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屈€€等人笑着说道。
但是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高兴,那就是老太医了。
虽然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安王如果出了事,那么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将不保的事情而心惊胆战。
可是现在,他要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到时候他家的那个小破院子会不会装不下元熙帝和贤妃娘娘给他的赏赐。
毕竟安王可是他治好的€€€€
虽然是阴差阳错治好的。
所以一大早,老太医就在敖锐泽的房门外候着了。
为的是再给敖锐泽诊一次脉,以确定他的确是已经大好了。
敖锐泽当然不会拒绝,他朝着老太医伸出了手。
老太医笑呵呵地将手指搭在了敖锐泽的手腕上。
“肝脉端直弦长,心脉脉体最大, 脾脉脉势稍减……”
一边说着,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因为这样的脉象无一不是在表明敖锐泽已经大好了。
看到这一幕,太监屈€€等人脸上也都笑出了花。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老太医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肺脉脉势大减, 肾脉……肾脉怎么比心脉还要强劲?”
因为肾脏是人体阳气聚集之处,所以正常的肾脉应该是深沉有力,可是现在敖锐泽的肾脉却比心脉还要强劲。
想想也知道这不正常。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脉象,老太医家祖传的医书上是有记载的,而他自己也见过不少次。
太监屈€€等人当场就愣住了:“怎么了?”
老太医本来四平八稳的手指头都颤抖了起来:“臣……容臣再看一看。”
结果他的手指头不仅没有稳下来, 反而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连带着他额头上也渐渐地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太监屈€€却已经忍不住了:“老太医, 殿下到底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老太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王爷的身体的确已经大好了,但是,但是因为毒素在您的身体里沉积了太久的缘故,所以您的身体似乎落下了一些后遗症……”
奶团子下意识地将敖锐泽的身体扫描了一遍。
“没有啊,这具身体明明已经恢复过来了啊。”
敖锐泽只问道:“什么后遗症?”
老太医:“王爷、王爷以后恐怕难以生育。”
说完,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因为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听见这话,太监屈€€等人也是眼前一黑。
下一秒,他们也齐齐跪了下去,身体更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种事情在平民百姓之中尚且是件极其丢脸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皇家。
这也就意味着敖锐泽极有可能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灭了他们的口。
奶团子:“……”
它不可置信:“这都能诊断错,这老头是怎么当上的太医?”
敖锐泽却是笑了。
他好像猜到老太医为什么会诊断错了。
他可是一条龙,先天条件摆在哪里,阳气肯定比其他生物要充裕,肾象自然也会比人类强劲。
但是这个解释显然是不适合说给老太医他们听的。
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打算解释。
一是因为按照皇家的规矩,太医院每三天要为皇子诊一次平安脉,每次派遣的太医都不一样,所以这件事情遮掩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最主要的是,他原本正担心回京之后,元熙帝给他指婚怎么办。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个皇子。
但是这事一出,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想到这里,敖锐泽的神情适时变成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直到几分钟之后,他才说道:“都起来吧。”
“殿下?”
太监屈€€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敖锐泽。
敖锐泽默了默,只说道:“我原本以为我最多只能活到二十五岁,现在我的身体能好起来,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我也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倒也不必强求。”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老太医:“您也起来吧。”
“您放心,父皇一向圣明,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怪罪您的。”
“谢殿下!”
老太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次死里逃生。
他当下红了眼睛,为敖锐泽的宽仁。
“也请殿下放心,臣除了上奏陛下之外,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
太监屈€€等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谢殿下!”
“奴婢等也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夏景曜就接到了这条密报。
他不禁有些失望。
安王废了,他跟大皇子打不起来了。
因为没有哪个大臣会愚蠢到支持一个没有将来的皇子夺嫡。
也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将皇位传给一个注定没有后代的皇子。
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戏,还没开始唱,就已经结束了。
最主要的是,那位安王做的菜,他大概是再也吃不到了。
毕竟那位安王的夺嫡之路都已经夭折了,那他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费心思收买他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中午的时候,郓州衙门不仅送了食盒过来,而且比以往还多了一个鸡汤。
夏景曜还真就愣了一下。
然后他就笑了:“所以,这位安王爷竟然还没有死心?”
“他凭什么认为在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的情况下,元熙帝还会把皇位传给他?”
夏景曜突然觉得更有趣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敖锐泽接到了京城送来的命他回京复命的圣旨,同时朝廷任命的新任郓州布政使也已经赶到了。
而得知敖锐泽要离开郓州的消息,郓州的百姓顿时就坐不住了。
很快,郓州衙门就被闻讯赶来的乡绅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衙门前值守的侍卫见状,只能去将敖锐泽请了出来。
看见敖锐泽,为首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率领着一众乡绅名只俯首拜道:“郓州百姓不求其他,只求能送殿下一程。”
敖锐泽一脸动容:“锐泽谊不敢辞!”
但是考虑到他们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敖锐泽也不敢真的让他们送得太远。
所以一到十里亭,敖锐泽就停下了脚步:“就到这里吧。”
“也好。”
那名老者也知道敖锐泽是在为他们考虑。
他松开了敖锐泽的手。
当下便有几名乡绅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
老者举起酒杯:“我等谨代表郓州两百三十三万百姓敬殿下三杯。”
“一祝殿下身体康健。”
“二祝殿下万事顺心。”
“三祝殿下前程似锦。”
敖锐泽当即陪着他们连喝了三杯酒。
紧跟着,那名老者又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件东西要送与殿下。”
这是一把万民伞。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四周还挂着一串珠帘。
只是珠帘上的珍珠并不规则,甚至连大小都不一样。
老者说:“这些珍珠都是郓州的力夫清理城里的淤泥的时候,从挖到的河蚌之中取出来的。”
郓州本就盛产珍珠。
“今天,我们将它们一起送给殿下。”
“只愿殿下看到它们时,不忘郓州两百二十三万百姓。”
听见这话,敖锐泽郑重地接过了那把万民伞:“一定。”
然后他又重新举起了酒杯,看向四周:“诸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