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哥儿的东西,就是我们林家的,他还在林家时候,就会做蜜枣。你们倒是说说,那个时候他瞒着我们,就是因为李家教唆。李家看欢哥儿年纪小,坑蒙拐骗,将欢哥儿的蜜枣方子拿到手里。你们评评理,李家靠着欢哥儿的蜜枣方子赚了多少钱,给欢哥儿的又有多少?”林周氏愤愤不平,处处指责李家不厚道,趁欢哥儿年幼无知,骗得欢哥儿的东西。
“原来,真是欢哥儿的蜜枣方子啊?”有人好奇,“欢哥儿的蜜枣方子是哪里来的?”
“你难道忘记了,欢哥儿受伤后,伤还没好就被逼着上山,那个时候没吃的,不得想想办法啊?”
“说得也是,人被逼到了绝境,那也没办法了,也是欢哥儿头脑灵活,才会想着用枣子来做吃食来着。要是我,又哪里想得到?”
“要我说,那是欢哥儿的造化,看看咱们平溪村祖祖辈辈上山下山,谁又能想到枣子能做成蜜枣赚钱来着。”
“所以说啊,欢哥儿是个有福气的,有的人偏偏不长眼,将这个福气啊给赶出家门。这下好了,没后悔药卖了。”
“这话是真的,有些人眼瞎,错把珍珠当鱼目。现在后悔,也要看看人家欢哥儿愿不愿意接受。”
……
林周氏气得火冒三丈,她的原意是博取同情,让大家都去谴责李家,这样也好让李家将之前吃进去的吐出来。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不知道被李家人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为李家,为欢哥儿说话。
按理来说,他们林家是最为吃亏的,欢哥儿做出来蜜枣,好处都给了李家,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如果她早一点知道,绝不能让李家占了便宜去。
她现在后悔啊,早知道欢哥儿这般深的心思,瞒着林家赚钱,就为了早点脱离林家,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得逞。
第66章
村子里的蜜枣作坊已经运作起来了, 虽然只选择了三家幸运儿,其他人即便是眼红也不敢说什么。都在里正面前努力表现自己,希望下一次就能有自家的名字。
林平回来后, 林周氏带着两个儿子便气势汹汹的找上林欢家的门。
然而, 刚到门口,见到两个护卫矗立在那儿, 不怒自威。三人的嚣张气焰霎时被掐灭,连门都不敢进, 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林周氏回去气得破口大骂, 胸口疼了好几天。他们自然不想放弃的,看来此事并不像想象中的容易。可若是要他们放弃,眼睁睁的看着银钱飞走, 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老大的事,还有老二的亲事, 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不行!他们一家子必须要想想办法治住欢哥儿才是。
那个上门的破落户,肯定也是想贪图欢哥儿的蜜枣方子, 才会不知廉耻的做上门哥婿。实在不行,便是惊动官府, 也要将欢哥儿的方子弄到手,绝不能让外人得了去!
不提林家人的打算, 林欢对于李槿的安排也是无语。他一个小破屋子,李槿居然派人过来护卫,不过就是林家人罢了,真不明白干嘛如临大敌似的。
用李槿的说法,那就是防患于未然, 林家人现在是想蜜枣方子想疯了。不派人护着, 万一他们对欢哥儿做出什么事来, 只怕悔之晚矣。
“那也不用我走一步也跟着人吧?”驭僖林欢看着身后跟着的护卫,头大如斗。他也不能成天在家呆着,地里此时也要翻地除草沃肥。林欢还要选红薯做种,只等着年后就能育苗。
他已经答应了里正,村里人想要种红薯的人家,他不仅要帮忙育苗,还要教他们如何育苗。因为以后年年都要种红薯,到时候他不可能每年都帮忙育苗,还是要教会他们自己选种育苗,才能维持下去。
“不让人跟着,我不放心。”李槿摇摇头。对付林家的事,他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可能不会那么快见效。还有就是他也怕林家狗急跳墙,做出伤害欢哥儿的事。
其实以他的身份,随便一声令下,林家人就如蝼蚁一般,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只是他不得不顾虑到林欢,林欢是林家血脉,尽管已经分家断亲了,可血脉却是断不了的。
如果林家贸然惨遭大祸,欢哥儿却无动于衷,只怕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将欢哥儿给淹没了。
而且他所在的位置,各方势力都盯着呢。若是被人知道这件事,那些隐藏在暗中,恨不能撕下他一块肉来的敌人肆意放大此事,引起众人群起攻之,到时候牵连到欢哥儿,只怕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宁愿慢慢筹谋,一定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好不好?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负的主儿。现在的林家人还真不敢拿我怎么样,你把人撤了,别跟着我。”
林欢试图跟他讲事实摆道理,可李槿依旧不肯松口。
林欢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李槿想太多了吧。林家人他一个人也能对付,以前他还在林家时,不也将这些人给震慑住了?现在真不至于小题大做。
李槿看林欢急了,这才道:“撤了也行,那就让我跟着你。”有他在,加上暗卫,应该也没多大的问题。
林欢沉默不语,换做以前,他或许还可以用李槿的病来做借口。可现在,李槿的病已经好了,这个借口当然就用不上了。
他想了想,觉得身边带着李槿总比跟着两个木头桩子一般的护卫要好多了。既然李槿退了一步,那他也只能妥协了。
李槿唇角微微一勾,“那好,你要去哪里?一起。”说完已经当先走了出去。
看着李槿纤长的身影,林欢觉得李槿就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自己好像又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哟!欢哥儿,李郎君,这是去哪儿?”路上,熟识的村人见到两人并肩而行,也都纷纷打招呼。
林欢偷偷看了一眼李槿,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不适之色,时不时朝着打招呼的人笑着点点头,让人受宠若惊。
李槿风度翩翩,行动举止端庄有度,让人自惭形秽。他们都是些粗人,很少能见到贵人,更别提跟贵人打招呼还被回应的。而李槿的温和亲近态度自然也得到了村人的好感。
李槿自从上了林欢家的门做上门哥婿,就一直是村人门口中的议论话题。哪怕有人好奇李郎君为何看中了欢哥儿,还心甘情愿做上门赘婿,可也不敢唐突上门去问,就怕得罪了贵人,只是私底下议论罢了。
他做了上门哥婿也不经常出门,好像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因此,村里人虽然都知道李槿现在也算作是平溪村的人,可依旧很少接触并见到。也是这样,让李槿在村里人的眼中更显得神秘起来了。
今日见到李槿与欢哥儿一起走来,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李槿翩翩郎君,气度自然不凡,然而走在他身边的欢哥儿也是毫不逊色。人们映象中当初黑瘦弱小的欢哥儿早就不见了影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本就长得清隽秀雅眉目如画,此时白了高了些,人也更有自信,气质更是大变样。说话间,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都是落落大方。
以前还会有人说些带着酸劲的小话儿,像是什么欢哥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偏勾搭上了贵人郎君;什么庄子上李郎君也不知道看上了欢哥儿哪一点,竟然甘愿入赘之类的话。现在两人在一起这么一看,郎才夫郎貌相配至极,丝毫没有违和感,竟让人找不到话说了。
等两人走过,人们才又开始感慨起来,“欢哥儿离开了林家当真是不一样了。以前都说林芝儿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可依我看来,这些人都看走眼了。欢哥儿不比林芝儿差,甚至还更胜几分。”
“我看欢哥儿不仅样貌好,还有才能,赚钱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
“是啊,你说怎么我当初就没想到去跟欢哥儿提亲。我家那小子若是娶了欢哥儿,我们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小子,你也不看看什么德行,也配得上欢哥儿?欢哥儿要配的当然是人中龙凤,不然人家李郎君万里挑一能上欢哥儿的门?”
那人嘿嘿一笑,“那倒是,那倒是。”
众人说笑着散开,李槿微微一笑,顺手牵过林欢的手。林欢看他一眼,想挣开,李槿却用力抓住没有松手的意思。林欢无奈,只得随他。
远在千里外的京城,皇家已经开始了小年夜的家宴。每年皇家都会在小年夜举办家宴,没有外臣,只有皇室宗族内的自家人。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皇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不管平日里大家多么不对付,看谁不顺眼,在这个时候都会和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没有人会坏了规矩。
今日是由太子出面主持家宴,太子喜气洋洋,这也代表着父皇对他的看重与信任,底下的兄弟还想跟他争,哼!他们拿什么来争?
李€€带领着众位皇室子弟祭拜天地祖宗,又照本宣科的诵读祭文,等到所有的流程一一走过之后,众人才开始入座。
其实这样的家宴,流程并不算太过繁琐,只不过是照规矩行事罢了。而且,因为是家宴,所以规矩并不像外廷那般多。宴席开始,大家都比较随意,攀谈笑闹,只要不出格,都是允许的。
丝竹管弦凑响,舞姬随着乐声翩然舞之,有宫人来回穿梭为众人上酒布菜。
其乐融融的宴会中,有一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他人的欢声笑语中,只闷头喝酒。
李晟平日里不苟言笑,今日有了烦心事,闷闷不乐,周身的冷气更是嗖嗖的往外冒。
旁边伺候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
周围人的欢笑声似乎完全感染不到李晟,他也连多一眼也不肯给其他人。
酒杯斟满,李晟举杯一饮而尽。
“哟!今日正值高兴得日子,四哥怎地一个人喝闷酒?”一个声音就在李晟身前不不远处响起。
李晟撩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这人眉目清隽,脸上挂着一直以来都为人夸赞的温和笑容,正是九皇子李淮。
不得不说,他们皇家人的遗传就是好,皇子们各有千秋,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李晟口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九弟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好歹也是兄弟一场,见到四哥不开心,怎么能无动于衷?”九皇子李淮笑得温和,丝毫看不出他话里带着刀。
“多谢九弟的关心,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倒是让九弟担心了。”李晟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酒杯朝李淮举了举,以示谢意。
李淮不依不饶,颇为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道四哥在想什么?不如说出来,让弟弟为四哥分忧解难?”
“不过小事罢了,倒也不必了。”李晟拒绝。他从不相信这些兄弟们能有多好心。
李淮也没强求,将手中的酒也一饮而尽。
正在盘算着是否离开,旁边老七李璋跳过来,大嗓门嚷嚷着,“九弟,我正找你喝酒,你倒跑这里来了。”
嚷了一句,看了一眼李晟,这个不苟言笑的四哥他们兄弟没几个不怕的。对上李晟,他声音小了几分,“嘿嘿!四哥,你一个人喝酒?怎么不跟弟兄们聚……”
话还没说完,旁边李淮已经接口道:“你可知道为何四哥一个人喝闷酒?”
“啊?”李璋懵了,他怎么会知道?四哥每天面瘫着一张冷脸,谁都不愿亲近,不一个人喝闷酒谁愿意跟他喝?“九弟,你知道原因?”
李淮笑眯眯,“今日的家宴,一家人和乐融融,却是有人缺席,也难怪四哥会闷闷不乐了。”
李璋想了想已经明白了,“啊!九弟是说老十四啊!”
他们三人凑在一起,本来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李璋嗓门儿又大,突然提起了十四皇子李槿,周围瞬间静默。
老十四这个病秧子,以前出现在家宴,往往也只是坐一坐,便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席。除了跟他四哥说说话,其他人也不会有过多接触。
所以皇室中人对这个人,几乎等于是透明人一般,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他与老四走得稍微近一点。若不是之前老十四办了桩漂亮事儿,在皇帝面前得了脸,谁也不会将他当回事。
这边的静默让坐在上首的皇帝察觉到了,也看了过来。“怎么了?”
第67章
皇帝的问话传了过来, 几人不敢放肆,连一向大咧咧的老七都正了神色。
不过皇帝的问话,他们不敢不答。李淮上前一步, 行礼道:“启禀父皇, 儿臣过来敬四哥酒,却发现四哥一个人喝闷酒, 便聊了几句。”
李淮解释了自己过来这边的意图,顺便给李晟上眼药。今日是小年团聚大喜之日, 你一个人闷闷不乐喝闷酒, 这不是扫父皇的兴致吗?,
果然,皇帝闻言, 目光在李晟的身上扫了一圈,心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年迈的皇帝疑心甚重, 没有人敢捋虎须。李晟此时自然不敢怠慢,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照实说道:“父皇,今日本就是团圆高兴的日子, 是应该热热闹闹的。只不过儿臣突然想到了远在南边的十四弟,也不知道今日这样的日子, 远离了父兄,他一个人怎么过。”
原来是这样,十四皇子去往南边,已经差不多快两年了吧?
四周的人都沉默,连皇帝都有些动容。李晟趁势跪下, 接着道:“儿臣只是私心, 不应该在今日这样的家宴上如此作态, 扰了大家的兴致,还请父皇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四哥这人不显山不露水,果然难以对付。李淮暗自思忖,李晟这般说来,在如今越老越重视父子兄弟亲情的皇帝心中,便会留下李晟兄友弟恭的好形象。
自己原本想陷他于不义,没想到他接过去反倒搭成了台阶,轻巧就化险为夷了。不行,不能让他专美于前。
李淮正想着如何补救,皇帝已经开口让李晟起身,脸上的神色也和颜悦色了许多,“你们兄弟间情谊深重,这很好。有道是佳节倍思亲,今日这场景让你心有感触,那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父皇宽宥。”李晟站起身来。
皇帝想起前不久老十四送过来的红薯,如今此事也交给了老九去做,开春应该就能照他所说的育苗栽种。如果等上几个月,此物真能解决华阳那儿因旱情减收的困境,那么老十四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只是老十四那病……唉!京城太医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他在南边是否有好转。
念及此,皇帝叹息了一声,“最近老十四可有给你来信?他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
李晟道:“禀父皇,近日确实有收到十四弟来信,说是病情调理得当,身体已经有了好转。他还让儿臣勿要惊动父皇,说到时候等他身体好了回京,给父皇一个惊喜。”
皇帝捋着胡须,哈哈笑道:“十四这个顽劣性子,病好转这是皆大欢喜之事,这叫什么惊喜?”
老七李璋见皇帝心情好,也放宽了心,凑趣道:“十四弟身体好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他回京,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找他喝上几杯。”
李晟瞪了他一眼,“七弟,你好歹也是做哥哥的,怎么能一来就让养病回来的十四弟喝酒?没个做皇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