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一幕，殷凡看向无非，眸光微动：“师兄……”
闻言，金翎和赤沅也将视线投过来，想看佛子是否有办法。
无非微点了下头，随后周身涌现缕缕黑雾，围绕着佛衣不停翻滚，气息骤然变得诡谲起来。
他眸中不含情绪，缓缓抬手，整个手掌都被黑雾笼罩，其上的气息令人即使看上一眼就觉得脊背发凉。
而一直未出声的洪承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危险之感，本能让他想要运转灵力抵抗，但被锁灵链锁住的四肢运转不出丝毫灵力。
昏暗的水牢中忽然响起一声锁链碰撞的声响。
无非将手虚按在洪承头顶，浓郁的黑雾瞬间从他掌心溢出，笼罩住洪承。
他缓缓闭上双目，一幅幅记忆碎片随着障魔力量的侵蚀传入大到他的脑海之中。
对于洪承来说，关于道侣此刻所在何处，以及金翎方才问起的五色羽族尾羽一事，自然可称得上是重要之事。
因此，障魔的力量可以轻易触碰他脑中关于此事的记忆。
约莫一刻钟时间，无非蓦地睁开双眼，眸中黑芒一闪而过，随后周身魔气倏然收归体内，又恢复成那个表面看起来淡然无波的佛子。
对于这样的无非，殷凡倒是习以为常，但对于第一次见无非使用障魔力量的金翎和赤沅来说，就有那么一些震撼……
无非握上殷凡的手，道：“我已经知道尾羽的下落，回去再细说。”
其余三人点头，此处确实不是说话之地。
见无非等人这么快就出来，七长老有些惊讶，但也没问什么，将他们带离水牢，离开之前还看了一眼牢中的二长老。
洪承此时仿佛还是他们来时的模样，身上并无伤口，看起来无非几人并没有做什么的样子。
€€€€
客卿长老的宫殿处。
金翎神色失了平时的冷静，颇有些迫不及待问：“佛子，赤沅的尾羽究竟在何处。”
无非一边斟了被茶递给殷凡，一边道：“少族长稍安勿躁，尾羽暂且安然无恙。”
坐在他身侧的赤沅也拍了拍金翎的手，递给他一杯冒着清香的茶，闻得那股茶香，金翎面色稍缓。
紧接着，无非将通过障魔力量看到的东西一一道出。
二长老的道侣确实是妖修，而且也是五色羽族。
闻言，众人蓦地怔了下，随后又想到，五色羽族尾羽确实对五色羽族的族人更有用。
赤沅却皱紧了眉头，问：“请问佛子，二长老的道侣可也是五色羽？”
五色羽和五色羽族，只差了一个字，意义却全然不同。
无非微摇了下头，却说：“那女修亦是断尾，无法分辨她是否是血脉纯正的五色羽。”
“这……”
这个答案仿佛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金翎和赤沅脸色不太好看。
而殷凡眼神微冷，冷哼道：“自己断尾，所以便取走族人的尾羽，也是个自私阴毒之辈。”
无非抬手覆上他的手轻抚着，继续道：“现下，那女修被洪承暗中送到了散人盟中。”
洪承应当也是猜到自己叛宗之事早晚会暴露，早早就将道侣送到了散人盟中。
至于他为何会背叛幻雷宗，也是因为他的道侣，那女修修为并不怎么高，虽然有赤沅的尾羽为她支撑续命，但也已是强弩之末。
散人盟盟主于锐不知从何处听闻此事，以帮他道侣恢复身体为诱饵，这才使洪承背叛幻雷宗，为散人盟通风报信。
无非说完，殿内悄悄沉默，金翎眉毛紧皱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将茶杯递至唇边饮了一口，随后看向金翎：“少族长若是想着暗中潜入散人盟拿回尾羽，最好还是暂且放弃这个想法。”
金翎抬眸：“佛子此话怎讲？”
无非眸中掠过一道寒光：“不出所料的话，苍霄与修真界十数个正道掌门应当已经到散人盟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如果只是潜入散人盟外围打探消息，他们尚且能做到，但他们的目的是拿回赤沅的尾羽，这就需要多加斟酌了。
金翎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声音微沉：“幻雷宗与散人盟必将还有一战，到时若是趁机潜入散人盟，应当可行。”
无非闻言微微颔首：“我与师弟到时怕是要直面苍霄等人，取回尾羽一事，唯有少族长二人多费些心力了。”
说着他眸色有些幽深，瞳眸深处凝聚着莫名的情绪，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一种危险且不安的预感，如蛆附骨。
待金翎和赤沅二人离开后，殷凡忽地扯住无非的衣角，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师兄，方才和金少族长说了什么？”
无非微顿了下，伸手揽上他的腰，猛地用力拉至跟前，轻笑了下：“师弟这是……吃醋了？”
殷凡眼神不变：“不错。”
见状，无非唇角笑意更深，揽紧了他：“师弟真是，坦率得可爱。”
随后他解释道：“方才我给了少族长一样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殷凡点点头，心下以为无非给金翎的东西，是相助他们潜入散人盟之物。
见他的神色如此，无非轻抚着殷凡的墨发，眼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实际上，他给金翎的并非是相助他们的东西，这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对象，其实是无非自己。
算是无非留的一个后手，只希望不会用到才好。
翌日，天剑宗掌门苍霄和修真界诸多掌门到了赤云城的消息传至幻雷宗众人耳中，七星城和幻雷宗内一片肃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幻雷宗众弟子更加勤奋修炼，广场上处处可见弟子修炼的身影，只为了来日大战之时为幻雷宗多出几分力。
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中，终于这日，苍霄等人带着散人盟一众站在了七星城之外。
无非和殷凡站在聂长风附近，看着城外的十数个正道掌门，眼眸中泛着冷光。
苍霄也早已从醒过来的庚炎口中得知，佛子无非和魔尊殷凡成了幻雷宗的客卿长老，而将他一箭射成重伤修为倒退的就是佛灵宗的佛子无非！
这也更让他坚定了除去无非心魔的念头。
“聂掌门，”苍霄出声道，“本掌门无意与幻雷宗为敌，只要聂掌门肯借出贵宗圣物，我等立刻离开，七星城从此就是幻雷宗的附属城池。”
闻言，无非和殷凡相视一眼，皆觉得苍霄有些可笑，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的掌门，怎么做事还是如此扣扣搜搜的……
七星城如今本就是幻雷宗的附属城池，何须他来说明？
聂长风自然也不是冤大头，扬了扬眉问：“苍掌门想借我幻雷宗圣物，不知是有何用处？”
苍霄：“佛灵宗佛子不慎入魔，我等借圣物自然是要帮佛子除去心魔。”
闻言，无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就听聂长风又问：“那你们可有问过，佛灵宗佛子本人的意愿？”
同样的问题，苍霄在金羽族族长那里听了一遍，又在聂长风这里听了一遍，气得脸差点绿了。
他总算明白了，聂长风根本不想借出圣物，于是冷下脸来，直接让散人盟修士攻城。
守城大阵上白光一阵阵地亮起，在散人盟密集的攻击下，逐渐变得颤颤巍巍。
城内幻雷宗众人严阵以待，各自取出灵器等着聂长风的命令。
无非掌中寂尘珠微微闪着金光，似乎等不及要与人交手，殷凡也握紧了炽寒剑，剑身时而如熔岩般炙热，时而如寒冰般刺骨严寒。
而金翎和赤沅等妖修却不在此处，所幸，金翎等人来极北之地时十分谨慎，并未引起散人盟的注意。
因此，此时他们的消失，也没让苍霄等人察觉到什么不对。
七星城的阵法在散人盟的攻击下越来越薄弱，白光也愈发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咔嚓」一声破碎开来。
这时，一直静立的聂长风突然抬起手，双手之间蓦地浮现出一颗暗紫色的雷球，其上天雷之力凌厉，似乎看上一眼就要被其灼烧。
“圣物。”
见此一幕，城外的苍霄等人眼神微变，眼神盯在那颗雷球上。
而聂长风唤出雷球可不是单纯给他们看的，他眸光一闪，手掌微动，雷球倏然从手中飞出，朝着七星城的护城大阵而去。
雷球触及护城大阵，一层紫色的雷光瞬间铺满整个阵法，下一瞬，所有落到阵法上的攻击尽数携带了天雷之力反击了回去。
只一瞬间，战局骤然扭转，散人盟修士大半被天雷之力的反击伤到了筋脉，倒在地上痛苦惨叫。
无非的目光落至那颗雷球上，眸光微动，心道天雷之力果然不俗。
而他身旁的殷凡却一瞬间脸色变得难看，眸中冷光更甚，苍霄要用天雷之力除去无非身上的心魔，但天雷之力没有意识，又岂会只消磨障魔力量，而不伤及无非……
他看向苍霄等人的眼神更加冰寒。
这时，苍霄的突然动作引起了无非的注意，他眉心微皱，先前心中的那股不妙预感愈来愈强。
城外，苍霄见天雷之力强盛，似乎早有预料，身体缓缓升起浮至半空之中，眉心一点白芒若隐若现。
那是……
无非忽然抬手覆上心口，玲珑心跳动得微微有些急促，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双眸紧紧盯在苍霄的眉心之处，手中寂尘珠来不及变化就猛然甩出。
在众人的惊愕注视下，苍霄眉心白光大盛，一个形似八卦盘模样的圆盘急速掠向半空中天雷之力环绕的雷球。
与此同时，下方一颗金色圆珠飞向那个圆盘，然而……差之毫厘！
一阵震颤之中，圆盘猛地撞开护城大阵，阵法化作点点白光破碎。
下一刻，圆盘与雷球接触，然而想象之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到来，圆盘直接撞进雷球之中，暗紫光芒亮起。
下方，聂长风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眉心紧皱：“雷球失去控制了。”
闻言，无非瞳孔一缩，猛然抬首看向空中的雷球。
果不其然，雷球突然带着朝着下方飞来，其上闪烁的天雷之力，如果真的落地，恐怕是整个七星城都要被毁掉。
他猛地攥紧了手指，天道……真是够狠。
甚至不惜损失天机命盘，只为将选择放至他面前……
要么看着七星城和幻雷宗一起被毁掉，城中修士与幻雷宗修士自然也逃脱不了，要么……
被天雷之力除去身上障魔的力量！
到了此时，玲珑心反倒平静下来，无非眸中闪着暗光，最后看了一眼殷凡，随后在殷凡惊慌的眼神中，飞身至众人上空，以身挡住威势凶猛的天雷之力。
殷凡下意识欲闪身跟去，却被飞回来的寂尘珠化作一张灵罩给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