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渠成……
好一个水到渠成，楼瑞彦面色扭曲了一瞬。
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楼瑞彦在心底反复默念这句话，这才恢复了面无表情。
和楼瑞彦一样，宴席上的众人都是脸色一僵，从这平平无奇的八个字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嘲讽。
人家潜心修炼就能水到渠成的晋级了九星，还一晋级就是九星中级，怎么他们就没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时候……
但他们看着言惜时正儿八经的模样，一时也摸不透对方是故意在讽刺他们，还是他们想多了。
言惜时可不知道低下这些人心里的腹诽，说完便和楚憬淮走下台来到各桌一一招呼过去。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楚憬淮心里却在庆幸，还好这次没有邀请太多人过来，他的决定果然是明智的！
虽然楚憬淮和言惜时没有在台上说太多让人自惭形秽的话，这让那些都看过楚憬淮演讲影像、以为会和当时的那些学员遭受到同样的落差感的城主心下松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但也是因为两人说得不多，导致众人反而对他们的修为突破更加好奇，在两人走过来时总有人没忍住询问。
“两位城主这般年少有为，日后华丰城怕是要胜过我们许多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宋晔炳那样喊得出“前辈”二字的。
听出对方话中的试探之意，楚憬淮微微挑眉，言惜时则是直接脸色一凝，“冯城主说笑了，你都说了，我和憬淮是沧暮城的城主。”
被驳了话，漕浠城城主冯况擎面色未变，笑眯眯的点头说道，“言城主说的是，是冯某失言了。”
老狐狸！
楚憬淮心里暗骂一声。
言惜时淡淡的看了冯城主一眼，不带什么情绪，“无事，只是冯城主作为一城之主，还是得谨言慎行些才是。”
之前和林威以及众城主解决神姻宗之事的时候，虽然所有城主都参与了，但言惜时对众人的观感不一。
这位冯城主便是言惜时觉得不太能深交的那种。
当时林威告知众人汲能阵时，这位冯城主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心底却是不以为意的，直到林清书带着人摧毁了紫薇域的汲能阵以及有其他城主在所联系的低等大陆也发现了汲能阵的消息传出，冯况擎才重视起来，开始着手应和林威的安排。
后来楚憬淮和言惜时单独从空间裂缝出来后，招呼众人一同开始修补空间裂缝时，冯况擎也是最懈怠的那个。
这还是后来他从林威口中得知的，林威则是他手下一个当时正在替他们戒备四周的下属注意到这一点，在事后向他汇报时告诉他的。
甚至，冯况擎还是十三位城主中唯一一位在事后向林威问起过明空梯的一位城主，话里话外都有种指责林威私吞神器的意味，只不过后来楚憬淮和言惜时两人双双成为了九品术术师，冯况擎这才闭了嘴，不再提起这事。
被一个年龄只有自己零头的人当众指出口无遮拦，冯况擎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坐下，不再出声。
在后院的楼瑞彦都没忍住惊叹起来，和林清书咋舌道：“没想到言兄也有这么会呛人的时候？近墨者黑，诚不欺我！”
林清书失笑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也不怕憬淮听到这话来找你切磋。”
楼瑞彦脸色一僵，心虚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下一瞬楚憬淮就从某处走出来。
看他这副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林清书无奈摇头，他家道侣明明对楚憬淮倒是比对他父亲还忌惮。
要是楼瑞彦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定会大喊，他能不忌惮吗？
他可是曾经付出过惨痛代价的！
之前他去找言惜时切磋的时候，见院子里没有楚憬淮的身影，之后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哪来的熊心豹胆，一时得意忘形，对着言惜时嘟嘟囔囔起来。
当时具体说了什么话，他已经不太记得了，总而言之，大概就是对楚憬淮某些时候不做人的行为的控诉。
第565章 有他二分之一的风范了
在楼瑞彦说的时候，言惜时全程保持了沉默，练剑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楼瑞彦也不妄想对方能附和，没事，他可以自得其乐。
当时他正说得痛快，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言惜时练剑的动作停下来，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他的肩膀一重，楼瑞彦瞬间息了声。
结合言惜时的表情，不难猜出按住他肩膀的人是谁。
就是因为猜到了，楼瑞彦才更惶恐。
但事实证明，逃避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对楚憬淮这种只对他家道侣开特例的人来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憬淮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既然楼兄对我诸多怨言，不如就趁此机会，我们一打解恩仇。楼兄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楼瑞彦：“……”
楼瑞彦哭丧着脸拒绝无果，只能脸色颓唐地和楚憬淮切磋。
那场切磋以楼瑞彦鼻青眼肿、楚憬淮毫发无损收尾。
楚憬淮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确实是手下留情的，和在华阳大陆时找他比试的那两人比起来，楼瑞彦的伤绝对不重。
但楼瑞彦心里的悲伤却怎么都止不住。
外伤是不重，但他受了极大的内伤€€€€他顶着鼻青脸肿的模样从那两人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不只一个人看到了，丢脸丢大发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尴尬的模样，楼瑞彦都忍不住心里发苦，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勾起自己这段惨痛经历的林清书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时候正好不在城主府、后来又因为楼瑞彦的明令禁止外传此事所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的林清书：“……”
他是真的很好奇楼瑞彦为什么对楚憬淮那么忌惮，但每次一问起这事，楼瑞彦就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现在又被对方冷了脸，林清书只好将疑惑压下，而后不动声色地开始安抚自家炸毛了的道侣。
……
前院，丝毫不知道自己给某人留下了阴影的楚憬淮勾了勾嘴角，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家道侣怼人，心里暗暗点头，不错，有他二分之一的风范了。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言惜时偏头看他，楚憬淮对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赞许之色。
看到楚憬淮的神色，冯况擎的脸色暗沉了一瞬，但他到底是当了多年城主的人，很快就调整过来，在别人看过去时，已经恢复了之前满面笑容的模样。
留意到他这一番变脸的林威微微挑眉，却没把他放在心上。
冯况擎这人确实有几分奸诈的本事，但就像楚憬淮说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而且，冯况擎虽然小心思多了些，但到底不是个鲁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那个胆子干什么大事。
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林威相信，以言惜时和楚憬淮的能耐，完全应付得来。
虽然€€€€
林威看着楚憬淮两人眼底深藏的不耐，心里暗笑€€€€虽然两人在某些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但两人的本事毋庸置疑。
这两人已经不是那种事事需要他们这些长辈担心的人了。
楚憬淮和言惜时耐着性子转过一圈，和众人都有过交流后，便将现场都交给了陶琮和被拉来做苦力的林舅舅，自己则施施然相携离场。
见两位主角就这么走了，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但碍于两人现在的身份，谁都没有提出挽留。
这就是现实啊。
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林威心里暗叹，一面又忍不住为言惜时二人能让这些人敢怒不敢言而自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抱歉，诸位前辈、道友，惜时和小楚还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便先回去歇着了，毕竟……”林威露出了一副“你们都懂”的神色，语气平淡的说道，“两个孩子都还年轻，还得多练练！”
如果他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洋洋得意的话，众人或许还会信了他话中的惋惜之意。
对上众人怀疑的目光，林威在心里无奈地耸了耸肩，他也想收敛点，但他真的忍不住。
……
有陶琮和林威在，楚憬淮和言惜时非常放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再不济，林乾和林臻也都在宴席上。
一回到房间，楚憬淮就靠坐在了床上，毫无形象可言，要是被外界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定会目瞪口呆。
这便算了，偏偏他还拉着言惜时和他一起，嘴角带着调笑，活脱脱一个纨绔少爷的模样。
言惜时挣扎无果，便破罐子破摔，干脆靠在了对方身上。
楚憬淮对这个结果再满意不过，一边把玩着自家道侣的手指，一边低声嘟囔着，“阿言，我们是不是许久没有单独游玩过了？”
“嗯。”
“对吧，拖油瓶越来越多，我们的二人世界都没了！”
“……嗯。”
“这天道也是不厚道，我们好不容易突破了八星，能缓口气了，就又被拉了做苦力！”
“……嗯。”言惜时迟疑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样说天道是不是不太好。
楚憬淮却毫不在意，他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满脸不忿的开始了对不厚道的天道的声讨，言惜时只好纵容的陪着自家道侣一起声讨。
突然被提的天道：“……”
小子，我盯着你呢！
城主府上方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引得宴席上的众人纷纷侧目。
但惊雷在响过一声后便消失了，城主府上空依旧是晴空万里。
在静寂过后，宋城主猛然拍手，在众人看过来时，满面笑容的对着林威拱了拱手道：“恭喜林道友，连天道都在为两位世侄庆贺！”
趁着两人不在，占点口头便宜。
宋城主一口一个世侄叫得欢快。
其他城主和诸位老祖：“……”
天道：“……”
呸，它那明明是威胁！
它才不是给那两个小子庆贺。
可惜宋城主听不到它的愤愤不平，在场也没人能听到。
于是，在一瞬的沉寂后，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宋道友言之有理，两位世侄气运滔天，天道它老人家果然偏爱啊”
“两位世侄能得天道庆贺，当真是令人艳羡！”
“林城主有如此后辈，想来连修炼时都是脸上带笑的吧……”
“……”
听着这些人一口一个“天道偏爱”，天道气得跳脚，但刚刚那一声闷雷是需要消耗它的能量的，它不可能总是将能量用在这种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