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降临 第59章

而且,相较于同时代其他话本子创作漫长,一次发一整本。这新题材的话本居然走日更路线,每天都有新的故事更新。

至于在这背后,作为作者笔耕不缀的楚济舟,充当苦力日夜印刷的一众鬼灵,监督鬼灵们努力干活的系统333,以及天天追更顺便催稿,还特意抓了好多和这一行有关的鬼灵来干活的苏赢,是如何辛苦努力、默默付出,就不必提了。

€€€€咦,这里面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苏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一点也不辛苦赢:嗯,这奇怪的东西指的一定是生前一心改进活字印刷,奋力工作中活活猝死,诞生的鬼灵在自己的针对性培养下,居然能提升印刷效率,在它的光环照耀下,原本无法接触实体的鬼灵都能接触到印刷工具化身为社畜的奇葩鬼灵吧!

总之,肯定不是他就对了!

……

短短数日,《上京秘闻》卖疯了!

以“揭秘”为噱头,魏国公府之事为卖点,下乡养猪种田流,权宦后宫升级流,平步青云科举流,得贵女倾心软饭赘婿流……种种离谱的走向,配合楚济舟高超的文笔,让入坑者欲罢不能,引得上京纸贵。

虽然在上京引发了一波热潮,但这热度终究止于民间,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毕竟只是虚构的话本子而已,何况作为素材的苏赢本人都不介意,反而很乐意。不仅很乐意,他还在话本中充当了大反派,是主角崛起之路上最大的挑战,那些千奇百怪为难人的手法,让读者都看得头大。

€€€€有点来历的人都能查出《上京秘闻》的作者与魏国公世子有关,即便原先与楚济舟不对付的人,也不想为了一个已经堕落到写话本子的家伙和魏国公世子对上。

不少人闲来没事还买了《上京秘闻》来看,一看就上头了。

苏赢和楚济舟的组合,在他们眼中,大概就和后者写出来的话本子一样,有意思归有意思,却也只是他们茶余饭后取乐的对象而已。不少人私下里如此说:

“堂堂国公世子,在外头那么多年,染上了一身市井之气,不想着结交青年才俊,去书院读书,成日里和一帮纨绔吃喝玩乐,与说书先生为伍!如今更是沦为商贾之流,有国公府那样的家业继承,还亲自上手操持书肆,拿自家的事来编话本子,不惜编排诽谤自身以谋利……果真是同那楚济舟一样,自甘堕落,上不得台面!”

“这竖子真是污了魏国公府的门楣!”

“何止魏国公府?勋贵里出了这样的人,如戏子一般卖笑于人,是勋贵之耻啊!”

这群人中,不乏之前被苏赢爆了黑料,家中子弟被殴,却只能赔礼道歉的人。

尤其是潞国公府因此除爵后,兔死狐悲的他们对魏国公府的不满就更深了。

从前他们还不能将这不满流露出来,毕竟起因是他们自家做了不该做的事。但现在,是苏赢自甘堕落,那么他们指责起对方来,也就义正辞严,光明正大了。

一边这样说,他们一边继续追更。

在平民百姓快乐追文,上流圈子一边批判一边追文的过程中,《上京秘闻》的正刊讲完了魏国公府之事,有了新的内容。

首先就是#上京街头魏国公世子惨遭围堵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揭秘各家各府不为人知的那点事#

€€€€《上京秘闻》当然不至于这么直白,依旧延续了以话本子来写真相的特色。

所以事实上是这样的€€€€

《官场升职记》:讲述某不透露姓名的御史如何收受贿赂如何歪曲事实如何污蔑竞争对手一步步上位。

《大齐世族》:讲述某不透露姓名的潞国公等人如何不择手段维持家门兴旺,发展壮大家族。包括但不限于用养子假充世子,吞并良田、强买强卖、逼良民为奴。

《后宅风云》:讲述某不透露姓名的良家女子被恶霸强抢后如何在后宅一路生存。

总之,朝堂百官、文武勋贵,都成为了不透露姓名的原型人物,写进了话本里。

一般人看到这些内容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当事人稍稍一看,立刻就会升起熟悉之感:这不都是我做过的事吗?

再仔细一看,那字里行间都是内涵啊!

原本还在看乐子,突然发现自己被内涵,从看乐子变成了乐子的众人:“……”

好家伙,这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于是乎,这一日,对一切一无所知的魏国公徐潜刚刚上朝,就被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包围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群臣的弹劾声,已经淹没了整个朝堂。

魏国公徐潜:???

“臣要弹劾魏国公教子无方,纵容其子肆意污蔑朝臣,诽谤公卿……”

虽然莫名其妙被围攻,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听到“教子无方”四个字,徐潜立刻DNA动了,怒气槽一下子溢满。

他睥睨四方,怒目而视,摆出了大战群雄的姿态:“€€€€我儿是陛下都称赞的天资聪慧、温良纯善,诸公说我教子无方,这是对陛下有所不满吗?”

第61章 无冕之王27

魏国公徐潜一开口就是大招, 直接把皇帝的金字招牌搬了出来,老碰瓷人了。

不少人顿时面色之滞。

正常被弹劾的流程,难道不该是下跪请罪, 或者一条一条澄清反驳吗?张口就是一顶“弹劾魏国公世子就是对陛下不满”的帽子牢牢扣在大家身上,还让他们怎么继续开口?

这种做法非但没有打消众人的心思,反而让他们心里憋着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好一个天资聪慧、温良纯善!

只要想到他们做过的事都被徐家那小儿公之于众,被暗戳戳写在了话本子里疯狂内涵,沦为无数上京百姓议论唾骂的角色,若是日后上了史书,便是往后百载千载,都有可能留下污名, 他们便觉得胸腔里像是盈满气的气球, 砰一下就要爆炸。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实在不堪这般羞辱,气得颤抖着手指指向了徐潜。

“你、你、分明是你魏国公府欺君罔上, 表里不一, 不知使了什么狡猾手段才骗了陛下……徐潜!你教子无方,纵容他肆意侮辱朝臣,蔑视大齐朝廷, 还敢颠倒黑白, 企图继续欺骗陛下?”

闻言,之前被噎住的其他人连忙紧跟着附和:“陛下圣明, 岂会一再受你蒙蔽?”

朝堂上,除了少数没有发言的官员, 其他人几乎将徐潜包围, 纷纷出声指责他。

€€€€他们当然不敢对陛下有所不满,至于陛下夸赞苏赢温良纯善,与他们的说法截然不同, 那当然是陛下受到了奸臣的欺骗和蒙蔽啊!这个奸臣,舍徐潜其谁?

用这样的说辞规避陷阱的一众朝臣并未发现,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深。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言论其实是在否定皇帝的能力。

被蒙蔽,被欺骗,这是变相说朕是个不分是非黑白的昏君吗?惠明帝的目光扫过与徐潜对峙的群臣,暗暗在心中记了一笔。

而徐潜果然不愧是惠明帝的多年心腹,此时就跟皇帝肚里的蛔虫一样直接反驳:“诸位,我们同朝为官,我徐潜敬你们是同僚,却不代表你们能肆意编排我儿,又是污蔑朝堂百官,又是欺骗蒙蔽陛下,我着实不知我儿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能耐!”

这位上过战场、手染过血的魏国公环顾一圈,释放出毫不掩饰的凛然杀气。

“……还是说,诸位其实是对我魏国公府有所不满,对徐某人有甚么意见?”

在魏国公徐潜的气势碾压下,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人都冷静下来,恢复了平静。

“魏国公,你可就太小觑你儿子的能力了。”有人抱着芴板走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如今上京谁人不知,魏国公世子最是急公好义,打抱不平,乃是揭晓不法、肃清污浊,为世人带来真相的人物!《上京秘闻》就是最好的凭证啊!”

徐潜一头雾水,隐约明白过来。合着是那《上京秘闻》的问题?但那不是自家儿子闲着无聊找人编的话本子吗?

他隐约看过假世子的故事开头,就没再往下看,毕竟涉及到自家,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自家被设定成反派角色,代入就更怪了。虽然觉得儿子拿这个素材写话本有点奇怪,但徐潜也没放在心上,随他去了,现在听这些人的意思,怎么《上京秘闻》写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难道他们也被写进了话本里充当角色原型?

想到这里,徐潜恍然大悟。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匪夷所思。

他们魏国公府在话本子里充当不近人情的反派人物,他说什么了吗?这些人被写进去又怎么了?看个话本还当真的吗?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有人因为被写进了虚构的话本里,就要到朝堂上告状?

€€€€这是何等的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啊!

徐潜这样想,也便这样说了出来。

当然,照顾群臣的玻璃心,他嘴上十分委婉,只是那股鄙夷不由自主从眼神里流淌了出来:“……诸位都是我大齐的肱骨之臣,竟然会计较那等虚构的话本故事?”

“哈!虚构的话本故事?!”

众人直接被他颠倒黑白的嘴脸气笑了。

有人当场就从袖子里掏出好几卷《上京秘闻》,要当面给眼瞎的魏国公好好看看。

“这则故事,姓名同我只有一字之差的「绣花御史」,身世背景官职外形特征同我几无差别,连说话口吻都同我差不多,就差指名道姓了……”有人率先开口,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接上,哗啦啦的翻书声响起,“还有这里,那好色成性的「肥公」,府上建制摆设,与我家一般无二,妻妾子女,也是一模一样……”“还有这则故事,那「大头张」,同我一样姓张,脸上的小痣都在同一位置……”

众人看向徐潜,目光十分不善。

“€€€€这叫虚构的话本故事?令郎分明是指名道姓,给我们统统泼了一身脏水啊!”

随着群臣纷纷出言,徐潜也大略扫完了他们所指的那些故事:党同伐异的「绣花御史」、抢抢民女的「肥公」、脑袋空空糊涂断案的「大头张」……一个又一个特征,都准确无误地与眼前的群臣对上了。

不得不说,自家儿子还是挺会取外号的,一个个名号和本人对上都显得十分贴切。或者说,是那话本作者过于才华横溢?

在这样的时刻,徐潜还有心思想这些,属实是“苦中作乐”了。

他已完全明白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只看话本中所揭露的,那些人的种种恶行污迹,就知道今日群臣为何如此愤怒。

换作是他,只怕也平静不下来啊!

徐潜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能这么大胆,用话本内涵了朝堂上九成的大臣,这里面不只有和魏国公府不对付的,也有一向和徐家关系近的同一派呢。

而现在,就连后者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仿佛在看一个浓眉大眼的可恶叛徒。

儿啊,你爹可被你坑苦了。

徐潜心中暗暗苦笑,脸上却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连连笑道:“诸位误会了,误会大了啊!不过是小儿辈胡乱写的话本,都是虚构的故事,便是其中的角色与现实有些雷同,那也是纯属巧合,何至于攀扯上朝堂诸公,泼脏水就更谈不上了。”

见他睁眼说瞎话,其他人气得眉毛都扬起来了:“魏国公,你不要胡搅蛮缠,令郎所作所为实在过分,朝堂百官乃大齐之颜面,他污蔑百官,便有辱大齐€€€€”

还是之前那位御史,抱着他的笏板,第一个冲锋在前:“如此恶行,岂能归于小儿辈玩闹?便是治罪下狱,也属应当!”

气势汹汹说完最后一个字,这御史眼前突然一花,就见刚才还陪着笑脸的魏国公徐潜眉毛一拧,大步一跨就来到他面前,然后,那蒲扇般的大手劈头盖脸扇了下来。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重重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上,徐潜脸上凶相毕露,又是劈头盖脸扇下去,“某家都说了,虚构故事勿要代入现实!就许你姓张,就许你当了御史,就许你中看不中用被人嘲笑只会绣花!我儿虚构一个姓张的绣花御史怎么了?同你相似又怎么了?就许本朝有你这个草包,不许前朝有相似的草包?不许前前朝有?不许我儿虚构的故事里有?”

他每说一句,手上就是啪的一下,就这么啪啪啪啪下去,都快给人打成傻子了。

相较于那些镇守边关的大将,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徐潜,武力值当然是不够看的。可朝堂百官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在曾率领京郊军马与反王交战、闯殿夺宫的徐潜面前,简直就是弟弟中的弟弟。

徐潜一爆发,这些人都得靠边站。

在他毫不掩饰的凶煞气息之下,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都萎了,任由这人继续啪啪啪,对茫然可怜的某御史一顿胖揍。

“天下大姓就这些,朝堂官职也有定数,话本里有个姓张的御史是稀罕事吗?公府摆设都差不多,我儿写话本参考参考怎么了?恰好姓张又是个御史,同我儿的话本那么相似,就能故意来碰瓷吗?!”

他继续啪啪啪啪啪。

跟打地鼠似的,打得人抱头鼠窜。

“€€€€还污蔑我儿泼脏水!我看是你们代入故事自己心虚,反过来泼他脏水!”

这些年养尊处优,身体也不如年轻时那么强健,打累了的徐潜终于收手。

而其他人总算缓过神来,一个个悲愤万分:“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不等他们指责魏国公野蛮凶暴、当朝打人,魏国公本人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臣失态了。”徐潜虎目泛红,声音说不出的委屈,他抢先一步告起状来,“可臣冤枉啊,求陛下替臣做主!”

“……我儿在外流落十六年,一朝找回,全家如珠如宝,不求他奋发上进,只望他平平安安,全家人便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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