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放下牛奶杯,拿起凳子上的书包背好,说,“我去上学了。”
“好的呢。”
原挽姣看他走到玄关换鞋,脸上满是慈爱与欣慰。
在原泊逐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她忽然开口,笑容意味深长,
“€€€€我的投影仪算得可准了,阿逐,最近要注意你身边的桃~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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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泊逐并没有把命犯桃花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一开始,他也险些被原挽姣信誓旦旦的模样唬住,但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准的。
原泊逐的这幅身体和灵魂的所有信息都对不上,原挽姣拿他的八字和命盘测出来的大概率根本不是原泊逐的运势。
果不其然,这一整周的生活和前十八年一样,循规蹈矩,乏善可陈,无事发生。
直到周五这天,原泊逐已经彻底把原挽姣说的话抛在了脑后。
因为临近周末,今天所有人都坐不住。
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能感觉到大家的兴奋。
原泊逐也很期待周末的到来。
他在网上找人定做的一把复刻版流光宝刀到货了,光是想想也觉得手痒。
第三节 课下课,挨了两节语文连堂的大家憋坏了,一窝蜂围在一起侃天侃地。
原泊逐仍然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与所有人相安无事。
不主动社交,也没有人和他搭话。
他和别人的热闹是离得远的。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下课就有很多人围过来。
当然,不是围着原泊逐。
而是围着原泊逐的同桌,秦睿。
上周调整座位以后,秦睿首次成为了原泊逐的同桌。
这是个家里很趁钱的富二代,性格开朗外向,爱打游戏爱打球,没事儿就请身边的人喝水吃零食泡网吧。
秦睿擅长和人打交道,在班上人缘不错。
这会儿一堆人围在秦睿的座位旁,他们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比如就要月考了,比如年级上谁和谁在谈恋爱,谁和谁约了架,又比如原定于上周的迎新晚会延期到十月。
这些乍一听乱七八糟的消息,几乎就是整个高三七班全部的课间娱乐。
但原泊逐并不关心。
他的成绩稳定,不会进步也不会退步,不会早恋,不会打架,也不会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任何节目。
一切与他无关。
直到有人说问了一嘴:
“你们都看前几天的新闻了吗?我一直以为特种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有啊!”
“那个不叫特种人,那叫稀有种!科学一点的说法是,他们的血脉传承自几十万年前一次高纬生物入侵留下的后代,这种血脉基因历经数万年演变,在和人类的相互磨合中最后保存了部分适宜人体的能量,并和人类基因完全融合€€€€听说几千万人里能有一个继承稀有血脉的人。”
“啧,多少年前的传说了,新闻打假无数次,还搁这儿迷信呢。”
“不是迷信好吗,你自己去看看之前的新闻头条,有人在玩无人机的时候,拍到在城南的星洲酒店顶层,有个长着老鹰翅膀的人抓着一头狼飞了过去€€€€网上还有视频呢,你不信自己去看。”
原泊逐微微偏头,蹙了眉。
长着老鹰翅膀的人。
狼。
直觉告诉他,应该和原栖风有关。
“他不信我信!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等我十八岁生日肯定就能觉醒自己的稀有血脉!”
“傻逼。你要真是稀有血脉,都等不到你上高中,人家特殊血种管理局就把你带走了。”
“我肯定是!你等着吧,我十八岁那天必觉醒兽人之魂!”
有关新闻的信息很少,原泊逐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
天马行空的男高中生们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会觉醒某种强大的血脉,成为万中无一的强者。
同桌秦睿倒是对此完全不相信,只觉得视频里的鹰翅人是特效。
他这样的富二代,生活优渥,要风得风,从出生就已经站在金字塔尖,根本不在乎什么血脉不血脉的。
秦睿不屑地耸耸肩,道:“再牛逼的兽人,挡得住一颗子弹吗?”
旁边的人都笑了:“五米之外,子弹最快,五米之内€€€€”
“子弹又快又准!”
“哈哈哈!!”
这是典型的不了解稀有血脉的人才能开出的玩笑话。
在场所有人里,大概只有原泊逐才会知道,一个完全觉醒了血脉的兽人拥有怎样超越寻常的物理外挂。
别说五米,倘若是个纯血种€€€€父母都是血脉觉醒的异能者€€€€这样的人,血脉爆发后,在百米之外取他人性命也易如反掌。
大家开完玩笑,对新闻的好奇也突然削减了不少,因为这种都市传说离他们太遥远,没人太放在心上。
秦睿忽然问:“对了,今晚还有谁没通知到?”
“群公告挂一天了,全班都知道了吧。”
“那就行,今天不来的可吃亏。”
秦睿翘着二郎腿,忽然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皮夹,里面翻出一张锃光瓦亮的金卡,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听到有人问,他得意洋洋地说,
“这是我专程找我爸拿的‘不夜洲’顶级VIP卡!今晚我带你们吃香喝辣。”
“哇靠,牛逼啊!”
不夜洲是一家全球顶级高端会所。
据说要受邀入会不仅需要缴纳千万会员费,还必须经过层层资产和身份的评估,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年才能拿到一张金卡。
不夜洲在全球有只有十家分所,阡城的这家场地是全球最大的,内部像个小型海城,从吃喝玩乐到衣食住行,只要你是会员,都能享受到最顶尖的服务,就算在里面住个一年半载也不会觉得局促腻味,还有二十四艘大型豪华游艇随时可以开往公海。
很多人以能进到其中为荣,就连在里面当个服务生都可以算是一次奢华的经历。
秦睿在七班的富二代形象已经众人皆知,但大家没想到他连不夜洲都能进去,还能带着大家一块儿进。
“我靠,秦睿,我们真的都能进去吗?你别逗我们啊!”
教室里所有人闻风而动,都挤了过来。
吵闹,拥挤,尖锐刺耳的笑声和人身上散发着的热浪。
原泊逐垂着眸,默默站起身。
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走出了教室。
“我十八岁生日好吗?请你们去不夜洲玩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晚上时间充足,我还带你们出海呢!”
秦睿嘴上说得€€瑟,其实他没有讲清楚的一点是,金卡会员只能在不夜洲外环的宴客厅里预订酒席,要想进到俱乐部的中心地带,那又是另一个级别了。
不过对于一群高中生来说,能进到不夜洲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大家哇的一声,纷纷赞叹他耿直。
但有人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说:“……秦睿,你同桌好像没在群里。”
他抬手,指的是原泊逐离开的方向。
“我同桌?”秦睿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原泊逐,
“哦哦哦,他啊……你还别说,明明就坐我旁边儿,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等会儿我问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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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旧眼镜确实已经不抵用,这几天戴着原泊逐时常要去扶一下。
今天光是一上午的时间就松了三次。
原泊逐低头洗手的时候,一块镜片竟然直接掉进了水池。
“……”
他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把镜片捡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镜框的小螺丝不见了,没法安回去。
原泊逐戴着残缺的眼镜回到教室,忽然体会到了一种睁眼瞎的错觉。
两边眼睛不同的分辨率,导致世界在他眼前摇晃错位。
一般来说,班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原泊逐,更不会关心他的眼镜是不是坏了。
但今天,同桌秦睿竟然主动找他说话。
“你€€€€”
秦睿刚发出个声音,就卡住,挺尴尬的。
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能把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戴出狼狈的感觉。
原泊逐刚坐下,转头看他:“嗯?”
“你,镜片怎么了?”
“掉了。”原泊逐抬起手,掌心躺着一块厚厚的玻璃。
是他的镜片。
秦睿眼睛视力良好,从不戴眼镜。在他看来,镜片都没了,那这副眼镜就是坏了,用不了了。他不理解原泊逐为什么还坚强地戴着。
“那你现在看得清吗?”
“有点晕。”原泊逐努力在两个不同分辨率中对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