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几百年前动他一颗棋子都要记到今天是?
楚倦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顿,包括他对面的凰奕都愣住了。
轰然的雷声在偌大的空间里炸开,恐怖的回音一轮一轮拍打过来,明明是万里无云艳阳天,整个天地都仿佛劈开一般。
在一旁树上看着两位殿下下棋的青鸟吓的翅膀一个瑟缩:“怎么好端端打雷了?”
楚倦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
“不,不对,”凰奕修为远比这些鸟族都高,仿佛察觉到什么脸色骤变,“不是打雷!是有人、有人在攻击无道天结界€€€€”
闻言周围一圈鸟族顿时大乱,耀眼的羽毛漫天飞舞,年纪大些的鹈鹕安慰一众飞鸟:“何须惧怕,无道天乃是上古密境,乃是天地造化,根本不会有人€€€€”
他的话音还未曾落下,整个天地再次传来轰隆之声,无道天顿时像一个脆弱的玉器,外头猛烈的敲击似乎很快就能敲开一块碎片。
楚倦和凰奕同时抬头,远天似有密集的战歌响起,密境外狂风暴雨席卷拍打着结界,所有鸟族都是心惊肉跳,终于在某一刻,那脆弱的结界终于不能承受恐怖的压力轰然破碎。
狂风骤雨不周山崩,滔天海水从破碎的入口狂灌而入,而风暴的最中心一步一步踏着巨浪走出一个人来。
楚倦瞳孔骤缩。
他看见过谢沉鹿很多模样,高高在上,清润温雅,烦闷痛苦亦或是受伤萎靡,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沉鹿。
那几乎不算是一个人,浑身浴血,鲜血涌入海水被稀释很快再次涌出,整个人血肉都被海水冲刷的泛白,无道天外即是万丈波涛和无尽飓风,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破烂,只是堪堪挂在上头。
数不清的伤口让他几乎能看见森森骨架,
像不知人间疾苦的神€€漠视人间,又好似从无尽地狱当中走出来的修罗。
修罗同他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掌,语气森然:“殿下,你以为躲在无道天就可以摆脱我了吗?”
他的月亮骗了他,背叛了他,逼他放手,可是凭什么呢?
“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回去了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谢沉鹿如今这模样,他但凡跟着回去了就不可能全手全脚的走出来 。
楚倦后退半步,脸上不见任何神色。
这就是不愿意跟他回去的意思了,谢沉鹿怒极反笑,觉得这里的空气格外冷沉,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结了冰。
他声音带了几分惨然:“所以,你是宁愿跟着凤凰在这里过短短六十年凡人的一生,也不愿意跟我回去了,是吗?”
普天之下只有他能让楚倦残破的龙身重登仙途,可楚倦宁愿过那短促的,对于仙人来说如昙花乍现的六十年。
“是。”
他满以为楚倦不会回答的,可他竟然答了,远在天穹的人仿佛踉跄了一下,有些站不稳当 ,几乎一下栽倒下去。
天光灼目刺眼,背后汹涌的海风原本并不能伤到他半分,他一身的伤走到这里不过是靠着那一份执念而已,等到楚倦亲口告诉他时那口气好像泄了,让他顿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缓缓掀起起数丈海水,一剑之下,巨浪滔天,如洪荒巨龙仰天长啸。
凰奕背后升起数丈庞大的金色凤凰振翅欲飞,挡住了洪水巨浪:“谢沉鹿,这是我鸟族密境,今日,你休想带走任何一人!”
无道天本身就利于鸟族作战,谢沉鹿本体是鹿,在洪水滔天不能脚踏实地的密境当中本身受限,凰奕皮肤逐渐覆盖上鸟族特征:“三百年前那一战未分胜负,今日,我们再来比个高下!”
在无道天加持,谢沉鹿重伤之下,他未必敌不过他!
两股恐怖的灵力在天空骤然交错,几乎只是呼吸间就已交手数个回合,刺目的灵力在翻转的洪水下让人看不分明。
如何**凡胎的楚倦看不清战况,只能让003给他开挂。
“凰奕有胜算吗?”
003沉默了一下,很委婉的开口:“很低。”
那基本就是没有了,楚倦微微合眸,再睁开时已经朝战局中心而去。
003惊恐:“宿主,你要干什么?!”
巨浪阻碍着他的脚步,整个无道天已经大乱,他几乎寸步难行。
“带我过去。”
€€€€
眨眼间那两股灵力竟然已经分出胜负,谢沉鹿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不顾凰奕伤他如何重他都不防备,只是疯狂进攻,是以命博命的打法。
最后一剑,巨大的凤凰被轰然拍开数丈,一路往后撞碎悬空的莲花座,口吐鲜血,碎石木屑飞溅间一点清光携带着无尽寒冷的杀意径直追上。
剑尖即将刺入凰奕脖颈的那一刻染血的剑刃却硬生生的停下了。
雪亮的剑尖险险抵在一截白皙的脖颈上,只要再往前一寸即可收割性命,可却并非凤凰的脖颈,而是楚倦。
谢沉鹿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们靠的这样近,近的可以看见楚倦的眼睛,直视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情意。
他挡在这个想要杀他的人面前,一步不肯再让。
“谢沉鹿,要杀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本就是他藏匿在无道天内才给凰奕招致的麻烦,如今他更不可能坐视不理,凰奕对他已然仁至义尽。
谢沉鹿咽喉里漫上一股又一股的腥甜,但他硬生生咽下了,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好似这些年从未认识过他一般,握剑的手抖的惊人,几乎要握不住。
而在楚倦身后凰奕抬头一口一口呕出鲜血,远天已有无数凤凰一族的长辈疯狂赶至,丹药不要命往凰奕伤口砸过去。
凤凰长者暴怒的声音充斥整个天幕:“谢沉鹿!你实在欺人太甚,毁我无道天密境,打伤凰奕,九重天今日就要与我族开战?!”
“你以为我族无人,就当真怕了你吗?!”
然而外界无尽喧嚣在这一刻对于谢沉鹿来说都是无关紧要,他只是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重伤的凰奕,和不顾生死挡在他身前的楚倦。
这一刻他看到多年前楚倦的影子,当年殿下待他何尝不是如此,原来,原来他不是唯一的,殿下也不只会如此待他。
他突然笑了笑,鲜血从口眼耳鼻缓缓渗出,溅落在低垂的剑尖:“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
“你宁愿,为他赴死......”
你愿意为了他去死,跟他一起去死,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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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
天地滂湃的波涛中谢沉鹿伸出手颤抖的擦去了楚倦脸颊上溅落的一滴血迹, 他眼里没有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唯一存在的不过是楚倦一人而已。
“谢沉鹿,再不收手就是与我族为敌, 你可想要好了!”
九重天与魔族暂歇战乱不过数年,谁也不想再起战火, 可谁没有点脾气, 谁又真的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 激起了火气谁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闻言来人却似乎是慢慢笑了一下, 连头也不曾回, 只是嘴角的笑慢慢扩大,声音清清泠泠传遍了整个无道天。
“那就来!”
他这一生从未怕过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威胁到他。
没有理会背后那些大放厥词的凤凰长老,伤痕累累的人倾身靠近楚倦,浓郁的血腥味几近冲鼻,让人忍不住眉头微皱。
楚倦背后骤然一疼,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碧霄殿的榻上, 他只是稍微动一下, 手腕上便传来不同寻常的重量。
谢沉鹿一只手卡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手掌冰冷的温度几乎让人从心底涌起一抹寒气。
他身上的鲜血混合着海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滴落着,打湿了楚倦的衣衫,让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谢沉鹿死死捏住楚倦下颌,强迫张开嘴狠咬下去, 直到咬出铁锈味儿来才退开一些。
他吻人没有章法,都是胡乱开始胡乱结束,只是重却毫无技巧,尖利的牙齿抵在唇舌上, 那种狠意像是恨不能把人咬住一口生吞活剥。
很快楚倦就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从两人唇齿像撞的地方开始,腥甜蔓延开来,又夹杂着丝丝缕缕苦涩的泪意。
那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开始胡乱的撕开楚倦的衣裳,第一下没有解开,他仿佛耐心已经告罄,失手的人陡然用力,刺啦一声撕开了袖口。
掐在他脖颈上的手松开的那一瞬楚倦终于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反手攥住谢沉鹿的手臂狠狠往外推开:“滚!”
混乱当中他的手似乎刚好掐在谢沉鹿重伤的手腕上,那只手皮肉已经被凤凰火灼烧殆尽,只是一碰谢沉鹿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楚倦原以为是很难推开他的,然而不想谢沉鹿也是强弩之末,只是一推整个人都往后倒下去。
他踉跄着支撑在榻上,披头散发眼眸通同,苍白的唇上挂着丝丝缕缕的血迹,看着凄艳又疯狂。
“你推开我,你不愿意,那你想和谁?!跟凤凰吗?”
他欺身而上,双眸如孤狼一样盯住楚倦:“你就那么想跟他白头偕老,明明我、明明我才是你缔结姻缘的人!”
“我才是、我才是€€€€”
他说不下去,声音不自觉的哽咽,明明人看着凶悍至极,却像走到尽头一样,泪流满面。
咽喉间仿佛有滚烫的炭火烧过,刺的他浑身痛楚难当,在楚倦那样厌恶的目光下,谢沉鹿突然觉得自己无端下贱,可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滚出去!我愿意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楚倦一手护住自己的脖颈,使自己喘息的顺利一些,一手死死攥紧,脊背剧烈起伏,沙哑着声音给他下了判词,“但无论是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你。”
“别说了!”
他没能说下去,谢沉鹿封住了他的五感,这才敢跌跌撞撞的过来抱住他,用手捂住楚倦的嘴,不让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仿佛是制止又仿佛是哀求:“殿下,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
算我求你,算我求你。
他到底是怎样才把过去爱他如珠如宝的人逼到现在这个模样,这世间任何人都可以,唯他不可以。
楚倦再醒过来的时候谢沉鹿已经不复疯狂,殿里鲛人灯长明,映照着谢沉鹿姣好的侧颜,在不发疯的时候像是一副上好的山水画卷,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有诡异的安定人心的错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腕上缠绕的一根半指粗的细长锁链,金玉材质,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盘龙柱上,只要稍一动弹就能听见锁链的声音。
察觉到他醒了谢沉鹿才抬眸,半张脸埋在衣袖下,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你就真的这么想离开我吗?可惜啊,恐怕此生不能如愿了。”
温热的呼吸涌上肌肤,谢沉鹿靠在他的膝盖上,轻声细语:“因为我不会放手的。”