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原本被驾到风口浪尖上,又被拿来和司祁作对比的郑亥愤怒道:“你怎么可能考的这么好!你……”
他死死盯着司祁的脸,想要从上面看出心虚的痕迹。
亲眼见证了司祁那么多年没学历没文凭处处受到限制的人生,习惯了在司祁面前高高在上占据优越感,迫不及待期望看到司祁辍学的他,怎么接受司祁突然变得那么厉害的现实。
他根本不想承认!
他想起了什么,面色激动的说:“是了,你是抄来的!毕竟你隔壁桌就是楚€€,你抄他这个年级第一的答案,你肯定能考得很好!”
说完,他视线看向班级上的大家,用激烈的、煽动一般的语气说:“我和司祁是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毕业的!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班级倒数,我比谁都更清楚他的真实水平!他这分数绝对有问题!”
这话说得太笃定,班上有些同学看向司祁的视线从震惊慢慢变成怀疑,想起司祁入学时的排名,还有现在的成绩,似乎真的……
有点太超乎想象了。
张飞扬下意识看向司祁,见司祁皱着眉看向郑亥,完全没有紧张之类的情绪,胸口一阵火起,拍着桌子起身大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亲眼看到司祁作弊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难道是摆设吗?司祁要怎么抄考卷,才能每门科目都抄的一清二楚!数学那些答题内容,你摆在我面前让我抄我都抄不对,司祁如果是学渣,他能抄的成绩这么好?他有这本事还会从小到大是学渣?随便做一次弊都能考出好成绩好吗!”
郑亥还要再说,张飞扬才不给他机会,一脚踹开脚下的凳子:“还说你和司祁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一个班级的,开学这么长时间门,我怎么没见你和司祁说过话?就你还想证明自己对司祁有多了解,放你的狗屁!”
郑亥气得七窍生烟:“司祁作没作弊,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没作弊。”司祁的态度一如往常。即使面对这种情况,当着全班同学那么多双眼睛的面,语气还是这么的平稳,让不少学生忍不住觉得他很厉害。
司祁一脸无所谓的说:“我虽然是学渣,成绩一直排名倒数,但不代表我学不了。中考的时候我拿着书自学了一学期,就考进来了€€€€中考我总不至于作弊吧。”
众人听到司祁的解释,心里比刚才更加震惊,张飞扬直接把话问出口:“你说你自学了半学期,就从年级倒数,自学进了我们这学校??”
司祁点头:“是啊,但是因为底子差,我进来后依旧是班里垫底的,所以才说自己学习不好嘛。”
张飞扬一脸懵逼,其他同学更是懵逼的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楚€€反应最快,他拿过司祁的卷子看了几眼,对着大家说:“司祁的答案,很多步骤跟我不一样。”
班主任教的是数学,所以发的卷子也是数学的科目。楚€€稍微对照一下解题步骤、画辅助线的方式,就能看出司祁写的答案跟自己完全不同。
旁边有同学好奇的凑过来看,对比两张卷子,很快便看出两个卷子的区别,大声说:“司祁的解题方式和楚€€不一样,他没有抄楚€€的!”
这话一出,比什么解释都要有效。
连答题步骤都不同了,司祁怎么可能抄?
尤其司祁前面还说了,他虽然是学渣,但他属于天赋派选手,临时抱佛脚也能抱出比他们这些学霸差不了多少的成绩,简直是实力彪悍到让人没话说。
如果司祁入学后的这一个月,有在认真听讲,那他一下子从班级倒数第二,跑到正数第二的位置上,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法理解……
毕竟司祁连半年时间门学完九年全部知识点,冲刺考入重点学校的事情都做过,区区一个月的高中知识点内容,司祁学好后想要考出个好成绩,又有什么难的呢?
郑亥愤怒到身体颤抖,他还想再说什么,但讲台上的班主任先一步开口道:“司祁的成绩没有问题,如果卷子内容和楚€€一样,我们早在改卷过程中就会发现,这个质疑完全没有意义。”
这话一出口,郑亥的脸皮更挂不住了,不少人都对他投来异样的视线,张飞扬痛打落水狗,抓紧机会嘲讽道:“呵,还九年的同学情呢!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司祁比你出色,一看曾经考试不如自己的司祁竟然有了比自己还好的成绩,就着急跳脚的站出来指责!”
也不想想司祁当众被人这么栽赃,心里得有多难€€€€好吧,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难受的。
司祁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亥,郑亥心里头一团乱麻。一下是自己考试成绩垫底,一下是自己又出丑了,一下是司祁竟然这么会读书那他以后还会不会辍学养活自己……表情变来变去,看起来特别歇斯底里。
张飞扬安慰司祁:“算了司祁,别和这种小人计较。”
“我没计较,成绩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计较的。”司祁淡淡的说:“我只是有点难过,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说我。”
张飞扬不解,司祁说:“我和小亥家住对门,一出生就认识了。我们关系很好,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竟然觉得我作弊?呵呵……我压根不在乎考试成绩,不想考就直接交白卷€€€€”
“司祁!!!”郑亥发出一声大吼,把班上不少人都狠狠吓了一跳。
“我去,干嘛啊。”
“有病吧!”
还有人压低声音,细思恐极的对身旁人说:“司祁说他和郑亥是最好的朋友……那郑亥怎么会这么对司祁?”
“所以他俩这是绝交了?”
司祁朝那边说话的同学说:“我们没绝交,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晚饭都是一起吃的。他昨天还说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后要互相扶持一辈子。”
众人一阵沉默,郑亥的同桌突然想起了什么,嫌弃的离郑亥远了点。
€€€€在他和郑亥认识的这段时间门里,郑亥虽然从来没在班级里和司祁说过话,却偶尔有几次在他面前,说过一些贬低司祁的事情。
什么学习差,鞋子旧了从来不换,衣服穿来穿去总是那几件之类。
就这还“最好的朋友”、“一辈子互相扶持”呢。
郑亥连从小到大的兄弟都能背地里说闲话,那人品还能信?
这种人不结交也罢!
郑亥气得脸都青了,他对司祁暴怒的道:“你够了!闭嘴!”
司祁耸耸肩,果然不再开口。
倒是弄清楚情况的张飞扬气得要死,忍不住指着郑亥说:“该闭嘴的是你!是你先挑事儿说司祁作弊,现在倒是急着堵人嘴巴了?刚才你怎么不闭嘴呢?还最好的朋友,我呸!”
郑亥面皮抽搐,很想骂人,却又不敢得罪未来的富二代,只能强忍着。
郑亥说:“我和司祁只是有点误会。我不在乎他成绩好坏,我只是不希望他作弊,仅此而已。”
“呵呵!”张飞扬一声嘲讽,摆明了不信。
班级里不少同学暗暗撇嘴,感觉这说法很扯淡。
先不提郑亥认识司祁那么久,都不知道司祁学习天赋那么好、根本不稀罕作弊。
郑亥这当众指责司祁,不查明真相直接盖棺定论说作弊的行为,也很不给司祁留脸面。
看他刚才那气愤的样子,仿佛他巴不得司祁真的作弊,然后让司祁在学校里没脸待下去了一样,说的那么义正辞严,深怕事情不会闹大。
如果他真和司祁关系那么要好,他不会私下里确认后,觉得司祁真的抄楚€€答案了,再去和老师说?非得这么让司祁下不来台?
尤其是,郑亥污蔑司祁作弊不可怕,可怕的是郑亥以为司祁真的作弊了,还当众揭穿他,这个行为才可怕。
毕竟在司祁口中,他俩关系特别好,好到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晚饭,这就算是普通邻居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就是不知道他俩为什么要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示意台下嗡嗡嗡闹成一团的学生们安静。
“这种问题不需要再讨论了。郑亥,你与其思操心别人的考试成绩,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也不看看自己这次考试考成什么样!倒数第二的人操心班级正数第二,有意义吗?”
班级里响起一片低笑声,郑亥面色铁青,那眼神凶狠的,仿佛要吃了班主任一样。
班主任不耐烦这个从苗子上就长歪了的学生,让他坐下安静听课,拿起卷子开始讲题。
张飞扬朝郑亥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坐回座位上,扭头朝司祁说:“这种家伙,你以后别搭理他了,这就是个小人!”
张飞扬的声音故意抬的很高,就是说给郑亥听的。郑亥面容扭曲,看向张飞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无比的恼怒愤恨。
楚€€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该说的张飞扬都已经说了,他对司祁道:“你的卷子给我看看,哪里做错了。”
司祁把考卷递给他,楚€€看了一眼,拿起笔给司祁讲错题:“这个步骤你算错了,不应该这么来。你看……”
楚€€的声音很轻,足够温和、足够有耐心,丝毫不像郑亥那种为达目的刻意伪装出的温柔。
司祁单手撑着脑袋,侧头看着楚€€,如楚€€所希望的那般没有再去理会郑亥€€€€他看出楚€€是想转移走他的注意力,不要为郑亥那种人伤心。
楚€€对司祁说:“你学习天赋很好,比我更好,如果浪费了实在可惜。”
他抬起头,对上司祁的视线,笑着道:“你以后和我一起学习,好不好?”
如果说郑亥是竭尽全力想要把身边人垫在脚下,踩着他们的脑袋爬向更高,所以想方设法将原主的手脚打断,将人束缚在身边方便自己吸血。
那楚€€就是想方设法希望将司祁推去更广阔的世界,让司祁能够越过越好,直到站在和自己相同高度的天地,为此尽心竭力的去帮助司祁。
健康的、有益的友谊,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而不是互相拖后腿。
“学习没什么意思。”司祁百无聊赖的说:“我不如和张飞扬去打球。”
“学习不会妨碍你去打球,”楚€€尊重司祁的意愿,从善如流的说:“只是你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打球,其余时间门可以用来学习。”
“那也不行,我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司祁摇头。
楚€€想了想,对司祁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增进自己。你现在一年能赚到的钱,可能都没有你以后一天赚到的多。”
司祁“哈”的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是真的。”楚€€与司祁解释,循循善诱的说:“就比如说打篮球。普通篮球队的人,想要靠打篮球养活自己很困难,但NBA签约球员,每年光是最基础的签约费就是美金几千万。”
司祁表情微微变了变,似乎是有些被说动。
“这是每一个行业都很常见的现象。无论是画家、歌手、学者,越是水平不够拔尖的人,越是过得辛苦。有的商人为了开一家小小的店铺,每天从早忙到晚,赚来的钱只够养活自己一家几口。但厉害的商人却只需要每天工作几个小时,每年的休假时间门从来不会少,赚来的钱却能轻松养活数千名员工。”楚€€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具有说服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你觉得,他们之间门的区别是什么呢?难道是前者不够努力?”
“当然不是。”司祁说。
“那你是想当前者,还是后者。是在这个年纪浪费自己的天赋去赚或许没有多少的钱,还是好好学习,以后赚更多的钱。”
“当然是后面那个。”司祁歪着脑袋看楚€€,笑了笑说:“以前从来没人和我说这些。”
如果有,原主也不会一步步被郑亥带进沟里,过得那么浑浑噩噩。
“那你现在知道了。”楚€€说:“如果你真的手头拮据,你可以去找班主任寻求帮助,他会为你想办法的。”
“没关系,我还没到那种地步。”司祁不想占据真正需要帮助的贫困生的名额,摇头说:“我爸妈留下的钱,让我读完高中没问题,假期的时候我也能出去打工,赚来的钱足够我花很久。”
楚€€在听到“留下的钱”时,脸色微微变了变,对司祁说:“假期的事情先不急,下周国庆,你要来我家玩吗?”
张飞扬一直在开小差,耳朵竖着偷听后面讲话,闻言立马转过头:“对对,司祁你国庆放假来我家玩啊。”
“国庆我和郑亥说好要去找工作。”司祁道。
“你说过你现在不缺钱。”
“是不怎么缺,但他总催着我去打工。”
楚€€表情沉了下去,转头冷冷看了前排的郑亥一眼,“那你现在怎么想呢?”
“我想和你们一起玩。”司祁直白的道:“郑亥现在变得好难相处,我不想理他。”
“早就不该理这货了。”张飞扬大大咧咧的道:“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家伙。”
说话间门的功夫,老师已经把卷子讲到了后面的大题,楚€€这题写错了,注意力转到黑板上,司祁与张飞扬自觉安静。
这题目有点难,张飞扬全程都在听天书,干脆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玩游戏。与张飞扬一样状况的是郑亥,他很努力的想要跟上老师讲题的节奏,可惜知识点全都忘光,想要听懂非常困难。
下课铃响,老师没有拖堂,收拾教案后,班主任对郑亥说:“郑亥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同学们视线纷纷转向郑亥,郑亥沉着脸,面色极差的离开座位。
身后迅速响起一片议论声,这让郑亥心情越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