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 第24章

而且,陈晏入南疆,整个颖安就是他的大后方。后方不稳,他这一仗就不可能打得安心。

顺带着么,还能令陈晏和顾凭生出嫌隙。反正他们本就不会和睦,这么添把柴加把火,内忧外患无休无止,这仗还怎么打?

方脸男子拱手道:“谨遵少主命!”

过了两日,三十多个百姓忽然联合写了一张状纸,状告陈晏军队罔顾军纪,纵容士卒劫掠百姓。

那状纸是由当地一个颇有声望的文士所写,为了让即使没念过书的人也能听懂冠甲军的罪行,状文的字句极尽平易通俗,但又特别容易让人记住。基本只要听过一遍,里面大部分词句就能上口重复了。

仅仅过了半日,这纸状书就传遍了颖安。有好事者不仅传唱,还手抄,满大街逮人就发。

赵长起过来找顾凭的时候,看见顾凭手里也拿着一份。

顾凭笑吟吟地扬了扬状纸:“干脆跟殿下说一声,让他把颖安收拢收拢得了。你看,这在别人的地盘上,一来就受欺负,连个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不辨喜怒的声音:“不错,还能开玩笑。”

顾凭回过头,就看见陈晏走了进来。

此时不示弱更待何时,他眨了眨眼,道:“殿下,有人冤枉我。”

这句话真像告状。如果他的声音能再委屈一点,而不是现在这么笑逐颜开的话,会更像一点。

陈晏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原本的郁火就是一散。

他放缓了声音:“你现在还指挥不了孤的冠甲军。他们也都知道。”

这个他们,指的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那些一同入南疆的将领。这句话是在安慰顾凭,起码在冠甲军中,无人会因此猜疑他。

陈晏轻轻将他拢进怀里:“想好要如何洗清了吗?”

顾凭沉默了一会儿,却道:“殿下,这不好洗。”

他说完,赵长起也拧起了眉。

谁都知道,这脏水从来都是泼上去容易,要想洗干净那就困难十倍百倍了。何况,看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多半有后手,可是大军赶赴南疆在即,他们哪有功夫跟人在这上面缠斗?

顾凭道:“殿下觉得,这事会是谁做的?”

他勾起陈晏腰间的一枚玉佩,懒洋洋地拨弄那冰流般的穗带:“在来之前,我看过暗部整理出的颖安这些年的剿匪记录。从颖安入南疆,有个关隘据点叫十八寨,是整个南疆最大的匪窝。官府多次派兵去剿,但始终没有剿干净过。不是扑了个空,就是反被人埋伏。”

陈晏道:“你怀疑颖安卫中有他们的暗桩?”

顾凭点点头:“本来只是怀疑,毕竟,也有可能是颖安卫太无能。但是出了今日这件事……”

他果断道:“颖安卫中必有内奸。”

赵长起:“不错。我们的人乔装去探过那些鸣冤百姓的口风,听他们言语间颇多细节,那些动手的人还真是军士。不是我们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出自颖安卫。”

陈晏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顾凭,淡道:“你想做什么?”

顾凭想了想,笑着道:“不如我们叫上颖安卫,带着他们一起去十八寨剿匪去?”

赵长起一看到他这笑容,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警钟一震。

以他对顾凭的了解,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很能唬人,一副遗世独立,光风霁月的自在样,但是他坑起人来那手段,真是诡异得令人防不胜防。一想到颖安卫那些内奸落在他手上,被整得东倒西歪的样子,赵长起一边想笑,一边忍不住都要生出点怜悯了。

陈晏解下腰间玉佩,放在顾凭掌心:“这是兵符,拿着它,这一次所有冠甲军听你号令。”

顾凭怔了怔。

他其实只想跟陈晏要三千兵马……这枚足以号令全军的兵符,陈晏就这么给了他?

赵长起立刻道:“属下愿为副将。”

给顾凭打下手倒是其次,他主要是很想凑这个热闹。

陈晏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然后他垂下眼,望着顾凭。那双漆黑的,从来都冷酷到像是毫无感情的眼眸里,淌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纵容般的温柔。

他低下头,嘴唇在顾凭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低声道:“去吧。”

第26章

顾凭将玉佩收了起来。

赵长起看见他的动作,奇怪道:“你不打算用?”

顾凭摇了摇头。

这枚足以调动整个冠甲军的兵符,实在太贵重了。他毕竟是皇帝派来随军监理的,跟陈晏之间不说水火不容吧,起码也应该是相敬如冰。他拿到陈晏的兵符,这真有点说不过去。这枚玉佩,不到最后一锤定音的时候,他不打算拿出来。

顾凭叫来了一个黑脸的将领。

在一众随陈晏入南疆的将领中,这个人十分沉默寡言,看着从来都很不起眼。

但是那天在入暗部的仪式里,顾凭见过他。

顾凭道:“我需要一队人马,扮成走镖的江湖客,护送几十个乌木沉箱。另外放出风声,就说这乌木沉箱是从前朝皇室的秘穴中偷出来的,里面每一样都价值千金,是稀世罕见的至宝。这些运镖的人一日之后会从颖安经过。”

黑脸男子也不多问,沉声应道:“是!”

第二日,颖安城外的山道上,缓缓行过一列车队。

这车队里的每一辆车,帘布都紧紧地拉着,让人看不清车厢内部。走在车边护卫的镖客,那身材都比一般军士还要魁梧。光是看到他们那时不时向四周扫去,凌厉中带着杀气的眼神,就知道这些人一定都是见惯了血的。

山林里,一队隐蔽打扮的山匪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一个人小声道:“要动手吗?”

“三娘说了,这消息来得突然,我们的人都来不及核实。若是动手,有些赌了。”

领头的虎须汉子舔了舔嘴唇,目光火热地注视着车队:“赌,怎么不赌。前朝皇帝的宝贝,还不值得赌一把?”

他将手放在唇边,几声清脆的鸟鸣响起。霎时间,山道两边的林间猛然冲下来一大片黑压压的山匪。好在运镖的人反应也不慢,当即拔刀跟他们缠斗起来。

虎须汉子本来想抢过来一个箱子,当场用刀破开验一验真假。可他好不容易才冲破几个镖师的围攻,从车厢里抢出一个,一刀狠劈下去,居然只在那箱子上留下来了一道白印。

有些藤木经过极为繁复的处理后,可以遇火不燃,遇水不沉,寻常刀剑不入。这种箱子本身就是宝贝。

一时间,虎须汉子更断定了里面装的一定是稀世奇珍!

他大吼道:“弟兄们,抢回一个箱子的,赏金十两!抢回一整辆车的,赏金五十两!”

山匪们顿时就不要命了。他们虽然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但这么值钱的血还是第一次舔到。连那些之前还埋伏在周围,随时准备策应的人,也都一股脑地冲了下来。

这一冲之势,让镖师短暂地乱了一下。但他们不愧是身经百战,功夫极佳的好手,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虽然人数比山匪不足,但还勉强将他们都牢牢拖在战场上。

就在这时,忽然间,山道前方传来一阵呼号声,紧接着,后面也响起了一模一样的声音€€€€

竟然有两队人马突然冲出来,把他们的前路和后路都给截断了!

前面在挨打,后面也在挨打,中间还被那一帮镖师拖得动弹不得。虎须汉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厉声道:“我们中计了€€€€快撤!”

但这个时候才喊,已经晚了。

前后夹击之下,一帮山匪被严丝合缝地包了饺子,一个走漏的人都没有,全部被押送回了冠甲军的大营。

同时,趁这些人出去劫掠宝箱,十八寨内守卫空虚的档口,赵长起率兵奇袭大寨,打得山匪人仰马翻,狼狈退回寨内,闭守不出。

一日两场大胜后,当晚,顾凭就收到了在伍家府邸为他们庆功的帖子。

伍飞平是颖安卫的副使。

赵长起噗嗤一笑:“他们这是坐不住了?”

“让颖安次次无功而返,焦头烂额了这么多年的匪患,被冠甲军一来就轻轻松松拿了一个大捷,他们当然坐不住。何况,颖安卫漏得跟筛子似的,里面跟十八寨有勾结的不知道有多少,拿了别人的银子,就算他们不在乎颖安卫被衬得有多无能,也会有人让他们坐不住的。”

顾凭坐上了前往伍家宅邸的马车。

事实上,因为还没摸清令十八寨吃了大亏的这一策到底是出自谁手,几乎所有冠甲军的将领都收到了伍府的请帖。顾凭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十分热闹了。

他信步走了进去。

自从跟随陈晏大军开拨,到进驻颖安城,这一路上,顾凭都很低调。

无论是日常行为,还是穿衣打扮,都尽可能不惹人注目。毕竟他这个身份不太受人待见嘛,太张扬了不好。

但是今晚,他的衣着极其华丽。

那冷蓝中镶着银边的袍服,在这满园繁华的灯火下,硬生生被渲染出了一种明月一般的彻远。他脸上悠然的神色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影子,让人看不透,看不透的同时,偏偏又无比的醒目!

不少隐藏在伍府暗处默默观察的人,盯着他,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

赵长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顾凭。原因无他,这院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那目光都似有似无地往顾凭身上瞟着,而这个人的风华又着实太出众,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赵长起提步朝他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就被收到下仆通报,匆匆赶来的伍飞平拦下了。

伍飞平朝他一揖,朗声笑道:“赵将军真是智勇双全,妙计无双!此次大破十八寨……”

他刚说到这儿,对上到赵长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就顿住了。

“妙计无双?”赵长起一笑,摇了摇头,戏谑道,“你找错人了。”

什么?

伍飞平一愣。

他的眼神下意识就往顾凭身上转了过去。

实际上,就在他来之前,已经有心腹跟他说过,今天晚宴上要借机试探试探顾凭。他安排在院中观察宾客的心腹,都是几个平日里就在识人相面上露过才的,那些人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毒辣。这个顾凭能让他们都注意到,他身上一定有异人之处。

所以,一听到赵长起说他找错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伍飞平下意识就浮出一个猜测。

但是,他终究不敢确定,没有说话,只扬起笑容,注视着赵长起。

这种沉默,也是一种等待。

他在等。

等着赵长起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赵长起眼神一扫,与顾凭目光微微一碰。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没有无用功呢。那两年顾凭在秦王府的后院里,他隔三差五去找这个人闲聊,还真让他和顾凭之间攒下了一点旁人没有的默契。

起码,光是碰到顾凭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人让他想干嘛了。

赵长起压了压翘起的嘴角,对伍飞平道:“走吧,带你去见见人。”

他几步走到顾凭面前,笑道:“顾司丞,伍大人正在夸奇袭十八寨的计策精妙呢。非我之功,我可不想冒领。”

又对伍飞平道:“伍大人,赵某如今是顾司丞的副手,大人若有什么话,不妨对司丞说吧。”

说完,他就优哉游哉地向后退了几步,将空地留给顾凭和伍飞平。自己一个人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伍飞平盯着顾凭,大约是檐下的阴影投落,令他的眼孔显得有些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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