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嗯了一声。
“那,我做快一点。”
然后林双徊就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教室后面取了抹布,洗干净以后,冲进来,风驰电掣地开始擦窗户。
原泊逐看了一眼林双徊的课桌,他太着急去擦窗户,忘了收。
秦艽扫地路过这里,唉了一声,说:“真是个急性子,他不收凳子我都不好扫。”
原泊逐没说话,忽然抬起一只手,把林双徊的椅子拎了起来。
秦艽有些惊讶,愣愣道:“谢、谢谢。”
然后闷头扫完这里,离开了。
原泊逐放下凳子,想了想,忽然帮林双徊收起了桌上的课本。
他想起上次林双徊说的,收完了,等下就可以直接走了。
他觉得有道理。
这样节省时间。
林双徊的作业本字迹清秀,书上也干干净净,除了笔记,没有多余的痕迹。一看就是好好学习的类型。
不过,有两张草稿纸,原泊逐不知道要不要给他扔了。
那上面乱七八糟地记了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
原泊逐晃了一眼,不是他想故意看,但过目不忘的本能导致他把那些运算题记得很清楚。
198-127+360-500
得出一个负数。
那个500被林双徊画了个大叉。
下面又是一堆乱七八糟但是非常简单的加减法。
原泊逐把草稿纸拿起来,想了想,忽然把草稿撕碎了,然后走到垃圾桶去扔掉。
林双徊专心致志地快速擦完玻璃,回头看见原泊逐帮他把书包都收好了,整个人就是震惊加开心。
他几乎是蹦€€着跑去洗干净了抹布,还帮忙洗了拖把。
回来的时候,秦艽检查了一下他做的情况,觉得实在找不到问题,就说:“那你们先走吧,下周见。”
“拜拜!”林双徊活力无限地甩着手臂跟秦艽和另一个同学说再见。
原泊逐只是点点头,秦艽也向他点头,安静地完成了道别。
往校门口走的时候,林双徊简直要把开心写在脸上了,他沉浸在,从原泊逐不愿意和他说话,到现在会等他一起放学的进步中,无法自拔。
而原泊逐正在想,他应该怎么和林双徊提礼物的事。
班主任的任务,主要还是让他重新给林双徊买一份礼物。
但他实在不擅长这个。
如果林双徊能自己提出要求,是最好的。
“林双徊。”原泊逐先叫了他一声。
原泊逐很少叫林双徊的名字。
多数时候,都是林双徊主动围着他转,盯着他的每个动作和表情。不用原泊逐说话,他永远能第一时间回应。
所以这一声叫完,林双徊就收敛了表情。
多少有些紧张地看向原泊逐。
原泊逐没有再拖泥带水。
他把班主任老赵说的事情,直接告诉了林双徊,在林双徊连连摆手说不用的时候。
原泊逐很果断地说:“我会补一份给你。”
林双徊的表情经历了两重变化。
第一重是惶恐。
因为他不想让原泊逐有压力,不希望送礼物变成一个任务。
第二重是期待。
因为原泊逐没有问他想不想要,而是直接说,要补一份给他。
“想要什么?”原泊逐问得非常直接。
林双徊脑袋空空。
他不可能不想要。
他不在乎礼物的好坏,哪怕原泊逐只是送一张纸给他,他都珍惜。
林双徊也看得出来,原泊逐是真的不想自己挑选。否则一开始也不可能让不靠谱的秦睿帮忙。
但问到头上,林双徊也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正好走到公交站台。
林双徊终于小小声问了句:“要什么都可以吗?”
事实上,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原泊逐都能做到。
一切有形的东西,原泊逐也都可以真的送给林双徊。
但他不可能这么说。
所以只是保守地说:“我尽力。”
让原泊逐惊讶的是,林双徊似乎也没有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我想和你出去玩。”
“……”原泊逐对于这种略显稚气地措辞不太能理解,“玩什么?”
“玩什么都行。”林双徊仰着头,目光澄澈纯粹,看上去不是胡说。
原泊逐思考了一下,又问:“明天?”
“不是这周末。”林双徊露出不易察觉的慌张神情,很快就眨了眨眼,掩饰过去,道,“……就25号那天。”
原泊逐沉默了。
林双徊紧张地手指抠手指。
他以为原泊逐要拒绝他了。
结果原泊逐只是在算时间,然后说:“那天是周五。”
“周五好呀,我周末要兼职。周五晚上正好。”林双徊语速有些快,“我们放学之后,一起去吃饭,好吗?”
原泊逐觉得一顿饭的要求,还算可以接受。
他点了头,但还是问了句:“没有别的?”
班主任强调了那么久的“纪念”,搞得原泊逐也觉得,不送点什么似乎这事儿就没完。
林双徊却摇摇头,说:“我没有想要的了,你答应这件事就行了。”
“好。”
反正他最近每天都和林双徊一起吃饭。
林双徊不知道一个人开心个什么劲,原地蹦了好几下,还拿头撞原泊逐的手臂€€€€虽然这个动作很轻,并不痛。
但原泊逐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林双徊的脑袋非常灵活地在他肩上撞了两下,撞完还觉得没够,又想蹭蹭。脸刚贴上来,原泊逐下意识用手抵住了他的头。
两个人就着这个动作,都愣了有两秒钟。
林双徊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可现在,原泊逐把他的脑袋抓住了。
林双徊觉得,不想要这个脑袋了。
原泊逐最好是把他的头当皮球,踢开算了。
不然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很难说谁比较尴尬。
林双徊知道自己有错。
错在,他明知道原泊逐和他还没有到这么亲密的关系,他就不应该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但是……他只是下意识地很想靠近原泊逐,想要和原泊逐的身体触碰,想感受他的温度,想让他……摸摸自己。
算了,就把他的脑袋踢了吧!他不要了!
丢死人!
林双徊臊红了脸,正要直起身来。
忽然,他觉得按住自己的那只手,好像,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因为这个动作太轻,也太短暂,林双徊不是很能确定。
他慢腾腾地抬起头。
原泊逐已经收了手,目光看向某个方向,淡淡道:“车来了。”
“哦……”
林双徊的皮球脑袋已经重新归位。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揉揉鼻尖,始终不知道那一秒究竟是不是错觉,磨磨蹭蹭上了车,“阿逐,再见!”
原泊逐显然也没有要回应那个动作的意思。
看着林双徊上了车,点点头,算是道别。
与平常无异。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公交站台,落日的最后一抹天光落在肩头,把原泊逐冷淡的脸色也映出一些晚霞的暖。
原泊逐依旧没什么表情,林双徊在不在身边,他似乎永远都是这样。
平静得像是他的一切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