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徊愣了好半天,最后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你在发什么癫啊菜菜。”
菜菜挠头:“小逐哥是个温温柔柔的慢性子,你鬼机灵,打架又那么厉害,在床上你应该不能被压吧。”
林双徊笑完了,仰起头,嬉皮笑脸地看着菜菜,张嘴就胡说八道:“不是哦,他在床上蛮强势的。”
菜菜表示,很震惊,也很兴奋。
第三次,她受到的冲击就更大了。
事情得从裴尽望来店里说起。
为了考试忙活了一整天的裴尽望,在七点的时候姗姗来迟。那会儿店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一二楼人满为患,还有很多人是从旁边打包了晚饭,跑过来吃。于是店里不断产生垃圾,一直有人在叫服务员来帮忙收拾桌面。
看着生意这么好,裴尽望是笑着走进来的。
但看到林双徊和菜菜忙得脚不沾地,真正的大老板原泊逐一个人肩负了做咖啡点单收钱洗杯子的重任后,裴尽望就笑不出来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赶紧撸起袖子来帮忙。
这一忙活,就是半个多小时。
然后才看到店里的兼职员工司徒瓦,从洗手间优哉游哉走出来。
这司徒瓦也是个人才,前一秒还自由散漫地戳着手机,一看到老板来了,瞬间就挺直了腰背,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汗,喘着装出来的粗气。
一边往这边小跑一边在嘴里抱怨:“哎哟,忙死个人了,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去上个厕所,结果胃病还犯了,吐了好一会儿。呀,裴老板,你都来啦!”
原泊逐和林双徊默默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些好笑。
因为司徒瓦的演技太烂了。
不过他的信念感非常强,似乎觉得自己只要演出来,别人一定会信。
“犯胃病?严不严重啊。”裴尽望笑着看他。
他早就知道司徒很懒,但他在的时候,司徒瓦还是会做点面子工夫,能搭把手。
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摸鱼,所以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说他。
司徒瓦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就是有点严重,估计是今天中午吃饭太晚了。裴老板,你都不知道,我们三点才吃第一口呢!”
“哟。”裴尽望扬扬眉,明知故问道,“是吗?这么晚啊。怎么回事呢。”
“还不是因为小林……唉,我也不想说这些得罪人的话,算了,算了。”司徒瓦摆摆手,说,“都是同事,我吃点亏也无所谓。”
林双徊背过身,冲原泊逐笑着摇摇头,脸上写着:看吧,又开始了。
大概是早就知道司徒瓦的性子了,所以林双徊根本也没想理,继续去收拾客人的桌子。
裴尽望知道司徒瓦这人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所以摆摆手:“行了吧你,别那么多废话,客人那么多,你赶紧去帮菜菜他们€€€€”
原泊逐做咖啡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他看裴尽望也不想理司徒瓦,忽然走到裴尽望身边,按住了他的肩。
裴尽望:“?”
原泊逐道:“和他聊聊。”
“……嘶。”裴尽望一听,这就是有事儿啊。
司徒瓦古怪地看了一眼原泊逐,说:“你这人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对裴老板动手动脚的,跟你熟吗?”
“咳,那个。”裴尽望清了清嗓子,打断他,“司徒,来吧,你说说小林怎么了?”
“€€,老板,你是不知道啊!”
这一问,司徒瓦就来劲了,也不再管原泊逐礼不礼貌,直接从旁边端了两根凳子,一把给裴尽望,一把自己坐下,还刻意压低声音,怕原泊逐听见,才说,
“今天小林一杯咖啡都没做,全是他那个男朋友小原来代班的。谁知道他男朋友做的咖啡行不行?万一口感不好,顾客不满意,谁负责?这都还不说了,关键小林打了一上午球,没见着人影,然后那个小原也是,一到一点钟就跑了,店里一个会做咖啡的人都没有,来了几波客人最后都给请走了,你说说,这不是耽误咱们做生意嘛!”
他说的这些,裴尽望当然是知道的。
且不说林双徊一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单单就是原泊逐愿意来帮忙代班做咖啡这事儿,裴尽望都绝对不会拒绝。
听到司徒瓦的话以后,裴尽望就知道为什么原泊逐要特地让他和司徒“聊聊”了。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但也没有打断,继续听对方发牢骚。
司徒瓦说:“还有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我也是再三考虑以后,才想和你说的。虽然可能会得罪人,但为了店里的生意,我还是得唱这个白脸。”
司徒瓦故作为难地叹了声气,然后凑到裴尽望耳边,把今天下午三个大学生来找茬,被林双徊揍了的事,说给了裴尽望听。
裴尽望是个天生的八卦肠子。
聊到这个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兴趣,感慨道:“我一直觉得小林是个乖乖牌,没想到打架这么厉害?”
司徒瓦顺着他的话就说:“对啊!这人可真能藏事儿啊,到处打架得罪人,别人都找到店里来了,多影响生意,你说是不是?!我觉得,你真应该重新招一个靠谱的€€€€”
裴尽望听到这儿,忽然幽幽看向司徒瓦,道:“你最近还缺钱吗?”
“啊?哦哦,还好,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候了,谢谢望哥关心。”
司徒瓦之前因为偷室友的手表拿去卖,被发现以后,人家要他赔偿,他才知道几万块的手表被他五千块钱卖掉了。为了不让室友把这事儿告发,司徒瓦就在网上借那种网贷,赶紧把钱还给室友。
但是现在每个月连本带利仍然要还三千多,生活费根本不够用。
如果没有咖啡馆的兼职,他连吃饭都成问题。
偷手表是司徒瓦鬼迷心窍,以为不会被发现。现在悔不当初,也来不及了。他没敢把这事儿告诉裴尽望,否则裴尽望肯定不会招他进来。
他前天还找裴尽望借了两千多块钱救急。
裴尽望一开始不想借他,但司徒瓦强调说是家里人生病了,急需钱。裴尽望是个心软的,就给他转了过去。
所以虽然司徒瓦没什么职业素养,但对裴尽望的话还是比较听的。
不听也不行,要是裴尽望把他辞退,再找他还钱,网贷空缺填不上,不出一天,司徒瓦的亲朋好友包括老师同学的电话就会收到他的欠款信息,到时候他就没脸在这儿上学了。
“嗯,不困难就行。”
司徒瓦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裴尽望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原泊逐身边,“这种情况,看来是不能留了。”
原泊逐漫不经心地扫了司徒瓦一眼,没有说什么。
司徒瓦理解有误,以为自己对林双徊的报复成功了,小声问:“望哥,是不能留了对吧?啧,你看看这事儿,我也不是故意想告状,确实是他的情况€€€€”
这时,菜菜端着一整盘待洗的餐盘,累得气喘吁吁跑过来,听到他们在聊天,忍不住插一句嘴:“都忙飞了,你们聊什么呢?”
司徒瓦自鸣得意地一耸肩,说:“咱们店里,要重新招人了。”
菜菜一愣:“啊?谁又要走啊?”
司徒瓦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正在给客人续水的林双徊:“他咯。给店里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留不得。”
还不等菜菜那个震惊的表情做到位,裴尽望就对司徒瓦说:
“司徒,你现在收拾一下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干,直接走就行。今天的工资我照常给你发,就当做个慈善。你以后就别来了。”
空气如有实质般凝固。
司徒瓦浑身僵硬地杵在那儿:“啊?”
裴尽望想了想,补充道:“你找我借的钱,我那儿有转账记录,也有你的个人资料。所以我也不催你,今年能还上就行。别的就没什么了,毕竟是我把你招进来的,我也得负一点责任。”
“裴老板,什……什么情况?”司徒瓦还摸不着头脑,“你这么突然,我……你也知道我现在手头有点儿紧,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哈哈。”
菜菜也问:“对啊,望哥,怎么这么突然?什么原因啊?”
“突然吗?”裴尽望笑了笑,给他们解释说,“不突然啊,我在这儿听他发了半天牢骚了。每一个字,都是他被开除的原因。”
司徒瓦使劲抓了抓头发,说:“可是犯错误的人是他们啊!是他们耽误了店里的生意,是他们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胡乱换班,也是他们招惹了小混混上门,影响了我们的客人€€€€”
裴尽望看着他,满不在乎地笑道:“但早上迟到的人是你,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的人是你,在厕所里偷懒的人是你,在店里最忙的时候一个杯子没洗,一杯咖啡没端,一个客人没招呼的人是你。最重要的是,在我面前告大老板状的人,还是你。如果这都不开除你,我很难办啊。”
在菜菜和司徒瓦惊恐的目光中,裴尽望转头对着原泊逐来了一句:“对吧,大老板?”
原泊逐做好一杯热可可,放在吧台,面色淡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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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尽望言简意赅的解释后,司徒瓦也才知道,裴尽望虽然人在别处,但每两个小时都会看一次监控。
由于他偷懒的次数太过频繁,所以被裴尽望待到过好几次。
他扯的所有谎,找的所有借口,裴尽望之所以一开始没想拆穿,都是想着年底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口头说他一下就算了。
谁知道,司徒瓦非要自找不快,在今天这个老板和“老板娘”一起上班的大好日子,当着老板的面告老板娘的黑状,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以为自己能把林双徊给赶出去,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老板,裴老板这事儿真是误会。我要是知道小原……原哥是老板,我肯定不会介意他来代班,对吧?我肯定双手支持他来帮我们做咖啡!确实是我有点太操心了,我误会他们了……望哥,什么都好说,别开除我啊。”
司徒瓦哭丧着脸,眼泪流得特别快,赶得上影帝了,抓着裴尽望的胳膊说,“哥,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还欠着别人钱呢,要是没有收入,我就饿死了。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懒,我好好干!”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
因为原泊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他对于除了林双徊以外的别人流下的眼泪,并不感兴趣。
在司徒瓦悲情诉说完自己的苦衷以后,裴尽望无奈地抬头看向原泊逐。
而原泊逐只冷淡回复了七个字:“去旁边哭,别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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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司徒瓦的离开并没有给他们增加任何工作量,虽然四个人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但至少还是忙过来了。
而菜菜的第三个人生冲击也正式出现了。
她从裴尽望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店,是原泊逐投资的。
为什么呢?
为了给当初没有钱吃饭的林双徊发个大红包。
菜菜:“……真的很离谱。”
原泊逐和林双徊在休息室里换衣服,裴尽望笑眯眯地冲菜菜说:“我一开始也觉得离谱,但后来慢慢发现,小逐哥这个人就是属于你永远猜不透的类型。也挺好的,至少,他保住了这家店。”
菜菜长舒一口气,说:“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裴尽望不解。
菜菜小声说:“我磕他俩CP呢,但我以前是倾向于强攻的类型,结果今天发现,可能小逐哥打架打不过小林,这就让我觉得有点难受。现在一听他有钱,我心里稍微舒坦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