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 第62章

那声音,低沉得仿佛重锤击鼓。令顾凭的心忽地一颤。

陈晏冷冷道:“我也说过,我会等。”

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一字一字地说出这些话,忽然的,他对上了顾凭清黑的眸子。不知为何,这双眼,这个人,在这一瞬间,突然让他感到针刺般的痛!

陈晏猛地伸出手,覆在顾凭的眼眸上,他低哑道:“但是,答应我的,我不会允许你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噫,短短

第63章

顾凭垂着眸,根根分明的长睫一动不动。

许久,他忽然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孟氏旧案的幕后之人会是谁?”

这其实真的不难猜。能有本事操纵这件事的人,朝中不过就那么几个。而在这些人里,唯有那一个是占尽了好处的。

在孟家没有出事之前,豫王的势力,那是要大大的逊于陈晏。就算后来孟家在延郡的势力被除得一干二净,陈晏失去母家助力,而皇帝的心也越来越偏厚豫王一系,就算是这样,豫王如今的势力,也就是和陈晏基本持平着。

可以说,如果当年没有孟家的案子,豫王连与陈晏一争的可能都没有。

而皇帝之所以对陈晏日渐疏远,他的心结,很大一部分都是落在孟氏谋反上。

顾凭最近就在想:孟氏旧案,一直是横在皇帝心头的一根刺。这一次,或许可以拔掉它!

他出了会儿神,见陈晏仍是一言不发,无声地叹了口气,在他怀中直起身,回手揽住了陈晏。

顾凭低声道:“殿下,我……我没有想反悔。”

他顿了顿,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许诺。既然承诺了,就没打算毁信。”

只是,他真不确定,他给出去的,和陈晏想要的,是不是一样……或者说,他其实知道。

因为这个,他的语气有点艰涩。

陈晏静静地望着他。

顾凭看不到自己的神情,这一刻,他的脸上,透着一种彷徨。

那是一个人的心乱了,连自己也不能确定的时候,才会不自觉露出的茫然。

这样的神情……陈晏闭了闭眼。

他慢慢松开紧扣住顾凭的手,重新将顾凭拢进怀里。脸上看不出表情,动作却温柔了下来。

这样揽着顾凭,他轻声道:“我知。”

他的唇在顾凭的墨发上轻轻贴了贴,低低道:“没关系的。”

陈晏的手指顺着他的青丝滑下来,落在后颈上,指腹贴在他的颈侧,慢慢地摁着。这个位置,他以前时不时就看见顾凭自己揉一揉,后来御医说那是一处穴位,按一按可以助人神思清明。

陈晏一边不轻不重地给他摁着,一边道:“阿凭,最近累了吧?”

他竟自己把刚才的话题给带过去了。

不知为何,顾凭的心尖像被水滴打了一下。

他贴着陈晏的胸膛,慢慢地嗯了一声。

嗯完才想起来,不对,他最近也不累啊。

又摇了摇头。

陈晏笑了一声:“再过几日就是大游会了。到时候,我陪你去转一转。”

他又提到这个大游会。顾凭本来已经快没印象了,见他两次提起,还真有些好奇起来。

他问:“很好玩吗?”

陈晏抿了抿唇,淡淡道:“或许吧,可以看看。”

顾凭:“我还以为殿下不喜欢这种热闹。”

他之前待在秦王府就注意到了,每逢这种佳节盛会热闹的时候,陈晏的反应总是淡淡的。

他还以为陈晏的性子,就是不喜这些。

陈晏沉默了一会儿。

他开口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逢年过节,宫中家宴,我看着陛下和卞贵妃坐在那里,底下豫王还有别的宫妃亲王们,笑吟吟地说着话,众人都欢声笑语,我心里,总觉得连呼吸也是窒闷的……这感觉我不喜欢,所以每到佳节,也懒得去热闹。”

他顿了一下,很轻很轻地说了句,“……现在好多了。”

真的好多了。

自从遇到顾凭之后,这时不时就涌上来的,每到年节就格外强烈的孤寂,好像天底下人人都在快活,都在欢笑,唯有他行单只影的荒和冷,都从他心底里,不知不觉地淡去了。

他压下情绪,低头噙住顾凭的唇,辗转地吻上了他。

……

这日午后,顾凭从护卫那里拿到了关于当年孟恩所收诏令的详细资料。

孟氏当年先是内乱,后来又被镇压军攻了进来,乱军之下,诏令早就不知落在何处了。这份资料是结合董敬的供述,还有他们顺着董敬,挖出的几个当年也跟在孟恩身边的幕僚,将那些人回忆出的内容一并整理下来的,虽然不能说完全准确,但应当也大差不差了。

顾凭翻完资料,半晌没有出声。

这诏令内容,措辞一份比一份严厉,先是历数了孟恩被反映上去的过失,然后要他谁也不准带,速速独身前往凤都。

顾凭拧了拧眉。

他对皇帝的印象,是一个将自己的喜和怒控制得滴水不漏的人。哪怕动了杀心的时候,他也很少会疾言厉色。可是看这诏令,分明就是对孟恩厌恶至极!

任何人看到这诏令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根本不是要召他去解释澄清的,而是要对他动手的。

怪不得,孟恩当年迟迟没有动身。

一则,是有董敬这些一早就被埋在他身边的内奸,不断地告诉他这诏令有问题;二则,哪怕诏令是真的,孟恩也不能动,他也不敢动。这样满篇昭然要处置他的诏令,就算他封令进入凤都,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顺势收缴他的兵权,或者干脆把他扣下或直接赐死……

在这样的怀疑下,孟恩当然迟迟不动。

顾凭盯着资料上的一页:“当年负责给孟恩送诏令的人,都死了?”

护卫肃然道:“是。陛下三次下诏,共三名使者,其中一人举家搬迁时遇匪,两人是暴病而亡。”

顾凭道:“这诏令有问题。”

他说:“我怀疑,送到孟恩手上的诏令,是伪造的。”

皇帝这个人,可以说他多情,也可以说他薄情,但他并不是一个果于杀戮的人。这个人行事时,不到非如此不可的时候,他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

下这样的诏令,最大的可能就是逼反孟恩。

而逼反孟恩,对当时的皇帝来说,有百害而无益。

就说当年孟恩镇守延郡的时候,南疆四面皆平。也就是后来孟氏一族被诛灭,继任者又没有孟恩的能力和威望,才会任由十八匪寨崛起,南疆王频频生事……直到陈晏带着冠甲军前去平乱。

要不是知道孟恩对南疆的重要性,皇帝也不会在孟后巫蛊案发之后,还为了安抚孟氏一族,只是令孟后迁居别宫,那一应待遇还保持着和从前一样。

只是,孟后倒了,孟氏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就不可避免地有了裂痕。

那豫王一系幕后布局的人,应当也是算到了,不但皇帝对孟恩的疑心越来越重,恐怕孟恩心里,也不再信任皇帝了。所以他拒不动身,固兵自守延郡,终于被顺理成章定为谋反。

顾凭沉思了一会儿:“王显明那边,一直什么都不肯说?”

护卫道:“是的,郑€€还没来之前,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一个字也不肯交代。如今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他一并移交给郑€€了。但据我们在府衙的人禀报,这人依旧没有开口。”

顾凭点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那护卫转身离开。

没过几日,就到了廿八大游会的日子。

陈晏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直到黄昏也没有回来,令人给顾凭传了话,让他先去看,等陈晏结束手头的事务后,会直接去游会找他。

这大游会不愧是汝州的盛事,街上人山人海,几乎比得上凤都的花灯节。还有不少人是从别的郡县赶过来的。护卫将顾凭带到了一处楼阁的高台上,据说一会儿会有天舟游行,这里是最好的观景之处。高台下面,早已被百姓给挤得满满当当了。

有人道:“今年这大游会,可是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

还有小姑娘抓着壮汉的衣袖:“爹爹,人好多,我什么也看不见。”

壮汉将她一抱:“没事,等会儿天舟来了,爹爹将你举到肩上。”

……

顾凭吹了会儿夜风,问道:“殿下是从哪儿过来?”

护卫:“清苑。”他看了顾凭一眼,“天舟游行戌时方开始,清苑离这儿不远,殿下必能赶到的。”

顾凭笑了笑:“走吧。”

护卫问:“郎君不在这儿等?下面人多,恐会冲撞了郎君。”

顾凭:“我去接一接他。”

站这儿干等着,实在没意思。

从清苑到观景高台,需要经过一段河水。这是前朝时掘出的护城河。平日里,池陵的很多百姓便会在茶余饭后,来此处散一散步。如今正逢大游会,沿河的道路更是热闹非凡。护卫刚才说怕人多把他挤伤了,这个担忧还真不是夸张。行道上黑压压一片,那几个侍卫光是为了护在顾凭身边,不被人流冲散,就挤出了一脑门的汗。

顾凭忽然停住步。

他有些怔。

人真是奇怪啊。明明之前陈晏外出征战,或是有个什么事一去便是数月半年的,他在秦王府里,也觉得很平常,就算陈晏派人给他传信,说什么时候会去找他,他在等着的时候,也不会感到那时光过得有多慢……可是,刚才站在高台上时,他怎么就觉得,一个人在那里等着,真没有意思。

太没意思了,没意思到,他非要逆着人潮走到这里。

见他停了半天,一动不动,一个护卫走上前。

顾凭瞥了他一眼,他这目光有点奇异,和平常相比,似乎还有些空。

护卫问:“郎君,怎么了?”

顾凭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道:“你们派个人去传话吧,此地人太多,我就不往前去了,在这儿等着殿下。”

那护卫抱拳应是,跟顾凭身边的几个明卫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朝清苑去了。

顾凭脱开人潮,走到河边。微凉的夜风时不时卷起一缕鬓发,从他的脸颊边擦过,又落下。顾凭似无所觉,只是一瞬不瞬,静静地望着那波光潋滟的河水。

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这一幕。

他的心忽然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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