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通电,它会与普通的电火交融,形成大面积燃烧。
如果原泊逐今天真的到了在劫之日,他没能受住这场劫,那飞火霹雳钻入高楼大厦,电通多久,它便能尽兴多久,世界都会燃起来。
原泊逐也没在这个世界飞升过,他不敢随便做担保。断电听上去冲动,却也是为了不要让城市里的人受到他的牵连。
不过原泊逐还是多余担心了。
因为这次,他承受住了。
十八年后的又一次雷劫。
他没有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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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滩上的结界陡然破开,大家欢呼,以为这是原泊逐在告诉他们,战争胜利。
可是下一刻,原泊逐的身体从高空坠落。
嘭的一下,被几个人一起接住。
原纪朗和原栖风挤到中央,赶紧为他做检查。却发现……
“怎么回事?!他的身体,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
原泊逐的身体就像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一样,烫得吓人。
原纪朗咬着牙抱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松开,将他平躺放在地面。
那头的军舰上,死而复生的军医们赶紧下来支援。
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原泊逐没有了心跳呼吸,甚至,他的所有器官,都在一瞬间衰竭。
*
原挽姣惊惧地看见。
她的弟弟,正满身是血倒在那里。
但与过去最初的预言画面不同,他身旁那个纤瘦的少年,没有挥开异色的翅膀。
周围的人都没有靠近他。
连原纪朗和原栖风都只是哀痛地站在身侧,不敢打扰。
因为林双徊看上去,比所有人都悲伤。
他蹲下身子,抱住原泊逐。
那样滚烫的皮肤,却让他有安全感€€€€仿佛原泊逐还活着。
原挽姣跑过去,她已经无心听别人讲刚才发生了如何的事,别人口中的弟弟多么厉害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原泊逐死了。
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原挽姣取下巫妖灵,拿给林双徊。
林双徊只侧过一点脸,看着她,没说话。
原挽姣说:“我的巫妖灵可以通灵,把它放在心脏的位置,你能找到他的意识核!也许,也许他还有话要对你说。”
就像人死前最后的余温。
林双徊当然要抓住。
他虔诚地捧着原挽姣的巫妖灵,尝试着去感受原泊逐的意识核。
“对我说点什么吧。”林双徊无声地祈祷,“你最好是,对我说点什么。”
-
“何以闭关?”
“前日论道证大爱。弟子言:大爱无疆,敢为苍生。慈悲为怀,心存怜悯。若众生苦,弟子不成仙。”
“然师尊却言,弟子不得要领,因此弟子愿闭关悟道。”
“不必。”
“为何?”
“证心问心,证道问道,你既然要证情,自然要问情。不入世,反倒闭关,大错。”
“弟子愚钝,不解师尊深意。”
“便愚着罢。”
“……弟子诚请师尊开解,何以问情?”
长者沉吟片刻,忽而叹出一口恶气:“成日里就知道问问问,别人像你这年岁,还在后山猎兔子吃,你就知道闭关打坐,还来吵本尊休憩。愚不可及也!”
“弟子惶恐。”
“罚你去后山摘果子,明日晨训请师兄师姐品鉴。”
“师尊,后山果子酸涩,弟子€€€€”
“去!”
净方山后山的栈桥上,白衣少年背着竹篓走过。
他忽然停在桥中央,打望远处,心里还在想闭关的事。
为什么师尊不让他闭关?
早日突破不是为师门争光吗?
还有,为什么为苍生牺牲自己,不算大爱无疆?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爱吗?
不过他距离飞升还早得很。
他才在筑基阶段,以后还要结丹结婴,一步步迈入大乘€€€€师尊是大乘期修士,他要到那一步,应该还有许久许久。
几百年时间,总够他悟出一个“问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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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至渡劫期许久,可有算出在劫之日?万万不可懈怠,你将是千百年来飞升第一人,要与后表率。”
“不急。”
“怎能不急!”
“师父曾解我道魇,称我不入世。”
“执拗,都过去百年,怎能还记着师尊那时的话。当初你不过筑基而已,如今却是天下无双的仙尊,小小道魇,怎坏你大事?”
“可功德未满,在劫亦是死。”
“你不必介怀此事,心中有乾坤,敢为苍生,又不拘泥于凡尘,你必然化神登天!”
那天,看上去与平日并无不同。
净方山上雨雾€€€€,新入门的小弟子们用休息时间,在后山打野兔子,爬树捉鸟,勤奋的师兄师姐们,或闭关打坐,或在山头晚训。
他走过那条栈桥,与几百年前无异。
今天是他的在劫之日。
他理应去往遥远的仙岛闭关等待天劫。然而师门上下认为他必定能承受雷劫,不会引来灾祸,所以希望他能留在净方山飞升。
他看着手上黯淡无光的戒指,对于飞升一事却不敢有太多保证。
按照过去老前辈们的“飞升传统”,他早应该在这一天之前,修得功德圆满。以此来挡住天降之劫。
所以这些年,他将世上哀鸿之处走遍,驱邪祟,杀妖魔,拯救凡人。
可奇怪的是,他的功德戒总是缺一成色。
尽管师兄宽慰他,这世上本就没有功德圆满之人。他修为高深,必然能成功化劫。
但他无法忘记师尊临终前的教诲。
“尔尚愚,不可急于求成。”
师尊走的时候,他已经是大乘期修士,按说,他是师门上下最“不愚”之人。
师尊却唯独劝他,不要急于求成。
可惜,他修行速度快得惊人,谁也没有想到,短短百年,竟成了天下唯一。
众望所归,盼他化神,他亦没有推辞的理由。
到如今,他已经走遍天下山川湖海,见过人事沧桑变化。
应当算是入世罢?
直到雷劫降下。
霹雳惊鞭,碎他元神金丹,列缺飞火,烧他三魂七魄。
功德戒碎得突然。
他知道,渡劫失败了。
师尊说得不错,他依旧愚钝。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也不懂自己究竟还有什么道心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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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中,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孩子。
他以为这是什么梦境。
随即又意识到,这应当是他的道魇。
这人为何在此?
还不及他问,那抹瘦削的身影已经朝他飞奔而来。整个人跃起,钻入他的怀里。
林双徊说:“你王八蛋。”
他微微一怔:“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