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恩喝了一口汽水儿,打个饱嗝,插嘴道:“啊?刚才那人那么厉害?”
其他几人完全不打算理他。
“你们不用安慰我啊,我还没放弃呢。”林双徊道。
许知泷点点头:“恩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过韩斑斓却有个问题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拒绝你啊?和你交朋友有什么不好?”
这一问,林双徊也愣了,他脱口而出:“和我交朋友有什么好?”
许知泷一下就来劲了,掰着手指数:“你脾气好,性格好,成绩好,乐于助人,还爱请客!最重要的是,跟你一起玩,高兴啊!”
韩斑斓耸耸肩,不打腹稿的称赞张口就来:
“要我仔细夸你,一下子夸不完吧……简单来说就是,跟你待在一起,就觉得好像没什么事儿好烦,成天都开开心心的,跟你说什么都不觉得丢脸,找你帮再小的忙你都会认真对待。反正就是,有你在的地方就没什么糟心事儿吧。”
“对对对!”就连向来不善言辞的于阳恩也突然有了灵感,大叹,“徊哥是万能的!反正除了打架之外任何我搞不定的事,找你就对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林双徊的很多优点。
林双徊听完了以后,点点头,没多感动,但也没有扫兴,笑道:“原来我这么好啊。”
“废话!你不好,谁天天跟着你混啊!”
林双徊嗯了一声,笑着吃完了最后一口,一拍桌,道:“行,你们这么看得起我,这周末就请你们打电动。”
三个人齐声欢呼:“耶€€€€”
但片刻后,于阳恩愁眉苦脸地说:“……我觉得这周末我去不了,周五要开家长会,我已经可以预见周末我屁股开花的造型了。”
林双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明晚去吧,让你在被家长废了双手双腿之前,再狂欢一下。”
“呜呜呜,徊儿,还是你对我最好。”于阳恩抹着眼泪就要去拥抱林双徊。
林双徊嫌弃地躲开,二话没说地起了身,径直走去前台结账。
他摸出钱包的时候,那张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迎新晚会门票,跟着一起掉了出来。
林双徊正待弯腰,跟上来的于阳恩就替他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票上的信息,于阳恩惊了:“噫,第一排!可恶,你还跟我说只拿得到后面的票,明明就有一个超级好的位置,你要留给谁啊!”
韩斑斓和许知泷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就跟了过来。
林双徊只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没去把票拿回来,转过头去付钱。
“滚滚滚开点。”
韩斑斓走过去挤开于阳恩,再从他手里把票拿了过来,好好揣回了林双徊的兜里,道,
“会场一共就一千个座位,高一高二来齐就得坐满,还有国际班的有些人要来凑热闹,徊儿能给你留个位子就不错了,你还挑?!”
“可是我那个角落都看不到我们徊哥哥在台上的精彩表演啊!”
“他弹钢琴,你拿耳朵听就行。”
“哼!韩斑斓,我发现你现在对我真的是越来越刻薄了。”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个有目共睹的事实。”
两个人正拌着嘴,许知泷也不甘寂寞地加入,说了句:“第一排不都通常坐的家长和老师吗?徊儿的爸妈这次终于要来家长会了吗?”
“……!”韩斑斓正在骂于阳恩傻子,一个音节卡在嘴里,差点把自己噎死。
于阳恩心大,说了句:“对哦!徊哥要把位子留给家长哇?话说,高一到高三就没见过叔叔阿姨,好好奇他们到底长什么样。”
“能生出徊儿这么帅的儿子,他爸妈肯定贼靓!”
“那也不一定,我妈就很漂亮,我爸也很帅,但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随了我爷爷,国字脸。”于阳恩气馁地叹了一声,“好想知道徊哥的妈妈得有多漂亮,才能把他生得这么英俊潇洒€€€€”
这时,林双徊已经付完钱,闻言什么话也没接,只好脾气地抿抿唇,道:“走吧,该回去了。”
说罢,兀自走出了餐厅。
其他两人还在纠结“林双徊爸妈长什么样”的话题,边说边要跟上去。
韩斑斓忍无可忍,把他们后脖领子拽住,然后一人一巴掌呼在他们后脑勺上:“叨逼叨叨逼叨,显你们有嘴呢?少说一句话能憋死吗?从现在开始,全都给我闭嘴!”
于阳恩:“为什€€€€啊啊啊嗷!”
韩斑斓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阴森森丢下一句:“再叨叨,下一脚踹的就是你的小老弟。”
说完她就跑出门,往林双徊的方向追去。
留下餐厅门口的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裤裆,瑟瑟发抖地闭上了嘴。
***
将林双徊留在餐厅后,原泊逐回了学校。
他为自己成功解除一个buff而感到欣慰。
诚然,林双徊没有做错什么事,而且细究起来的话,他算是原泊逐所有接触过的人里面,比较不讨人嫌的那一类。
但原泊逐还是出于他自己的原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朋友关系”上。
所幸,林双徊看起来是那种乐天派,对于今天这种小事,大概很快就会忘怀。
而由于未知原因,秦睿也主动远离了原泊逐。
一场午休的时间,原泊逐从他的意识打坐中缓缓回神。
他发现他的同桌换了人。
秦睿已经搬到离他遥远的对角线去了€€€€原泊逐能猜到是因为林双徊,但具体的缘故,他尚不清楚,也不想打听。
新同桌是班上另一个透明人,与原泊逐有着不相上下的低调沉闷,甚至比原泊逐还要没有存在感。
原泊逐花了整整一节课,才在作业本的帮助下,想起了自己的新同桌叫什么名字。
但想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原泊逐不会主动和任何人说话。
秦睿的远离,让原泊逐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他同时摆脱了校霸四人组,一中男神,和话痨同桌。他即将回到生活最初的宁静。
现在只差一件事了€€€€原栖风。
-
今天放学,原泊逐没有直接回家。
他先绕了远路,去了家离学校很远的快餐店,借用厕所的工夫,再出来,换了一身行头。
原泊逐要掩人耳目的时候,很少靠口罩墨镜之类的外物。过于繁复的乔装打扮只会比普通地走在路上更为显眼。
所以他直接换了张脸。
易容不算一件很难的事,修行之人最基础的几门法术,改换容貌就是其一。
和常人想象的易容稍有不同,变换容貌有两种方法,一是夺舍附体,二是在原有的骨相之上稍作调整。
但因为身高体型又未曾改变,且眼耳口鼻也不能卸掉重装,倘若是亲近的人,稍微看久一点,就能发现端倪。
所以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原泊逐很少这样做。
但今天是迫不得已。
他要去见一见蛛域的人。
好在,大多数人没有那个机会看见原泊逐的脸。
平日里,他的眼镜已经替他挡住了很多探究的目光,恐怕就算只是取掉眼镜往学校里一站,也没人认得出他,所以从快餐店出来以后,原泊逐完全不担心暴露什么。
原泊逐千载难逢地打了车,斥56元巨资,来到不夜洲。
但原泊逐走的不是上次的大门。
司机将他放在不夜洲侧面的一条浅滩,礁石尽头是十米高的防护网,里面就是不夜洲俱乐部。
原泊逐也不是打算翻墙。
海岸边搁浅着一艘破旧渔船,百无聊赖的船夫躺在上面玩手机。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又好像是刚刚出来。
脸上既疲惫焦躁,偶尔又露出些警觉敏锐。
原泊逐走过去,问了句:“出船吗?”
对方看了他一眼,说:“你有病啊,快天黑了,谁他妈出船。买海鲜自己去市场,老子不是打渔户。”
原泊逐定定看着他,忽然伸出手去。
那人戒备得很,从船上一个翻身而下,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原泊逐:“干嘛?!”
原泊逐掌心摊开,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徽章躺在其间。
他又问:“出船吗。”
对方张了张嘴,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蛛域通行令分为不同等级,像这枚徽章的级别,在整个阡城,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您,您一个人?”
“我一个人。”
“好的,请跟我来。”
说罢,他们坐上了船。
日落的时候,小船基本不会离岸太远。
他们却一直驶向目之所及的尽头。在一片新的礁石滩附近搁浅。
原泊逐下了船,往他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那条路可以避开所有视线,前往不夜洲最中心的地下海。
但身后的“船夫”忽然叫住了他。
“先生。”
原泊逐顿了顿:“?”
“您真的是……加百列?”
这个名字不是原泊逐自己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