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殿承去洗了手,回来后就走到食品区。
他才不需要结识人脉呢。
这时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忙着交际,几乎没有人来吃东西。
这里摆放的都是些小巧精致且没有浓烈味道的食物,比如水果、糕点、刺身等。
孔殿承并不是特别喜欢吃甜点,除了豌豆黄,但这些糕点看着就很吸引人。
他尝了一块,口感软绵、并不是特别甜,竟然意外地符合他的口味。
看来是他以前对甜点有偏见啊,以后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其实倒不是孔殿承对甜点有偏见,而是他口味略有点挑剔,以前接触的甜点根本没法和这种大师作品相比。
除了糕点,金枪鱼刺身的味道也相当好,水果也比他平时买的好吃。
这让孔殿承觉得他没白来。
本来这里是很清净的,但他在这里驻足之后,就吸引了一些人过来和他交谈。
一位女士向他递名片,声称自己创办了一家珠宝品牌,还没有代言人,问他有没有兴趣进一步交谈。
作为一名清纯的高中生,孔殿承根本没有听出对方的潜台词,但他对代言敬谢不敏,就礼貌拒绝:“抱歉,我对珠宝不感兴趣。而且……”
他示意自己手上还拿着食物,轻轻一耸肩。
“我不太方便接名片。”
接着,又有几个人来递名片,要他联系方式,甚至还有谈起美食想邀请他一起吃饭。
孔殿承不胜其扰,连吃东西都不自在。
眼看又有人要凑过来,他连忙端了一杯酒躲开了。
此时,孔殿承才有那么一点后悔,实在不该为了一口吃的就妥协。虽然经纪人态度有点强硬地要他参加,他又不想留下不配合工作的把柄,那他可以装病嘛。
到处都是人,他懒得和这些今后不会再打交道的陌生人应酬,就溜出了宴会的正厅。
他躲到一个角落,被柱子和盆栽遮住了身影。
因为无聊,也本着到他手中的食物就不能浪费的想法,孔殿承喝起随手拿的一杯酒。
他对酒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这杯酒尝起来不苦不辣,有点好喝。
他左手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右手轻搭在窗台上,站姿闲适地看着外面朦胧的夜景,心里默背着“云归而岩穴暝……”同时,手指写下“暝”字。
大概,这就是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的自觉吧。
此时的孔殿承,脑子是半放空的状态,他完全忘记了经纪人的存在。
默背到“酿泉为酒”时,他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人拿着酒杯把透明液体倒进廊下的花盆里。
这是水还是酒?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
他敲敲窗户,扬声质问:“喂,你在干吗?”
这扇窗户是高窗,下面是密封的玻璃,上面的窗户开着。
声音传出去,让浇花的路修远回头,看向窗内那道并不太清晰的修长身影。
可能是猜到他误会了,路修远解释道:“这株昙花根部生了虫卵,白酒可以杀虫。”
孔殿承拉长音调声音不大地“哦”了一声,向对方道歉:“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路修远好脾气地笑笑,说:“没关系。”
孔殿承没再说话,但也没有移开目光,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男人拿着什么东西打理昙花。
他突然跳上窗台,趴在窗沿上居高临下地问:“它要开花了吗?”
路修远被吓了一跳,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提醒:“你这样有点危险。”
看到他手中的酒杯,路修远又道:“你喝醉了?”
“没有。”孔殿承晃晃只剩一小口的酒,仰头喝光,“就这一小杯酒而已,我怎么可能会醉?”
“你还没有回答我,它要开花了吗?”
路修远有些无奈地答:“没有,昙花的花期是六月到十月。”
孔殿承又“哦”了一身,语气略带遗憾。
“你喜欢昙花吗?”
能在这个时候出去看花,就说明路修远也不怎么喜欢宴会上的应酬。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趣,他就隔着窗户闲聊起来。
孔殿承答:“好看的东西,我都挺喜欢。”
路修远笑了下,又问:“你是来参加宴会的?怎么躲到这里了?”
“他们打扰我吃东西,好烦!”孔殿承的语气充满怨念。
路修远失笑:谁来这种地方是为了吃东西的?到底是个小孩子。
“你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是哪家的孩子?”
路修远这是以为孔殿承是被父母带来应酬的小少爷,看他喝醉,想帮他叫家长。
孔殿承:“是经纪人带我来的。”
“经纪人?”路修远诧异地反问,“那你不认识我?”
孔殿承支起身子,认真端详了两眼站在暖黄灯光下的人,摇头道:“不认识。”
“看来,我的知名度还是不够高啊。”路修远调侃一句,倒也没有因为这一点不高兴。
不过,路修远有点为难,知道这位小朋友是艺人,那就很容易锁定范围。只是经纪人带着他来应酬,他却躲起来还喝醉了,若让服务生通知他经纪人,那他肯定会挨骂的吧。
“算了,就当你陪我聊天的报酬吧。”路修远轻声感叹一句。
虽然对方是无心插柳,但自己的心情确实变好了不少。
“你先下来,等我过去,我们再聊好吗?”
孔殿承点点头,动作轻盈地跳下地,他本来就是为了说话方便,才到窗台上的。
他掏出纸巾,认真地把自己的鞋印擦掉,又在附近找垃圾桶。
这时,他西装内袋的手机震动起来,让他整个胸膛都有点麻麻的。
他低头看看左手的杯子,再看看右手的纸巾,两只手都占着,怎么把手机拿出来?
他灵机一动,把纸巾扔进杯子里,心想:我可真聪明!
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吼叫:“你跑哪儿去了?”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孔殿承嫌弃地把手机移远了点,然后说道。
这样一来,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去,就难免有点小声。
昌文斌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又问一遍:“你现在在哪儿?”
“你傻啦?不是你带着我来参加宴会的吗?”孔殿承说出的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昌文斌长呼一口气,压着怒火问:“我是问,你在宴会厅的哪里?”
孔殿承:“我在窗边透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至于看得这么紧吗?”
“马上回来!”
“我在等人,要和他打声招呼再走,不然不礼貌。”
昌文斌以为他结识了某位大佬,放缓语气问:“什么人?”
“不认识。”
“不认识你浪费时间和他闲聊什么?”昌文斌觉得自己被耍了。
孔殿承十分实诚地说:“因为他长得比你、也比你之前介绍的人都好看啊。”
昌文斌: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孔殿承挂断了电话,而昌文斌只能拿着他的照片问服务生有没有见到他去了哪里。
宴会厅根本不会摆放垃圾桶,孔殿承看到不远处有桌椅,只好走过去把杯子放在上面,等着服务生来收。而他则坐下,等着“昙花”过来,好和对方说一声再离开。
不得不说,孔殿承真的是一只把修养刻在骨子里的小孔雀,即便是微醺状态,他还记得礼数。
只是,昌文斌要是看到他这么礼数周全地对待一位陌生人,再联想自己的待遇,恐怕会气晕在卫生间。
孔殿承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这时,他已经离那个角落有十米远,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中。
一位看着三十左右的男子看着坐姿随意却不失优雅的孔殿承,眯了下眼睛,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小帅哥,喝一杯?”
孔殿承往后倚在沙发背上,撩起眼皮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我又不认识你。”
因为喝了酒,他白皙如玉的脸颊爬上一抹粉霞,这是腮红画不出的自然和诱人;本来清亮纯净的双眸,也多了一丝朦胧的媚意。
对上这样一张脸,端着酒杯的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加深脸上的笑意,坐在孔殿承身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轩,楚河娱乐的楚,器宇轩昂的轩。”楚轩说着,掏出自己的名片。
孔殿承没接,只扫了一眼,除了名字,还大致看到“楚河娱乐”“经理”几个字。
他并不关心这人的来头和职位,只不解地反问:“上面都写着是哪两个字,你干嘛还多此一举口述啊?”
他满脸写着“你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楚轩被噎得笑容一僵,看在他喝醉、主要是长得好看的份上,没有计较,而是说:“这不是为了让你加深印象,记住我的名字吗?”
之前听人议论,宴会上来了个小明星,名气不算大,长得格外好看,知道对方是个男生,楚轩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个男孩长得跟个妖孽似的,在这样的美貌面前,性别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只包养过女孩子的楚轩有了尝尝鲜的念头。
“你是凤凰娱乐的艺人?他们似乎不怎么有眼光啊,你这样的明珠都能埋没。有没有兴趣跳槽到我们楚河来?我虽然只是个经理,但我爸……”
楚轩说着,往孔殿承身上凑,还不老实地伸出了手。
孔殿承本来只打算起身避开这人的靠近,结果一看到这只咸猪手,他同样伸手,然后捏住对方的手腕看似轻轻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