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郑玉兰对修辞如此小心翼翼,也难怪大家都只知道修家大少爷是修辞,很少有人知道赫赫有名的修家还有一个少爷叫修舒。
修辞眼里一丝动容,顿了顿,“你看到郑玉兰的殷勤示好了吗?”
宋以霖点了点头,他早就对郑玉兰的热情感到不适应,郑玉兰脸上永远堆着笑意,一副小心翼翼逆来顺受的模样,就好像哪怕一盆冷水泼过去,她也能不尴尬并且笑着奉承。
这种热情,不禁让宋以霖觉得有些渗人。
修辞僵硬地扬了扬嘴角:“每次我看到郑玉兰,除了恶心外就只剩下同情,她在修尹振身边,前后服侍心甘情愿地照料十几年,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俯首帖耳,就为了修舒,就为了算计争权争势争家产。”
“我就突然明白我母亲,像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甘愿去做修家夫人,修尹振也不过就是,得不到便悔其一生,得到了便践踏如泥。”
说到这里,他抬头对上宋以霖的眸子,“所以,无论是修家也好,修尹振和郑玉兰也罢,哪怕修尹振现在对我对我母亲,锥心刺骨心怀愧疚,我也不会在乎,也就无所谓冷淡热情。”
宋以霖才知道,原来表面风平浪静的一切背后,还有如此故事,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除了宋家外,这种家族内的纷争是他从未涉及过的。
修辞揉了揉宋以霖的脑袋:“明白了吗?”
声音低柔,融合在安静的气氛中,像羽毛似的,在宋以霖心上挠了一下。
宋以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修辞带着宋以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古朴精致的木柜前,打开雕花木门,黑色保险柜出现在眼前。
修辞转动密码锁,解锁外面的保险柜门后,拿出钥匙,打开内层的钢制小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浮雕木盒,递给宋以霖,“拿着。”
宋以霖自知其贵重,双手捧着小心接过,“你就是来拿这个东西吗?”
修辞点了点头,“不止,打开吧。”
木盒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宋以霖很轻松地打开,里面是三枚和田玉玉佩,可以看出由一块料好完整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简约素净,温润泛着柔光。
宋以霖望向修辞,“这……”
修辞接着翻动保险柜中的文件,终于在最底层抽出一小沓文件,仔细关好保险柜门,看向宋以霖,“喜欢吗?”
宋以霖伸出指尖,扫过微凉的玉面,“喜欢,可是……为什么是三个。”
不是单个也不是一对,三,这个数目就很奇怪。
修辞一只手拿着文件,一只手揽着宋以霖向外走去,“原来是两对,有一个因为别的原因送出去了,就只剩下三枚。”
走到门口,修辞按下智能关闭窗帘的开关,关好门后,伸手挑出盒子中与其他两个花纹不一样的玉佩,“所以,这个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霖霖子:哇,豪门世家~
修勾:吼,早日让老婆嫁入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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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入瓮
再次下楼时, 修尹振正沏着一壶好茶,茶香袅袅,升腾的水汽恍若也带着绿意。
修辞将宋以霖领到茶室外的沙发上, 声音温柔,“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进去聊点事, 很快就出来。”
宋以霖:“好。”
修辞又环顾四周, 凑近道:“在这里等我就好了,等会儿遇到其他人, 你不用理会,有我在,别怕。”
宋以霖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嗯, 那我在这里等你。”
宋以霖看着修辞进了茶室,门合上的一秒,他还和修辞对视了一眼。
宋以霖摩挲着精美的木盒, 又不禁打开欣赏起里面的玉佩,质地成色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修辞刚才拿走了一个,现在盒子中只剩下两个, 看花纹刚好凑成一对。
修辞问他喜不喜欢,这是给自己的吗?
想到这里,宋以霖又下意识地看向茶室。
这才过去短短几分钟,宋以霖已经开始无聊起来, 他随意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其奢华的程度不禁让他心中暗暗感慨, 修家家底如此厚实, 连装修都如此富丽堂皇。
“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从一旁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传来。
宋以霖顺着声音望去,是郑玉兰扶着扶手,踩着鞋跟下楼。
郑玉兰依旧殷勤热切,明明已经是年过四十的人,声音却矫揉又尖锐,“呀,小宋,怎么坐这里,要吃水果吗?阿姨给你拿,小辞也真是,怎么把你个人晾在这里……”
宋以霖想起修辞嘱咐的话,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郑姨,我等他出来。”
郑玉兰往茶室看去,茶室的门关着,她什么也没看见,只能收回目光,笑了笑,“那父子在里面谈心?€€,小辞多久没回来了,也……”
宋以霖听着郑玉兰热情地招呼,只能一边尴尬一边敷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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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茶室内。
修辞进门的时候,修尹振正把沸水从壶里注入杯中,水流调逐步升高,茶叶上下翻腾,几经沉浮,室内的清幽的茶香便溢开。
修辞在修尹振对面落座,目光扫过一旁随意摆放的文房四宝,最后将视线落到身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茶具上。
如今的修辞早已过了少年心气的时期,对人对事有了自己的决断和章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那些刻意的言语而伤神,为了所谓的态度而愤恨。
他现在多了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所以也知道有些事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想什么呢?”修尹振苍劲的嗓音随着茶水咕噜声,一同传进修辞耳朵。
修辞抬手将手中摩挲已久的玉佩放在桌上,伴随着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这个还给您。”
修尹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将茶水注入杯中,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唇齿留香,感慨道,“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修辞只觉虚伪:“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的悼亡词,父亲读了许多年,可还是徒有其表,何必当初呢?”
修尹振皱了皱眉头:“你就是这样和你父亲说话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外面鬼混,你九泉下的母亲要是看到的话,该如此寒心。”
鬼混。
在这种传统经商世家长辈眼中,对子女的期许便是好好继承家业,娱乐圈的那些东西是不被他们看好并且嗤之以鼻的。
进门之前,修辞便知道这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却没想到,能怎么快把火药味弥散开来。
他语调带着凉意,“寒心?只怕母亲不会为现在的我寒心,只会为当初领回私生子的丈夫寒心。”
修尹振不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人,现在他眉头皱起,怒气一丝不苟地展现在脸上,有些说不出话,“你……”
修尹振本不想提修辞母亲盛惊梦,但是修辞既然拿出了玉佩,说明今天的主题是绕不开了,没想到修辞拿过往说事。
如果说,什么能让一个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人痛彻心扉,并且撕心裂肺后悔,那必定是盛惊梦。
老天向来是公平的,这三个字,修尹振永远的心病,也是修家的绝对权威。
修辞没有过多去纠结,直入主题:“我母亲当年留下了股权信托,将其持有的资金交由信托公司管理,由信托公司按照母亲意愿,将资金投资于宋氏集团公司股权。”
修辞将手里的文件推向修尹振,“而根据合同约定,母亲的信托受益权作为遗产移交到我名下,现在我终止信托拿回股份,父亲应该不介意吧?”
修尹振神情稍稍镇定,又为自己斟了杯茶,瞥了一眼面前的文件:“的确有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的?”
修辞:“若不是我母亲,周家怎会与修家交好,从周家知道这些很难吗?只是,您不该瞒我。”
修尹振顿了一下:“修氏总部和聚一一好几家公司里你的股份不少,修家终究还是你的,你也知道是你母亲的遗产,我还管着修家,你就如此心急?”
修辞淡然:“不急,只是十八年了,要是再不清点一下,我怕实际受益人哪天变成了别人就不好说了,您说是吧父亲。”
修尹振草草翻看纸张泛黄的合同,“你还因为你母亲和我置气?”
修辞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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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外。
郑玉兰望向门口,迎了上去:“舒儿,你终于回来了。”
一名男子向郑玉兰走来,“妈,叫我回来什么事?爸呢?”
宋以霖循声望去,男子五官硬朗,神情略带有些轻蔑,被一股高傲所笼罩,眉眼处与修尹振相像。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修辞同父异母的弟弟,修舒。
郑玉兰拽住修舒,将人拉到一旁,小声开口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两人都进去好一会儿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万一是关于股份,我听说你不是在准备股东大会的资料……”
提起修辞,修舒有些烦躁,出身是他的死穴,所以他十分讨厌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修舒皱了皱眉,“啧,妈,你就放心吧,股东大会修辞他能有什么水花,我自有计划。”
修舒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宋以霖,用下巴指了指,“喏,那就是大哥的小男朋友?”
郑玉兰压低声音:“可不是嘛,今天不知道你爸和他聊得如何,你可听话一点,别把平时那暴躁脾气带过来,你爸今天心情不大好……”
郑玉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遗传了修尹振的暴躁脾气,为此,郑玉兰没少烦心。
修舒扣了扣耳朵,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我去给未来嫂子打个招呼……”
……
“你就是宋以霖吧?你好,我叫修舒。”
宋以霖抱着木盒呆呆坐着,怎么也没想到修舒会主动过来打招呼,“呃……二少爷,你好。”
二少爷,这个称呼不卑不亢,从宋以霖口中说出来,没有太亲近,也不会很疏远。
修舒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茶室,掩下情绪语调微扬:“大哥他这次回来和爸商量什么事啊?”
宋以霖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的确,他是真的不知道。
修舒微微皱眉,似乎是不相信宋以霖说的话,“哦,好吧,诶,你手上拿着什么?”
宋以霖本不想多理会修舒,但是没想到修舒还没完没了了。
宋以霖把木盒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就一个普通的首饰盒。”
修辞没有向他多解释,宋以霖也就不知道,里面的玉佩会不会有什么秘密,所以也就不敢多说,生怕拖了修辞的后腿。
修舒笑了笑,有些恶趣味:“你这可不普通,大哥可是把你放在心上了,里面是玉佩吧?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
宋以霖眉心一跳,不知道修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于是默不作声。
修舒看到宋以霖没有说话,兴致愈发上来了,盯着宋以霖有些玩味,表情佯装震惊,又像是无意说出来的似的,“啊?大哥没给你解释吗?唉……这个盒子我在修家早些年的相册中看到过,好像是大哥定亲世家商业联姻时候留下来的,联姻可是……”
这个木盒上的花纹很特别,修舒没想到能再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