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嫌有了盛世美颜 第21章

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猜出她要说的是“我又不是个残疾”之类的话。

气氛再一次僵住。

孔殿承看看压抑着怒气的师父,再看看表面平静却一言不发的师娘,最后把视线落在老太太脸上。

他从老太太的表情中读出“我都是为你好,没有孩子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我是你妈,还能害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听劝……”等意思。

或许郑秀霞的表情没有这么丰富,只是孔殿承脑补过度,但他觉得老太太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擒贼先擒王”,让郑奶奶改变想法才是解决矛盾的关键。

孔殿承走过去添了一圈茶,趁机开口:“师父,我也是当事人,而且都快十六岁了,您也得问问我的意见啊。”

“您和师娘都对我很好,就是不在一个户口上,我将来肯定也会孝顺您二老的。”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是孔殿承的行事准则,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他接着说:“我觉得,办领养手续完全没有必要……”

郑秀霞接腔:“就是,都说那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不差那点名义。”

孔殿承:“奶奶说的对,我就算不改称呼,也把师父当一家人了。所以啊,如果师父师娘想要孩子,那完全可以领养一个女孩儿。闺女是暖心小棉袄,也能和师娘有共同语言。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听他应和,郑秀霞还觉得有了帮手,但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她从没想过让儿子领养孩子,而是想要亲生的孙子。只是,她一时没有想到反驳的话,就没有吭声。

池舒云闻言皱着眉,也没出声配合孔殿承。

孔殿承:他的队友如此不给力!

他只有自己发挥:“奶奶,您肯定是为了师父好,怕他老无所养,没有孩子的陪伴会孤单……”

“可不是么,你说做父母的容易吗?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你个小孩懂事。”郑秀霞有一种和老姐妹们一起话家常的感觉,接话十分积极。

孔殿承应对着郑奶奶的倾诉,余光瞥见师父起身推着师娘飞快地逃离现场,只留下一句“你们先聊,我和明桦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换衣服”。

孔殿承一脸无语:队友不仅不助力,甚至还背刺他!

他还听到渐渐飘远的一小段对话:

“这样好吗?小承他……”

“我看他挺会哄老太太高兴的,咱先歇口气。”

呵,这就是几分钟前口口声声要领养他的人!

果然只是把他当工具人,用来应付郑奶奶。

孔殿承心里吐槽着,注意力又被郑奶奶的话拉回来,他附和道:“对!我师父有时候真的太任性了!”

郑秀霞:“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这个老母亲操心。他从小长到现在,一路顺风顺水,性格就太单纯,现在还一心只有爱情。”

“那您肯定很疼爱我师父,才把他惯得无忧无虑。”孔殿承应和地吹了句彩虹屁,心里却反驳一句:中年人怎么就不能有爱情了呢?

以及,他师父今年才四十四岁吧,更确切一点,四十四岁生日还没过呢,怎么就快五十了?

但郑奶奶有一句话,他是十分认同的,师父就是被宠大的,所以四十多岁依旧活得纯粹自在。

*

如果你和大妈或奶奶拉过家常、侃过八卦,就会知道,她们谈起这些,既没有隐私界限,又不讲究逻辑,话题十分跳跃。

孔殿承现在就在接收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关系师父隐私的信息。

从师父如何被家人宠爱,到师父和师娘的爱情故事,再到师父的家庭构成,他现在算是了解个透彻。

他梳理出有用的信息:

师父的哥哥名叫池青云€€€€也就是之前提到的池蕤的父亲,他是池父和前妻所生,比师父年长十三岁;

师父在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迫不及待和师娘办了婚礼,二十二岁生日当天去领的证;

在婚后不久,师父就被催生,但师父顶住了压力。

“要是你师父听话,早早生了孩子,现在都比你还大了。他那时候一直说自己年轻还不想要孩子,我能不知道原因?就是你师娘要跳舞,怕影响身材,结果……唉!”

“他大哥是疼他,可青云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到下一代又隔了一层,等他老了,池葳和池蕤不想管他怎么办?没个自己的孩子就是不行的呀!”

“你师娘的腿……我也不是嫌弃她,但老了就需要人照顾,这是现实问题,不能不考虑。”

……

孔殿承听着郑奶奶的絮叨,能理解她的一片慈母心,也明白了两代人观念的碰撞,还有师父的无奈。

郑奶奶确实是为了师父好,可师父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愿意“自食其果”;师父也能明白郑奶奶的心意,但这不是师父想要的,而且郑奶奶年纪大了,很多道理讲不通,有些话也不能说。

这就是矛盾所在了。

其实,孔殿承觉得,师父应该是真的不喜欢小孩,而不是单纯因为师娘的缘故。

不然的话,他这么优秀,师父还会等到现在才提出要领养他?

他安慰郑奶奶两句,又再次保证:“他们老了还有我呢。”

郑秀霞拍着他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可他们要是领养一个孩子,指不定是什么样呢。还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才能放心。”

孔殿承震惊:“师娘的年纪和身体情况,生孩子风险太高了吧?”

“谁说要你师娘生了?”

孔殿承更加震惊:“代孕是违法的!”

以他对师父师娘的了解,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

郑秀霞喝了杯茶润嗓子,说:“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而且,你师娘的身体也不允许。是找别的姑娘生,可以做试管,到时候只把孩子接回来……”

孔殿承:救命!他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花季少年,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师父的母亲说这种事啊?!

而且,他的三观受到冲击。

郑奶奶是怎么琢磨出这么离谱的主意的?这是要让师父和别的女人基因结合,生产一个孩子还要师娘养?

就为了要一个亲生的孙子?

郑奶奶和他说这些,不是想让他当说客吧?

还真叫孔殿承猜中了,郑秀霞接着说:“你师娘脑子一根筋,跟我说什么这样不对,其实,不发生实质关系,就不算出轨。小孩子又不记事,从小养,就和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多好的事?”

“奶奶和你聊天,觉得你是个会说话的孩子,你师父师娘又和你亲,你帮奶奶劝劝他们。”

孔殿承被雷得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懵懵地问:“那,孩子的生母呢?”

郑秀霞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拿钱走人呗,只要钱给够,肯定有人愿意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没有那么在乎孩子。用一年的时间,能挣一套房,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多划算啊!”

孔殿承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那是一个生命啊,怎么能当成交易?

如果那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原因降生在这个世上的,又该多难过。

他想着说辞,慢慢开口:“这样不太好吧……”

话没说完,就被郑秀霞打断:“我也知道,这样有点对不起你师娘,可这不是她腿不方便吗?你师父都为她付出那么多,要是她心里也有舒云,就应该大度一点。”

孔殿承:可问题是,师父不愿意啊。

“她把你师父管得死死的,不说孩子了,我让舒云去冻精,他都不愿意,不就是怕你师娘生气吗?”

“这种事,就应该防患于未然。你师父现在才四十出头,要再过几年,那精子质量就不行了呀。”

孔殿承:在郑奶奶口中,师父的年龄可真是薛定谔的年龄,刚才还快五十呢,现在就变成四十出头。

而且,郑奶奶说的话也太有失偏颇了。就他和师父师娘的相处来看,明显是师娘更喜欢孩子一点,可郑奶奶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师娘。

“有没有可能,是师父不想养孩子?”他试探地说出口。

郑秀霞当即挥手反驳:“哪有男人不想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的?”

相对来说,男性比女性更重视血脉。

孔殿承:“可是师父如果想要孩子的话,哪里还需要您催呢?”

男人又不用自己怀孩子,要是特别想留下后代,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尤其是他师父长得不差,还有钱。

孔殿承觉得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情,可他不知道,在一个母亲眼中,怎么会是她儿子的问题?如果她儿子做了这种叛逆不孝的事,肯定是别人的原因。

“那是你师父年纪轻,觉得爱情重要,怕你师娘和他离婚才妥协的。”

孔殿承:“……”

再说下去,郑奶奶对师父是不是就变成“他还是个孩子”了?

郑秀霞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必须要把孔殿承拉拢过来,二对二,她才有胜算,因此她拼命向孔殿承灌输她的观念和想法。

孔殿承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三观,不会那么轻易动摇,但他听着这些话,难免有点生无可恋。

他算是明白之前师父为什么溜得那么快€€€€郑奶奶实在是太能说了。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翻窗户逃走了吧?

等不来救星,孔殿承也不能坐以待毙,道理讲不通,他索性就胡言乱语,用魔法打败魔法。

“奶奶,我觉得你让别人给师父生孩子,这种做法太有风险了。我听说过一个事儿,就是有一个男的,他妻子生个小孩儿,刚生下来就去世了,恰巧他在外面养的小三儿,也在前几天生了个孩子。那个男人就狸猫换太子,把小三儿生的孩子抱回来养。结果,唉……”

郑秀霞听故事入了迷,忙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孔殿承一脸悲戚地说:“后来啊,那小孩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母亲是谁,而他的生母已经意外去世。他就以为是正妻,哦,也就是他的养母杀的,为了报复,他就把养母后来又生的孩子杀了,还当着养母的面,他养母疯了,那个家支离破碎。”

“咱家情况虽然不一样,但万一那小孩儿将来知道了实情,心疼他亲妈怎么办?血缘关系斩不断,而且,他还有赡养义务。要是他母亲有什么事,他不是还要拿家里的钱去贴补?”

看郑奶奶若有所思甚至有点动摇,孔殿承继续道:“我师父脾气倔,现在都不听您的话,谁知道他生的孩子是什么秉性?还有,他母亲为了钱,能做这种事……”

“等我师父老了,他是师父的亲生孩子,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们这些徒弟可没有发言权。”

孔殿承就差没直说“他要拔氧气管子,我们可拦不住”。

郑秀霞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地说:“那,就找一个温柔和顺的姑娘。”

孔殿承十分夸张道:“哎呀,奶奶!人家二十来岁、温柔、漂亮还有学识的姑娘,找个富二代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怎么会看上我师父?图他年纪大,图他……”

“说不定还真是图他年纪大,再过二十年,我师父都快七十了,人家姑娘才四十出头,那孩子二十岁。您想想,要是他们母子联手,我师父可怎么办呐!”

孔殿承声情并茂,说出的话很有煽动力。

郑秀霞脑子里就浮现出,她儿子一头白发步履蹒跚被虐待的场景。

孔殿承正为自己的口才而暗自得意,忽然听到一声清咳。

扭头一看,他师父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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