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一皙微诧地挑眉。
他两指并拢地轻揉太阳穴，搞了半天，少年抗拒他靠近只不过是因为害羞了。而他还在琢磨着，以为是他哪些动作惹得少年不喜欢。
郁燥的情绪一扫而空，江一皙眼底噙出笑意，对他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他这个小心思。
“好，我答应你。”
莫遥抬起头去看他。
看到他满眼笑意，愣了愣神。
接着，他就听到江一皙补充道：“不过我有条件，你白天不允许我碰，晚上可不能我叫你你就躲在宿舍里不出来。”
“……”
啊，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直白地讨论这种话题。
莫遥耳膜轰隆隆的响，整个人都不太淡定，他看着江一皙丝毫未减的笑容，咬咬牙地反驳：“你流氓。”
江一皙揉揉他的头发，并不介意地点头承认：“嗯，只对你流氓。”
莫遥：“……”
和江一皙逞嘴能是不理智的选择，以江一皙这厚脸皮的程度，最后被吃抹干净的只能是他。莫遥识趣地闭上嘴，不再和他讨论这个让人浮想翩翩的话题。
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想找江一皙是有目的的，虽然江一皙想要让江博士替他跑一趟，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不单单是向日葵存在的本身，还有他担心剩下的皇帝蕉和香橙营养不良，停止发育就不好了。实在是距离太遥远，系统至今都没出现任何的提示，他反而更加地担心。
莫遥抿直嘴角，思忖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去看江一皙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江队，我想回基地一趟。”
江一皙散漫的坐姿变成挺直背脊，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复又反问他道：“确定了？”
“嗯。”莫遥点点头。
他说道：“你还记得后院种的那两棵树吗？那是皇帝蕉和香橙来着。”
江一皙知道它们，但之前莫遥一直闭口不谈秘密，他从没过问那两棵是什么树。现在听到是果树，还有点吃惊。
“你是担忧江博士会对它们下手？”
“……不是。”莫遥听到他这个猜忌有点好奇又有点想笑。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其他兄弟姐妹平日里是怎么样相处的，可哪怕不知道，他还是能明白，兄弟之间应该是不会有这么大猜忌才对。
他知道江一皙和江博士两人关系变差是在父母出事后的处理方式上，他作为旁观者，并无权让两人和好。可也不想让江队在他和江博士两人中，产生更大的误会。
“你忘记了，江博士去过我们后院的。”那次是不小心闯入，但江博士没表现得很过分惊讶，莫遥便觉得，江博士不会想要独吞他的农作物。
江一皙沉声说：“有智能管家在。”
他不愿莫遥独自回到基地。
莫遥想了想，道：“不是浇水的问题，当时离开没想那么多，忘记给管家留了营养液和肥料，我担忧的是它们发育问题。”
本身这类果树，就要比普通的农作物生长时间慢很多，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在，不需要经历果树成长期上的嫁接，不会出现越长越茂盛当年不会结果的情况。可算下来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结出果实，果实还要一段时间的成熟期等。
莫遥原本是想着，等他们从驻扎地回来，就能吃到香蕉和香橙，那该是件多幸福的事情。现在不回去，他根本放心不下。
他担心自己满心雀跃地回家后，看到的就是两棵蔫巴巴的秃头果树，心中开始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惆怅起来。
江一皙伸出手来，他拇指和食指捏着莫遥圆润粉嫩的指腹，精瘦的手背上匍匐着几条明显的青筋，他沉声道：“好，我让楼少平跟着你。”
莫遥怔愣了下，犹豫道：“不太好吧。”
江一皙挑眉：“有什么不好？”
莫遥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一颤，被握住的手滚烫得一抖，他浓密如同鸦羽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被江一皙死死地攥住。
江一皙道：“其他人我不放心。”
回到宿舍，开始准备离开的行李。莫遥要带的东西不多，防身的武器是必须要带上的，他把江一皙送给他的新匕首别在腰侧，将桌子上的水杯装满水放到腰带卡槽里。接着莫遥在柜子里翻出几套干净的制服放到隐藏空间。
上次，空间里的衣服消耗了几件，现在里面多出了不少空位，莫遥想着以备意外之需，又把日常洗漱工具也塞入到空格子里。
他瞥眼去看剩下的三个空间格子，回来到驻扎地后，他就没在里面新添置食物，犹豫了下，把放在宿舍里的烤制蘑菇干等放到里面，打算带回去一些给林路沅和刘叔他们尝一尝鲜。
出来时，莫遥看了一眼天空，空中飘散着灰蒙蒙的迷雾。
莫遥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看到江一皙在不远处，半倚在车头，微垂着眸眼看手中的通讯机，嘴唇翕动两下，是在和谁说话。
他一看过去，江一皙便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江一皙收起通讯机，示意莫遥过来，他拉开越野车的门，让莫遥进去。
莫遥双手拽着背带，这背包是他用来迷惑外人的，江一皙只瞥了一眼就没在意，见莫遥坐上来，俯身过去替他扣上安全带。
莫遥垂眼就看到他的发顶，江一皙的发质摸起来是硬的，有点扎手，一点都不像他的头发，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他不喜欢摸江一皙的头发。
等车子启动，莫遥开口道：“我不会在基地留很久的。明天到达基地后，我后天就回来。”
“嗯。”江一皙鼻音轻哼了声，没再废话。
休息区到空地直升机停放区的距离不远，越野车开出十来分钟，莫遥目光落在偌大的空地中央，见到已经整装待发的楼少平。
他的旁边还停着一架迷彩绿的直升机，机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还坐着位驾驶员。
在莫遥收拾行李的期间，他们也在做着准备，现在莫遥一到，就可以坐上直升机离开。
楼少平挥了挥手，道：“小莫。”
他都没喊江一皙，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接着对莫遥说道，“跟基地那边对接过了，我们现在就能走。”
直升机飞行的航线是需要申报的，这方面莫遥没接触过，只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目光深沉睨向他的江一皙，轻声地喊：“江队，我走啦”
江一皙点头，沉默几秒后，才出声道：“到了基地，要是高层的人想见你，你不想见就不用见，不要担心他们为难。如果有人对你不利，你就让楼少平出手。”
楼少平：“……”
莫遥赞同地点头：“知道，他们要是敢欺负我，我绝对不会让副队放过他们。”
楼少平：“……”
就没想过经过他同意吗？
他刚张嘴想要说什么，江一皙目光落向他身上，冷冷道：“听到了？”
“……”楼少平翻白眼，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领命，“收到，队长。”
坐上直升机，楼少平递给莫遥一个头盔，莫遥说了谢谢后接过，小心地给自己戴上。
他等莫遥戴好后，看着少年乖巧地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头微微地偏向外侧，目光落在下方的空地上。
直升机的旋螺桨轰隆隆地响着，他们上升的速度很快，下方还没离开的江一皙的身影，以飞快地速度极缩成小黑点。
莫遥有点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就看到楼少平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盯着他。
莫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楼少平是临时接到的命令，他在通讯机里问江一皙是什么情况，江一皙没说什么，只让他想知道就去问莫遥。莫遥要是愿意会告诉他。
他在心里腹诽了江一皙几句，现在谈恋爱了，兄弟都没得做。
楼少平轻咳两声，开口问：“怎么突然急着要回基地一趟？”
莫遥侧目看他，想了几秒后，斟酌着措辞说道：“我在后院养的一头猪，管家说重量达到出栏级别了。”
“猪？？？”楼少平愣住。
他想到上次吃的啤酒鸭，口中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看向莫遥的双眼灼灼，“和那鸭一样的？！”
莫遥摇头。
楼少平澎湃涌动的热血被浇了盆冷水，瞬间熄鼓。
莫遥道：“它们一个家禽一个家畜，不一样的。”
楼少平愕然：“所以……”
莫遥不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不过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品质上的问题。他想，楼副队想问的应该是这个。
便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品质该是比基地养殖场里出来的要好。”
但好多少，他还不清楚。
楼少平表情略显复杂地看着莫遥，虽说莫遥给出的这个答案挺令他吃惊且喜悦，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头猪，并非需要亲自跑一趟。刘飞那小子不是说要回来吗，这让他带回来不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还有其他事？”他踌躇片刻后，问莫遥。
问完，空中氛围安静几秒。
莫遥漂亮的琥珀色眸孔轻轻眨动两下，微垂着的眼睑覆盖下来一抹挺翘浓密的阴影，似乎在考量许久。
楼少平又想起江一皙说的那句话，要是莫遥愿意告诉你会告诉你的。他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江一皙和莫遥两人，隐瞒了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良久，久到楼少平以为莫遥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时，莫遥重新抬起头。
他眼睛亮闪闪的，没有避开楼少平投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反而是看了一眼前面的驾驶员，他没见过这人，不是他们的队里的成员。
楼少平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顾虑，没再细问，转移话题问他想不想先休息一下，驻扎地离基地几千公里，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莫遥摇头，他现在还不困。
窄小的直升机空间，戴上安全帽后，轰隆隆的旋螺桨盘旋的声响只剩细微地进入到耳膜，他趴在透明窗口看下面。
他还是第一次以俯瞰的姿势看暮色降临前的基地外，视野里一片模糊不清，茫茫雾气遮挡住众多视线，莫遥只能在狭缝里看清下面部分场景。
恐怖森然的黑色荆棘林，横卧整片荒芜的疆土，盘亘数里，见不到一丝人类生存的痕迹。
这样的庞然大物，得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衍生出来。
莫遥心底一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未知恶意，也明白了江一皙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无数无尽的怪物，还有这看似没有危害，实际危害重重的荒野。
“基地当初是怎么建立的？”莫遥回过头，问楼少平。
楼少平在摆弄通讯机，超过三十公里后就没信号了，猛地听到莫遥的问题还愣了下：“好久了吧。”
他挠挠头，不太确定，“快要七八百年？反正那段历史也不太美好，大多数人都没记住。”说完他就看到莫遥没忍住地抽动了下嘴角。
“嘿，你想知道很简单啊，等到基地我带你去学识区，那里有全部的资料能翻阅。”楼少平说道。
这是莫遥好几次听到学识区了，他至今不知道在哪里。
莫遥抿紧嘴角，脑海里翻了翻来到基地后第一次看过的那张地图，记忆有点模糊，他记不清学识区的方位在哪里。
莫遥狐疑地问：“可以随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