统，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人就在这里，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语气委婉，“有斗篷的遮挡，凯尼恩看不见巴洛克的模样和身体特征，无法判断种族。根据身高，他心中猜测可能是‘年龄小’的神秘商人，或是矮人……刚好被巴洛克隐约有感知到一点点想法。”
“‘年龄小’的神秘商人？”
莱恩一秒领悟，收敛想要大笑的情绪在巴洛克脑中说：“巴洛克，别生气，凯尼恩肯定没有将你当成我的孩子，你现在的这个身高和我一点都不像。”
巴洛克：“再乱说就将身体还给我。”
“算了。”莱恩，“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没必要，我的朋友。”
巴洛克：“狡猾的人类。”
莱恩佯装没有听见，侧头看向茫然的牛头人酋长解释，“凯尼恩，他是我的朋友巴托克，也是归顺我的子民。
因为一些原因，巴托克的灵魂暂时居住在魔偶中，对身体的掌控还有些不够熟悉。”
以后若是成为朋友，欺瞒太多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凯尼恩弯腰低头，看向巴洛克礼貌且友好的问候，“你好，巴托克，我是凯尼恩，风啸平原牛头人部落的酋长。”
巴洛克这次没有感知到特殊的情绪，很是高冷的轻嗯一声回应，内心犹豫了几秒，“我是巴托克。”
没明白莱恩不说黑暗精灵的原因，但是主动提朋友……巴洛克还是有一点抗拒。
凯尼恩对于巴洛克的冷淡没有反感，多数高级生物都是奇怪的性格。
只是朋友……子民？
归顺还能继续是朋友。
凯尼恩心中有些许的疑惑和好奇，将半颗西瓜收进空间戒指，其余的牛头人也和他一样。
凯尼恩走到之前骑乘的魔兽身旁，态度友善的发出邀约，“米歇尔，角蛇龙犀的后背很宽，要与我们一起吗？”
“抱歉，凯尼恩，我无法接受你的邀约。”
莱恩伸手触碰空间戒指，取出黑龙小飞艇，“我的恋人在某方面很霸道，不喜欢我坐在别的魔兽后背上，我可以和巴托克乘坐飞艇去到你的部落。”
凯尼恩与其他的牛头人一起，矫健轻松的翻身坐上魔兽后背，“能成为您的恋人，我猜一定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莱恩握杖轻挥，带着巴洛克一起坐上小黑龙飞艇，“你上次已经见过了，在天穹云端。”
凯尼恩眼眸随回忆睁大，“该不会是那位当时与您同行，获得神明恩赐，一剑挥斩巫妖的强者凯撒？”
“对，就是他。”
莱恩的声音温和，“我的朋友能感知到部分预言，有察觉到危险，于是我的恋人与我同行。
护卫的身份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他的本名并非凯撒，化名是避免引起一些邪恶之人的窥视，他的身份同样特殊。”
莱恩往飞艇的核心中放进去一颗魔石，声音轻松，“我的领地中还有很多特殊的朋友和异族，包括勇者卡摩斯和巨龙，还有许多特殊的生命。”
“您和您的恋人感情真好。”
凯尼恩隐约有察觉到些什么，最后补充一句，“您的性格很友好，实力强大，能够在您的领地中生活，一定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莱恩正准备开口，巴洛克淡漠的回答道：“确实很好……无论种族和生命，都能和谐相处。”
凯尼恩：“那一定是个神奇且美丽的地方。”
莱恩以温和的笑声回应。
等所有的牛头人都坐上角蛇龙犀后背，小黑龙飞艇悬空，凯尼恩抬头眺望远方，“米歇尔，我现在就带你去到我们的部落，路途中会经过狂风之地，还请您一定注意安全。”
莱恩：“感谢你的提醒。”
巴洛克侧身坐在飞艇上，目光穿越兜帽遮住的光，感知牛头人和远方的气息，地下的魔虫更改寻找的方向。
*
因为族群的事情，凯尼恩急着赶回部落，角蛇龙犀奔跑的速度很快。这种魔兽是亚龙种，拥有极少的巨龙血脉，奔跑时的鳞片中会喷出气流，不光能令它们加快速度，还可以帮助角蛇龙犀，能更轻松的带上牛头人一起穿越风暴。
角蛇龙犀带领牛头人在前方疾跑，确认莱恩乘坐的小黑龙飞艇能够跟上，凯尼恩无视狂风，还在继续控制魔兽加速。
莱恩分散精神力控制飞艇的同时，隐秘的和巴洛克一起观察下方迎着风暴，毛发朝后飞扬的牛头人，最后通过道具在脑中说：“巴洛克，我已经察觉到谁最有可能。”
“我同样能够确定，两名牛头人射手中必有一个，也可能两个都曾接触过亡灵。”
巴洛克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巨型风暴，“地底下的环境会跟随地上的风向而变化，那些亡灵存在过的痕迹，全都被风隐藏了起来。
尤其是巨型的风暴，简直是最合适亡灵隐藏的地方。”
“牛头人每日都会穿越风暴，若亡灵藏在风暴中，凯尼恩他们的队伍里，绝不止一两只牛头人受到亡灵的侵蚀。”
莱恩目光随巴洛克一致，“牛头人的意志坚定，目前感知到的亡灵气息并不算太强……如若想要完全侵占牛头人的意志，最好的时机是等到他们狂化。”
莱恩：“相比战士，牛头人射手只会在极端情况下狂化。”
“可能发生的情况有很多，格桑雅……”
巴洛克闭上眼睛，在飞艇内随意坐下，“先穿越风暴，去到牛头人的部落后，再根据他们知道的线索思考。”
莱恩：“你和我此刻想的差不多完全相同。”
巴洛克：“不同的地方在哪？”
“我在想格桑雅会不会被控制了意识。”莱恩，“亡灵与魔植融合成新的生命体，也许我们此刻所察觉到的亡灵气息，其实都是故意放出去用于迷惑的诱饵。”
“如果真像你猜测的那样。”巴洛克睁开一只眼睛，揭开兜帽看向莱恩，“你以为魔植能和你一样聪明吗？”
“难说。”莱恩放慢语调，“毕竟格桑雅是吸收很多魂灵，集合众多亡灵、融合生物成长的新生命……它的目的，它的智慧或许此刻正受人控制，都难以确定。”
“你猜测的有一定道理。”巴洛克，“还是像刚才一样，你去部落与凯尼恩和萨满交流，我控制魔虫继续寻找别的地方。”
莱恩双手交握，真诚夸赞：“巴洛克，你真靠谱。”
巴洛克将兜帽再揭开一点点，眼神故意冷淡的看向莱恩，“安德鲁在的时候你也会这样说吗？”
莱恩伸出手，微笑着将巴洛克扬起的兜帽拉下，“安德鲁一根手指就可以戳倒你，为什么你要和安德鲁比？”
巴洛克试图阻止莱恩的动作，但他现在的身体手很短，根本碰不到头。
无法阻止莱恩的动作，巴洛克最后干脆往后一倒，张开手臂在飞艇上躺平，脑中的声音能听出少许压抑的愤怒，“米歇尔，虚伪的人类。”
“错了，米歇尔是来自虚空的神秘商人，莱恩才是柔弱、友善，好心的人类。”
莱恩收回手指，“我的朋友，在外边只能叫我米歇尔。”
巴洛克：“？”
他不能理解莱恩的思维。
*
“米歇尔，巴托克，这片风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更强烈了。”
凯尼恩右手握住角蛇龙犀脖颈处的兽皮绳，全身的毛发在风中凌乱，迎着巨型高达千米的飓风，抬头看向小黑龙飞艇上的莱恩大声叮嘱道：“麻烦你们接下来跟紧我，只要穿越这场风暴后就能到达部落。”
“我知道了。”
莱恩手握法杖，回应后默吟咒语，用魔法在飞艇以及牛头人的周围凝聚保护结界，削弱喧嚣的狂风。
狂暴的龙卷呼啸，撕扯强烈的吸力，因魔法的保护削弱力量。
角蛇龙犀在风暴中仰头怒号，鳞片喷涌气流，与魔法结界一起冲击飓风。
“感谢您的帮助，米歇尔。”
凯尼恩取下脖颈坠挂的牛角，移至嘴边用力吹响沉闷的号角声。
随凯尼恩动作，他皮肤表层隐隐浮现一层暗红色光耀，沉重的号角声穿透狂啸的飓风龙卷，将重要的信息传达至牛头人部落中。
听见号角声的萨满手握印有图腾的权杖，闭上眼睛，所有牛头人都能听见号角的声音，但只有萨满，才能听懂凯尼恩藏在号角声中的真正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