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莫遥吞咽唾沫，杏眼无辜的眨了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江一皙示意他放心说出来。
莫遥叹息了下，缓缓轻声说：“我还是想去研究所看看。”
“什么？”
一直在等待答复的楼少平猛然喊道，“你你你……这是拒绝了江队？”
莫遥心虚地反驳：“……不是的。”
他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任务啊！
众所周知，基地里哪里的种子最多，除了后勤部外就属研究所。而后勤部的种子都是记录在册，丢失一颗都可能会被察觉，还会给刘叔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莫遥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地方可选，那便是研究所。
也只有研究所，能让他在三天内可以拾取到四种废弃的种子了吧。
江一皙放下手，道：“好。”
莫遥感觉空气有丝微妙地凝结。
下一刻，他看到江凡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停在他的面前，低垂眸眼俯瞰他。
莫遥与他四目相对。
江凡伸出手，俊朗的脸上挂着笑意：“欢迎你加入研究所。”
莫遥没握。
他嘴唇翕动，试图拯救凝滞起来的氛围，小声说：“我只是看看，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加入。”
“嗯？”江凡微愣。
莫遥把目光移开，看向旁边的江一皙，青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带着害怕被拒绝的胆怯，轻声道：“我还是会回来的。”
“我很喜欢这里。”
不单单是喜欢。
莫遥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他的后院才刚添了营养液，怎么可以荒废掉呢。
语音未落，莫遥感觉到沉默的江一皙身上的低气压终于没那么低了。他暗自松了口气，惹恼谁都可以，千万不能惹恼了救命恩人。
不过一瞬间，笃定好的结局悄然改变，江凡眸色隐晦不明地看着他俩，轮到他身上气压变低。这时，旁边的楼少平走过来，嬉皮笑脸地喊了声：“江博士。”
江凡冷眼瞥他，脸上的笑意早消失殆尽。
楼少平假装看不到，说：“这么晚了，江博士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再商讨。”
江凡薄冷的目光看着莫遥，几秒后，他勾唇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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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凡的离开，客厅的灯光都明媚起来了。
楼少平眼里带笑，对着莫遥抬了抬下巴，道：“不错嘛，有两下子，我还以为等我们到家你已经害怕到在哭鼻子了。”
莫遥：“……”
莫遥不想搭理他，他站起来，小跑地来到玄关处检查还在呆呆愣愣杵在那里的智能管家。
对此一窍不通，查看半天都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江一皙起身过来，绕到智能管家的后面，在圆筒形的身躯的下方位置按了下。
“嘀嗒~智能程序重新启动。”
几秒后，智能管家晃了晃圆滚滚的脑袋，嘤嘤嘤地来到莫遥的面前，委屈地说道：“小莫，江凡好可怕，他竟然对我下手。”
莫遥安抚：“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智能管家哭诉完，才发现自家主人也在场，委屈的表情一收，沮丧地滑到江一皙面前，主动承认错误。
“主人抱歉，没有好好地保护小莫。”
然而，江一皙的神色冷淡，冷冷道：“以后除我之外，任何人靠近大门就启动防御机制。”
智能管家接收到指令，在莫遥关怀的目光下滑着小轮离开。
楼少平走过来，吐槽道：“看来管家还是这么笨，下次得给它升级下系统。”
说完，他站在两人中间，视线来回地移动。
莫遥紧张的情绪落回原点，他拿出藏在身后腰带处的匕首，锋利的匕首把他后面的肌肤压出一道绯红的痕迹。
他放下撩起的衣角，小心地把那柄匕首握在手中。
那是一柄普通、毫无特性，无法承载任何异能攻击的匕首，它的出现让在一旁偷偷观察的楼少平轻微地咂舌。
楼少平：“你该不会打算用这把匕首对付江博士吧？”
莫遥没否认：“嗯，我专门跑去二楼拿下来的。”
他拿过匕首在手掌心掂了掂，说：“这匕首切肉片应该挺好的。”
莫遥：“。”
莫遥听出来他话里的反讽。
他拿回匕首，把它放在自己的口袋中。
江一皙皱眉，对楼少平冷冷道：“你还不走？”
江队发话，楼少平想留下来的心思立马打住，他遗憾地喟叹，为自己今晚的付出感觉到不值得。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他铁定不会来了，就让他们兄弟俩打架去吧。
反正也打不死！
客厅里只剩下他俩人。
白昼灯闪了闪，接着换成暖和的橘色灯光。
莫遥眨巴眼睛地看向灯的方向，只看到智能管家滑走的半个圆滚滚的躯体。
他收回目光，双手自然垂放在一起，有点局促不安。
半响过去，江一皙抬手扯动衣领，喉结滚动地道：“说吧，是什么情况。”
第41章
空中静得能听清轻微的动静, 莫遥的双手合在一起，在冬日里有了出汗的迹象，他看着地面, 江一皙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覆盖到他的脚尖，直至小腿的位置。莫遥顿了顿，呼吸微微急促。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彼此都没有继续先开口。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两分钟, 莫遥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喟叹，叹息声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他提起脑袋, 就见江一皙露出疲态的捏着眉间。
莫遥悻悻地撇开眼, 抿紧嘴角。两秒后，莫遥小声道：“对不起。”
系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哪怕他如何的信任江一皙, 可携带系统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 别说江一皙，就算是自己听到别人说, 他都不会信。
但……拥有种植异能就不一样了，在这里会显得更加的光明正大些，他需要顶着这个由头, 去完成系统派发的任务, 哪怕一开始就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结果。
“江博士说, 我不需要立马答应。”莫遥声音细如蚊声，踌躇片刻, 编了个自以为很不错的借口, “我上次在路上捡到的麦穗, 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想去看看，也许能找到能把它们复活的办法。”
说到后面，他抬起明亮的眼望向江一皙，真挚道，“江队，我保证我只是去看看，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
江一皙道：“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
江一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便移开了。感知力告诉他，莫遥并没有说真话，少年身上愉快跳动的磁场线，来来回回地在他的周围蹦€€，偶尔会不由自主地蹭着他的指尖，像只撒娇求抚摸的小奶猫。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磁场，它们看不见，触碰不到，会以各种不相同的形态出现，但对熟悉的人会有天然的亲近感，这是无法造假的。
少年的磁场线还在蹭着他的指尖，柔柔软软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江一皙微蹙的眉头悄悄地松开捋平，冰冷的神色缓和不少。
“以你现在的处境，去研究所不一定是坏处。”江一皙道，“我作为你的队长，会尊重你任何的决定。”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是莫遥很少看到的那一面，上次见到还是刀疤男闯入到屋里对他施展恶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表情也像现在这样，有些冷。
也不对，是无法形容的那种神态。
想了想，莫遥还是鼓起勇气，问：“你明天会跟我一块去吗？”
他知道江一皙最近都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
江一皙静静看他，反问：“你想我去？”
“你想要我去，也可以。”江一皙勾唇，“我对研究所很熟。”
莫遥眼睛微微发亮，开心地点了点头，看来他的这套说辞江一皙信了。
接着，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语速极快道，“谢谢你江队，我会好好努力的！”
江一皙挑动眉梢，看着少年脸上顷刻间露出的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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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在去往研究所的路上，江一皙不计前嫌的给他分析了关于研究所的利弊关系，莫遥托着腮，昂着头仔细地听着。
江一皙言简意赅，道：“到地方不要乱跑，跟着我。如果有问题可以问江博士，我想他乐意给你解答。”
莫遥点头：“还有呢？”
江一皙：“其他种植员也会在。”
莫遥紧张地捂住脸颊，小声嘀咕：“他们是不是会问很多关于种植的问题呀，比如我是怎么种出来的，还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醒的等等系列问题。”
江一皙勾唇：“怕了？”
莫遥捂脸改成捂眼睛，重重地点头，现在后悔还来记得及吗？
他看着在半空中一直在倒计时的对话框，默默地移开眼。
只剩下两天半，他不去研究所，难道要在后勤部后方的上百万亩田埂里翻找遗漏的种子？好像也不错？
不错个……莫遥嘴里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莫遥把视线放在景物逐渐倒带的车窗外，偌大的沥青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
刮着风，空气蔓延着难闻的气味，恶劣的气候使这股气味比平时还要重，它们无孔不入，一缕缕地渗进车缝，渗进鼻息里。
莫遥拧着眉，不安地手指抓住车窗沿。
到达目的地，江一皙首先下车，替莫遥打开车门。莫遥迈下车，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地观察研究所这栋洁白无瑕的巨大高楼。
江一皙伸出手把他邻角处的褶皱抚平，道：“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